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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问:“孙家菜是个什么名堂?”
小冬说:“我也是听表哥说过,还没吃过。孙家也是金州有名的大族,世代书香,不过曾经出过一位不爱读书做官,只爱做菜的异类才子,他留下一本杂记,上面记了许多菜式。有人曾在孙家家宴上吃过一次,惊为天人,念念不忘,所以就传出了孙家的名声。咱们中午尝尝鲜,就吃这风雅妙绝的孙家菜。”
六公主寻思,左右不过是腌菜罢了,还能腌出花儿来?
不过这位沈家的新少奶奶带着礼来的,不象自己是空口来白吃的。
真是……也看不出她究竟哪儿好。
李氏问小冬:“听说郡主在家时也会亲手做菜烹汤?”
“也不会什么名菜,就是随便做做,好在吃菜的都是自家人,所以才不笑话我。”
李氏笑着说:“我在家时也能烧两个菜,不如中午咱们一块儿做?”
小冬点点头:“那可倒好了,我也和表嫂学学手艺。”
六公主看她们说得有来有往,冒出一句:“那我也做一个。”
小冬大为意外:“六姐姐你也会?”
她可从来没听说六公主如此贤惠能干,平时针都不拿,笔也不动,更不要说下厨了。
“你们别小瞧人。”六公主头一扬:“回来我露一手,你们就知道了。”
李氏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了六公主一番,低下头去喝茶。
中午三个主子一起进了厨房,倒把厨娘挤的没地方站了。
小冬选了豆腐做白玉圆子,李氏要做蒸鱼,六公主要做什么却不说。
白玉圆子主菜是豆腐,不过这是一道富贵菜,鸡茸与豆腐打在一起蒸好,再用火腿鸡汤来煨,用了这么些好东西来配它,不好吃才怪。李氏的蒸鱼也并不简单,主要得掌好火候。
等菜都上了桌,小冬和李氏才看见,六公主做的是一道凉拌瓜丝。
六公主得意洋洋:“快快,先尝尝我的手艺。”
咳,这让小冬说什么好呢?
瓜是厨娘洗的,厨娘切的,调汁儿也是厨娘调的,六公主要做的,只是把调汁儿往瓜丝上一浇,于是一道爽脆的凉拌瓜丝儿就成了
厨娘很会说话:“都是六公主指点,奴婢做了些粗活儿,要紧的还是公主自己动的手。”
这话说的太好了。
小冬今日才发现自家小厨房的厨娘不但会做菜,还很会说话呢。
这话也没说错,洗瓜切瓜拌汁儿都算是粗活,六公主做的是关键步骤:把汁儿浇到瓜丝儿上。这凉拌凉拌,关键在一个拌字。既然是六公主亲手拌的……那这菜也可以算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了。
啧啧,小小厨房里都卧虎藏龙,这么会说话,只当个厨娘可惜啊。
小冬尝了一筷,嗯,自家厨娘这刀功没得说,汁儿调的也地道。
小冬做的白玉圆子看起来十分清雅,汤是清的,豆腐是白的,圆嫩嫩的一个挨一个盛在深盏中,六公主舀了一个尝了,吃得急,险些被烫着。
“好好,这个好吃。”她也顾不得烫了,一个吞下去又舀了一个。
李氏有些好奇,有些探究的打量她,这一回她的神态却被小冬看清楚了。
李氏那目光……有些奇怪啊。
要说,从金州来京城,也算得上乡下人进城,对人对事总会好奇一些,李氏这头回见六公主,多看两眼,也不算什么错儿。
可是她的目光和神情,并不象是乍见贵人,又好奇,又羡慕的那一种。
倒象是剖析,估量……
她估量六公主做什么?
啊,难道她也听说了,当年那事儿?
六公主想设计嫁给沈静,但是事情未成,反而被皇上赐婚给罗渭——这个事儿知道的人并不算太多,外面的人虽然有些猜测,可没人敢议论。废话,谁会议论这个,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难道李氏从哪儿听说这事了?
“小冬妹妹,你尝尝这鱼。”
小冬应了一声,挟了些鱼肉放进嘴里,说了句:“果然鲜香,一点儿都不腥。”
不过这饭桌上的重头菜还是李氏带来的那两样孙家菜。菜心脆嫩之极,酥茄子甜而不腻,不过小冬心里既然存了事儿,就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品尝美食了。
嫁时衣 番外 岁月
若要旁人来说,大概都会觉得圣慈太后王氏,是个命好的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这辈子最美满的也就是:有个好爹,嫁个好男人,生个好儿子。
虽然圣慈太后出身低,父亲这一条够不上。可是她从小宫女变成昭仪,生了两个争气又孝顺的儿子,后半辈子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是世上女人最高的地位,最大的荣耀。
不由得人不羡慕啊。
后宫里多少美女才女贵女……可是最终能修成正果的只有一个,堪称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问圣慈太后自己,她快活不快活,她是不是觉得太后,一生于愿已足。
她会怎么说呢?
没人问过。
倒是有一年,出去避暑,半路上停下来歇息。皇帝要表现仁善亲民,并没让人把村里人赶走。圣慈太后远远看到一个老妇人,头上包了块布帕,背着个约摸两岁大的孩子,不知在田间地头捡拾些什么。有个老翁背着个柴筐走过来,两人站在那儿说话,老妇人将背上的孩子放下,从瓦罐里倒水给老翁喝。那个孩子走路还不大稳当,在两人脚边打转。等喝完了水,老翁把孩子背起来,一手去拎柴筐,老妇人忙接了过去,两个人带着孩子,相扶着慢慢朝东边走了。
采姑端茶过来,轻声说:“娘娘尝一尝,这是附近的泉水烹的茶,和宫里的可不是一个味儿。”她抬起头来,顺着圣慈太后的目光往外头看了看,并没看见什么。
“娘娘看什么呢?”
圣慈太后说:“那夫妻两个,都有些年纪了。”
采姑这才注意到远处的人影:“可不是。这儿离京城不算远,倒是一向太平。您看那田地,还有远处的屋子,是不是象那张‘农乐图’上画的一样?”
她虽然平常最贴心,可是这回圣慈太后想的却不是这情景到底象不象一幅画。
那老夫妻两个,想必也是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的,养儿育女,男耕女织。现在孙子也有了,你扶着我,我依着你……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一回住到乡下舅舅家,表姐偷偷带了她出来,给她糖吃,又许给她两个好帕子,让她在村口等着。她自己却约了一个人,两个人背在树后头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话。
那时候她只懵懵懂懂,知道表姐做的这事儿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也不能让旁人看见。等表姐回过来,她的糖还没全吃光。表姐脸红扑扑的,拉着她的手回去。
后来,有人来提亲,说的就是那天表姐见的那个人。舅母准备了嫁妆,哭哭泣泣嫁了女儿。表姐却是高兴得很,出门时哭不出来,只是干嚎。
那家虽然不富贵,可是人却是表姐自己看中的,听说日子过得很和美。
庄户人家人口简单,日子也简单。就算年景不好了,愁吃愁穿,可是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娘娘可是累了?”
圣慈太后摇了摇头,问她:“你家里有姐妹吗?”
采姑笑着说:“娘娘忘了,我和娘娘说过的,我家里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姐姐早就嫁人了,弟弟也成亲了,孩子都两三个了呢。”
“嗯,你在我身边这些年,耽误了……”
采姑忙说:“娘娘快别这样说,满宫里论起来,羡慕我的人可多着呢。娘娘素来宽仁,这么些年来娘娘待我的好,再没谁比得上我这么有福气的。再说,我现在有品级,有俸禄,还有体面。前阵子捎信回家,姐姐还羡慕我呢,埋怨爹娘当初怎么不将她送进宫里来享福的。”
这话未必是真心话。
圣慈太后也是打宫女一路过来的,怎么不知道宫女的苦处?能熬出来的毕竟是少,大多数在宫里挣扎半生,最后也没个着落。
采姑若是没进宫,现在也早该嫁人了,相夫教子。
自己当初若是没有进宫呢?
或许就象刚才那老俩口一样,日子平平淡淡的,夫妻俩有商有量,一路相扶持,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进宫几年,都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本以为再熬几年会放出宫,忽然间被那时候的皇后陈氏挑中了,送到皇上身边。
宫人们殷勤地服侍她沐浴,她怔怔地一句话也不会说。女官让她跪在那儿,她就老实的跪着。跪了好半天,她的腿都酸麻了,身子朝一边儿歪着歇歇,忽然听见脚步声响,急忙端正的跪好,然后叩首行礼。
皇帝在她面前停下,问:“叫什么名字?”
她低声说了。
皇帝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说:“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