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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巴金--巴金最后23个春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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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金走笔至此,忽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沿着他那深陷的鼻沟悄悄流了下来,然后那混浊的泪顺着多皱的面颊继续向下流淌,不知何时竟然无声地滴落在他正在写字的稿纸上。把他刚刚写下的几行钢笔字都濡湿了,变成几只无法辨认的小蝌蚪。 
  “她不想死,她要活,她愿意改造思想,她愿意看到社会主义建成。这个愿望总不能说是痴心妄想吧。她本来可以活下去,倘使她不是黑老K的臭婆娘。一句话,是我连累了她,是我害了她。……” 
  巴金写到这里,再也不能继续往下写了,因为老人心中已经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悲痛。他好象又在暗夜里见到了萧珊——那个与自己一道走过坎坷,一起走过战争的废墟,一起走过和平的日日夜夜,当然,也走过大字报铺天盖地的浩劫的女人。而今她居然先他而去,到茫茫天国里去了。而且在巴金看来萧珊的走,又与他当年在牛棚里的经历不无关系。既然如此他又怎能在自己已经重新走进一片灿烂的阳光之后,不回头去遥望那仍然留在阴影里的亡妻呢? 
  巴金搁下了笔! 
  他一个人来到拉严了窗帷的楼窗口。他小心地伸手,悄悄把窗帷拉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他含泪的眼睛透视着无边的暗夜。小院依然静悄悄,天籁之间都好象已经沉睡着。只有远方哪家小楼依稀透出簇簇灯火,那表明虽然是在夤夜,仍然有不睡之人。巴金自知如果任自己的思绪继续驰骋,那么他就很可能在哭声中扑倒在桌前,而纪念萧珊的文章便无法写成了。 
  一架大型波音客机从北京首都机场,一跃飞上了晴朗浩瀚的碧空。 
  时光已是1979年的4月。万里春光中巴金乘坐的国际航班正向着他那曾经有过美好回忆的欧洲飞去。巴金的情绪开始转好,不再是一月底二月初在上海寓所里埋头写那篇《怀念萧珊》稿子时,每天都处在痛楚的感情中。那篇几千字的纪念文稿,巴金竟断断续续地写了几个晚上,每一次写到满流满面的时候,他就必须强迫自己放下了笔,一个人站到楼窗前去。他不能在流泪水的时候把心里对萧珊的感情尽情倾吐。一辈子都希望在纸上写真话的巴金,在写他自己心爱的亡妻之时,当然更不可能有半句虚言伪话。在他看来写作是一种享受,而决不仅仅是一种消耗精力的劳动。巴金在写萧珊的时候,就俨如与亡妻在冥冥中悄悄的对话。他想把她殁后六年时间里人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面前这张雪白的横格稿纸上尽情地渲泻,在巴金看来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尽管他是在流着泪和早已不在人世的萧珊进行无声的对话。 
  “人们的白眼,人们的冷嘲热骂蚕蚀着她的心。我看出来她的健康逐渐遭到损害。表面上的平静是虚假的。内心的痛苦像一锅煮沸的水,她怎么能遮盖住?怎么能使它平静!她不断地给我安慰,对我表示信任,替我感到不平。然而她看到我的问题一天天地变得严重,上面对我的压力一天天地增加,她又非常担心。有时同我一起上班或者下班,走进巨鹿路口,快到作协分会,或者走近湖南路口,快到我们家,她总是抬不起头。我理解她,同情她,也非常担心她经受不起沉重的打击。我记得有一天到了平常下班的时间,我们没有受到刁难,回到家里她比较高兴,到厨房去烧菜。我翻看当天的报纸,在第三版上看到当时做了‘作协分会’头头的两个工人作家写的文章《彻底揭露巴金的反革命真面目》” 
  。真是当头一棒!我看了两三行,连忙把报纸藏起来,我害怕让她看见。她端着烧好的菜 
  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吃饭时她有说有笑。饭后她要看报,我企图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但是没有用,她找到了报纸。她的笑容一下子完全消失。这一夜她再也没有讲话,早早地进了房间。我后来发现她躺在床上小声哭着。一个安静的夜晚给破坏了。今天回想当时的情景,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还在我眼前。我多么愿意让她的泪痕消失,笑容在她那憔悴的脸上重现,即使减少我几年的生命来换取我们家庭生活中一个宁静的夜晚,我也心甘情愿!……〃 
  飞机在夜空里航行。 
  巴金倚在沙发椅上悄悄地入睡了。他身边是一片起伏的鼾声,巴金在梦境中似乎走进一片充满阳光的天地。迎面发现有无数鲜花,正在盛开。万花丛中忽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仍然那么美丽、窕窈、就像马克思讲到他夫人死时的凄美一样: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更大,更美、更亮!她正在向他飘然走来,见到巴金的时候,萧珊对他说:“先生,你来了,终于来到巴黎了!我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六年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明亮(3)   
  巴金悠悠醒来,发现竟然是南柯一梦!他拭了一下腮的清泪,才发现机窗口透出一派剌目的光明!久违的法国终于到了!   
  布朗维尔——记忆中的街道(1)   
  出现在他面前的巴黎,是一个雨后的晴天。 
  戴高乐国际机场上出现了让巴金和随行人员感到吃惊的热烈欢迎场面。行前巴金一行在北京受到法国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阿尔诺举行的饯行宴会的礼遇,才听说就在不久前,法国的作家同行们已经在为年迈的中国作家巴金访法造势了。在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家》在法国各地隆重上演的同时,法国作家们在法国笔会名誉主席克朗西埃的操持下,抢在巴金到访的前夕,把法文版小说《家》、《憩园》和《寒夜》等三部作品,隆重地推了出来。巴金的名字也因此在在法国青年中人人皆知。电影《家》和同名小说的走俏,促成了巴黎和各座城市的“巴金热”! 
  “我从法国回到上海以后,住在闸北宝山路一个亭子间里。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回忆巴黎,想把我对巴黎的印象写在纸上,可是,我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写。尽管此前我在法国已经开始写小说了。”抵达美丽巴黎的当晚,巴金一行就出席了克朗西埃主席为他们举行的盛大欢迎酒会。当主人对巴金的祝酒词告一段落的时候,克朗西埃就亲昵坐在巴金的身边,与他进行悄悄的对话。巴金的法语已经有些生疏,然而他们通过译员仍然谈得非常投机。巴金在告诉克朗西埃一个有关他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阴雨的早晨,我忽然想起了在巴黎遇见的那个波兰女郎,一股火焰在我的心里燃起来。我的心没法平静下去,我的回忆要我必须写点东西。于是我就写了那篇题为《亚丽安娜》的短篇小说。” 
  “对对,巴金先生,这篇小说我读过,所以,我就对先生产生了敬意。因为没有任何一位外国作家,会比先生能更真诚地描写我们巴黎,您小说里让人感动的是,一种来自东方国家的热情,这也许与先生的为人一样,即便写作也都是充满着真情。” 
  “是的,我喜欢法国的塞纳河,喜欢巴黎圣母院的钟声!这些年来只要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回想起青年时期我到过的巴黎。”巴金坐在灯光下,思绪却回到了从前。他知道自己在那篇小说里写的至少有一半是事实。他告诉法国友人说:“亚丽安娜就是那个波兰女郎的名字,小说中的‘吴’是我一个朋友,‘金’自然就是我了。那时我到巴黎不久,吴和亚丽安娜就因为所谓国际大会的事情被法国政府驱逐了。这件事情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是吗?”夜的巴黎一片寂静。在为巴金举行欢迎宴会的巴黎第四区政府大厅不远处,就是在那条曾让巴金多年以后始终梦绕魂牵的古老塞纳河旁边。巴金的话让克朗西埃和所有参加宴会的法国作家都大为惊奇,从前他们只听说巴金在此留学,也知道他的小说是在法国一座小城里起步的。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巴金回上海写的那篇小说,竟然在背后还有着一段缠绵绯恻的动人故事。 
  巴金继续讲他的故事:“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到吴的房间去,接着亚丽安娜和她的男朋友杭可也来了。他们跟吴谈了许多话,神情都很紧张。从他们的谈话里,我知道那天的大会被警察解散了,警察还查看了每个到会人的居留证。严厉的处罚在等着他们,这是不会久待的。我看出他们都没有恐惧,尤其是亚丽安娜,她在谈话时常常露了笑靥,我注意地看她,这是一个身材细小的女郎。她有一头浓密的金丝发,两只蓝色的大眼睛,一张红红的圆脸。这些都是一个普通波兰少女所常有的。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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