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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绝尘深深看他一眼,“你并不适合打打杀杀的生活,相信我。”
嫣如婕对他笑笑,脸色苍白。“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冷瑄淡淡看两人一眼,“若嫣公子是女子,你们倒也是般配的一对。”
司绝尘哈哈一笑,揽住嫣如婕的肩膀,“谁说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般配?在我眼里,他是最好的。”
嫣如婕没有像以前那样推开他,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
冷瑄摇摇头,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
“江南武林世家,历史最久的,便是敝处。但是,势力衰弱得最快的,也是这里。到最近,几乎可说只是徒有其名罢了。绝尘早年四海游历,与我偶遇,遂成金兰之交,别后,一直到我入选山门前,还素有书信来往。明朝如今的统治,定是残喘之烛,有力之人必助有心之人灭之;我答应和绝尘合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冷瑄微微一笑,“新朝若成,保我冷府三代内,无灭顶之灾。”
这世上,本没有不灭的神话,即使是金兰之交,也没有赔本的交易。嫣如婕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冷府,亦证实了他们在途中听闻的消息——千幽山门门主之子渊子寒,惊才绝艳,初初长成,便在被武林声名远扬,以青城为据点,暗地在济州境内借大量征选药守之名屯集人马,意图不言自明。方圆城镇,连同邻近的北锦州均见不明人等奔走赶赴。北地惶惶之气蔽空。京城内的五府王侯及一些大臣连续三日夜立皇宫乾极殿外齐集上书,请求整肃绿林动乱,却被左相驳回;连太子在酒筵上偶然委婉进言“平民心”,也被禁足在东宫。内廷娇娥起舞,笙歌依旧。
嫣如婕不敢置信,“小寒才……十四岁啊……他知道什么?怎有可能作出这样的事?”
“你若不信,也由得你。”冷瑄不紧不慢。
是夜,司绝尘例行的去“拜访”阳城知府。
长廊。圆月。明亮的月光把冷府后园的亭台廊榭照得恬淡而寂静。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这首诗。呵,嫣如婕暗暗自嘲,他哪里有什么故乡,他出生在湖州,却从未见过江南的风景;他长在幽州,却从来没能以真实的身份活着。
廊上出现了另一道长长的影子。
冷瑄的声音仍然是温润的,在堂上没有注意,在这静夜里,比起当年明显又少了太多的锐气:“知道那夜,我为什么想杀你吗?”
“那夜?”嫣如婕沉默了一会,“……是,因为绝尘么?”
冷瑄在阶上坐下,“今日月圆,不知渊子寒与至清现在在扶月殿做什么?”
嫣如婕的手一颤,瞳孔不觉的一缩。
“若说到权谋决断,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你要好上万倍。”冷瑄像是闲话晚膳吃过什么一般的继续,“只是想不到,好的情势和机会,都只给了一个不该在其位的人。”
嫣如婕握紧了手指。
“你觉得,你们为什么会如此顺利到达勃州?渊子寒的野心那么明显,若没有左相在朝中周旋,没有相府侍卫暗中保护,你真以为背着千幽山门药守的身份,能如此顺利行事?”
冷瑄笑笑,“算了,这些事,现在的我已不需要去管。我只是担心绝尘……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难。”
站起来,月光在衣袍的襟带上带起一线灰蓝的光,冷瑄的面容,平静里似乎有一点点惋惜。“早点睡吧,明日,你们还要赶路。”
在那袭颀长的背影快要走出视线的时候,嫣如婕沉沉的开口:“只要绝尘选择与我在一起,他会很好。我保证。”
冷瑄停了停,“但愿能如此。”
不知为何,离开冷府时,嫣如婕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与司绝尘默默走着,禁不住还是轻轻出声:“绝尘,我是不是……很没用,很讨人厌?”
司绝尘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道:“清仪已经建议皇上修建奢华新殿,定名韶华。你猜,是为谁而建?”
嫣如婕的神情有些恍惚,想也不想便回答,“我怎么知道。”
“是为了清仪的女儿,清如婕。”
嫣如婕茫茫然转向司绝尘,“你说什么?”
“我说,连皇帝老子都难以忘怀讨人厌的你。”
嫣如婕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忽的,他揪起司绝尘的前襟,把脸埋在里面。闷声:“不许跟我提那个色老头。”两个俊秀的男子公然抱在一起,路人纷纷侧目。
司绝尘任他揪着,苦笑一下,“喂,这是在大街上啊。”
嫣如婕猛地放开手,别开头去,“走吧。”
再回千幽山门时,果然人事皆非。
至清已更名为清无紫,在丹凤使渊子寒的坚持下,门主特任其为白鹤使,与三大主使平起平坐。不久,司绝尘与史选接任冷瑄与燕十六,成为新任孔雀使与驭鹏使。然后,就是那场惊心动魄的夺权之变。白鹤使果断地杀死丹凤使,使事情平息下来,之后是门主的病逝。
事情过去后,因渊之非及渊子寒已死,白鹤使接任门主,嫣如婕接任丹凤使。
盂兰盆节时,嫣如婕下山一趟说是为父亲放灯,司绝劝不住,终是跟了去。两人在青城的桥下,看着灯火盏盏,嫣如婕回过头问:“绝尘,你爱过人吗?”
“爱过。”司绝尘倒是干脆。
“哦?那你们……相爱?”
“不知道。”司绝尘很无所谓的样子,“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他死了。”
嫣如婕把莲状的纸灯放入水中,半晌才继续说话。“……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嫣如婕静静的看着他。
司绝尘失笑,“真真假假,重要吗?”
嫣如婕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收起笑容,司绝尘道:“只要你相信,就是真的。”
“好,我相信。”嫣如婕几乎是在那一句话落音的同时立起身,“送我去京城吧。”
司绝尘的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你去做什么?”
嫣如婕轻轻一笑,掩去落寞,眸光潋滟,“送我去那个昏君身侧,要实现你爹的抱负,是时候了。”
那个七夕,他曾经想过一切过去之后跟司绝尘远走江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然而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冷瑄早就看透一切的一切。他身不由己地走在乱世的漩涡之中,一切发过的誓言和决定,都是一纸空华。
翌日,千幽山门四大主使秘密失踪,其中嫣如婕更是三年以后才回到山门。
三年间,风云巨变。皇帝与新封的清妃日日缠绵,甚而废去皇后,任清妃为后宫之最。朝野哗然,皆因这清妃只是画师之子,还是个男人。当时男风常有,但如这般摆在明面上,还是一人平后宫,是从来没有的事。是时,朝政慢慢完全落入皇帝信任的左相手中。终于于前明两百四十一年,各处义军逼近幽州,左相率驻城御林军镇压时,突然倒扑,清妃里应,缚皇帝出宫门,王朝的统治哄然倒塌。
从勃州起军的一支义军,为所有义军之首,它带着几乎是惊人的沉着和聚力,果断狠绝,狡猾敏捷,让御林军都不敢撄其锋芒。它的首领戴着一尊厚革面罩,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他姓申,人称“申君”。
据一萧姓义军首领回忆,当时的勃州义军踏平了支持朝廷的武林世家万俟府,为绕开官府在济州死守的天然屏障——应城,千里绕道西北,走草甸,目睹申君一人一马。单枪挑尽沙匪窝——草甸边城瑜镇。安静得诡异的镇门口,抱着抽噎的小女孩,满身煞气的申君身周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发丝无风自扬,如破军临世。
申君一剑刺入皇帝心口时,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全场惊哗。
面具下,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回忆起来,每一段记忆似乎还是那么鲜明,宛如昨日。嫣如婕不再是感世伤神的丹凤使,坐蓐谄笑,侍君夺权的往事,也都已经过去,本来想忘却的东西,影像却在脑中萦回不去。原来,眼不见,并不见得心不烦。
在做清妃的日子里,每次与杀死父亲的人同床而卧,百般碾转,几次濒临崩溃。幸而最终他忍了下来。他奇迹般地等来了小寒。
他永远记得,在千幽山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渊子寒在那场夺门之变中已经变成扶月池下一副枯骨的时候,小寒鬼魅般湿淋淋出现在他房门口的样子。
这是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