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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笼罩而来。
神社的大鼓演奏进入休止,随之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掌声。
可南子缓缓说道:
“菅生先生。”
“……什么事?”
“您是个诚信的人。”
可南子微笑着,但那笑容里总感觉透着寂寞。
“那么,我问您。您说过,您为各篇小说都考虑过两个结尾。那么《雪之花》,您认为是怎么样的呢?”
“剩下的结尾是‘一切都在那些雪中沉睡,真相将会被永远冻结。’这篇恐怕不会有变数。理由是,其他的小说都没有下雪的情节。”
“还有一件事,”
她低下头,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四篇小说都各自有两个合适的结尾,您认为每一个都是真正的结尾吗?”
“那当然……。”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可南子又进一步问道:
“如果那个书箱里的篇名是最近才新写上去的话,您不认为答案很明显吗?写上篇名是为了掩盖真相,您不认为与那些篇名不同的组合才是真正的回答吗?”
芳光没有回答,反问道:
“您……是不是原先就知道,原稿用纸上留下的篇名是最近才写上去的,最后一行和小说的对应关系可能发生了偏差,以及以叶黑白的名义写的小说是针对《安特卫普的枪声》的回答?
您知晓到什么地步呢?应该比我说的还要多吧。到此,我总算是有了定论。”
“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父亲的断章是针对某篇报道而写的。所以我先前是这么认为的。”
可南子嗫嚅一般地说道:
“《奇迹之女》。事件当夜,我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睡着的。”
《转生之地》。枪是在人跳下垫脚台之前开的,还是之后?之后。
《漆黑的隧道》。父亲能不能跑到母亲跟前?能。
《小碑的由来》。事件是他杀还是自杀?自杀。
读了菅生为我收集的小说之后,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些和父亲对比利时警方说的内容一样。父亲说,他对警察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您却说不对。听了您所说以后,我也理解了。您说的很有道理,那些篇名是父亲的伪装。那么真相是?”
最终,芳光终于发现了。
北里参吾曾经写下,之后又想要掩饰的真相。安特卫普的枪声。
《奇迹之女》。时间当夜,可南子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清醒的。
《转生之地》。枪是在人跳下垫脚台之前开的,还是之后?之前。
《漆黑的隧道》。参吾能不能跑到妻子跟前?不能。
《小碑的由来》。事件是他杀还是自杀?他杀。
她说道:
“我已经看出来了。母亲是被杀的。而且,那就是我想知道的事。”
七夕的夜空,篝火的火星向上翻飞。
3
拜启
残暑的时节,您过得如何?
前日,我向贵店联络的时候,被告知您已经不在店里了。甚至连这封信能否到您的手里,我都感到不安。
前几日您劳步光临寒舍,真是感激不尽。之后没有好好地向您表达谢意我深感于心不安。鉴于当时的情势,我诚挚地请求您原谅我。
今天我有一事向您告白,所以我执起了拙笔。
您的慧眼,漂亮地看破了我一直坚信着除了我之外谁也不可能达到的真相。坦率地跟您说,在向您委托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没抱什么期待。如果您只给我找到五断章其中的一篇就很了不起了,我当时只是这样考虑的。我根本没想到您竟然能知晓那个事件的存在。
但是您以几乎让我感到不安的高超手段,收集着断章。不仅如此,您还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我几度惊讶,这样一家旧书店居然能做得这么好。您对我的委托始终诚信以待。
可以说,就是这份诚信挖掘出了真相。
不,这不是在向您表示怨恨。我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我已经多次申明了。
为了表达我这份感谢的心意,我想我应该告诉您一些我一直没有说出来的事。
为了对父亲的追想而寻找五篇断章,这并不是谎言。但是恐怕您也隐隐地察觉到了,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正如我在那天晚上向您说的,我知道,断章是针对对父亲的质疑而作出的回答。
父亲虽然打算完全舍弃过去,但是很多东西他还是舍弃不了。那个事件的剪报簿,我在高中时代就已经看到过了。它被尘封在库房里。
父亲去世以后,我没费多少时间就发现,从书箱中找到的五个“结尾”和《深层》杂志的五项质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其中的第二篇和那位甲野十藏先生寄来的信有直接的关系。
我期待着,如果收集齐父亲的小说的话,就能得到那迷雾重重的一天所发生的真相,于是我拜访了您所在的店。
对于我寻找真相的理由,您恐怕是这么解释的:我想知道父亲是否真的杀害了母亲。
但是,并不是这样。
对我来说,父亲是一位好父亲。当然,我没有向世人作出反驳。我并不是想说父亲是一个完美的人,屈指算算,父亲的缺点恐怕十个指头也数不过来。但是父亲满怀着对我的爱把我抚养大。能做到这样,夫复何求?我并不是认为我格外地希望父亲没有杀人。因为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也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有母亲。
也就是说,面对世人的质问父亲所采取的行动,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兴趣。假设父亲真的把母亲杀了,我也会完完全全地原谅父亲,所以这点真相并不值得我去知道。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
在那个迷雾重重的一年,我四岁。
也是某种程度上会走路,某种程度上会说话的年龄。当然也无法理解死亡的意义。
我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记忆。在某时某地,我向母亲撒娇,依依不舍地抱住正在离去的母亲。而且,虽然是非常模糊地记忆,但在之后我好想遇到非常恐怖的事。比如说,好像打雷般的巨响降临一样的感觉。
我发觉到我还记得这些的时候,我应该是个初中生。那个时候梦到了这些记忆,写成作文放在了班级的文集里。我不记得父亲是否读过。然后,正像我之前提到的,进入高中以后我从仓库里的剪报簿上知道了那些质问的存在。
质问。对我来说,那不是指向父亲的。
母亲把床单绑在吊灯上,然后缠住脖子。从作为垫脚台的椅子上跳下去了。另一方面,父亲在某个时机以某种目的开了枪。这些是得到承认的事实。
我的疑惑就是这个。母亲应该上了垫脚台,把头伸进了环里。如果跳下来就必死无疑。但是,我觉得,母亲有可能是在这个时被推下去的。
请听我细细道来。
有人害怕大叫着“死给你看”的母亲要到某个地方去,于是抱住她的腿摇晃了椅子,结果就把他推了下去。
我觉得这好像是我做的。
好几次我都想问父亲,但是我做不到。父亲把那些质问当做往事,作为一个平凡的父亲和平凡的公司职员生活下去,事到如今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结果我直到父亲去世,都没能采取任何的行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得知真相是一件恐怖的事。
但是现在,在您尽心尽力的帮助下,已经全都明了了。
那天晚上,我果然是清醒的。我看到了一切。
我也大致知道了父亲没有救助吊在空中的母亲的理由。既然知道了我当时是清醒的,那么其他的记忆也应该是正确的。我觉得是父亲的过失让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就阻挠父亲。断章中的一篇所暗示的父亲与母亲之间的障碍,就是我。
父亲开枪应该是为了打断床单吧。可能是这样。但是,如果想到那个枪声可以让我陷入极大的畏惧,那么就可以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开枪是为了吓我让我动弹不得,也是为了救母亲。我认为那颗子弹掠过了还在垫脚台上方的母亲的手腕,是一个不幸的巧合。因为父亲的鲁格手枪很古老,子弹没有没有正常地发射出去。
悲伤杀妻的污名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呢?一定非常想说不是自己干的吧。
但是父亲没有这么说。他沉默了。
面对被别人指着鼻子说:是这家伙干的,他明明可以说,那是女儿把母亲推下去的。
真的,明明可以这么做。
父亲没有沉默,而是留下了小说。
他把几篇断章写成即使调换结尾故事同样能顺理成章的形式,肯定不是偶然。显然,父亲在二十年前为了让真实和谎言可以相互调换而写下了小说。
然后到了最近,他在最后的一行上写上了虚假的题字。仔细想来,我觉得这应该是父亲被确定要住院之后的事。
写在五张原稿用纸上的虚假的题字,一定是为了骗我。父亲亡故以后,我从书香里面找到五张原稿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