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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安聿鸿无视她的挣扎,继续坚定重复。
傅景鹤终于崩溃,猛地将他推开:“安聿鸿!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是!你做这一切都让我感动,你的爱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但我没有办法忘记从前的一切你知道吗?我无法做到像你那般潇洒,说放下就放下!我不能忘记当年母亲的哭声父亲的眼神!我不能忘记是你的父亲让我家破人亡骨肉分离!是,我是爱你!但爱情不能治愈一切伤痕!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从来没有爱上你,宁愿永远不会再爱你!这样,就不会再有伤痛再有不舍再有挣扎。可是,可是……”
她无法再说下去,悲伤与痛苦哽在喉咙里,令人无所适从又无力消除。
安聿鸿怔怔地看着,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痛苦如此清晰,像是刹那间化成千万根利箭刺入他心底,心脏的痛楚顿时以千万倍的强度在爆发,令他无法呼吸。
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只要有爱,只要他愿意去做,所有想得到的终会得到。但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人,是命中注定无法拥有,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有些东西可以靠努力去争取,可是,他要用什么去和已逝去的时光争夺爱人?
突然之间,一阵恐慌。尤如那一天的订婚宴,她笑着说“去去就来”,结果再见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一种对未来无法把握的恐慌,是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
难道,真的再也不可挽回吗?
一瞬间,这个念头像带毒的利刃刺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捂着胸口弯下腰一阵剧咳,每咳一声,鲜血就在胸前开出一朵冶艳的妖花。
傅景鹤像是从痛苦中突然惊醒,胡乱地抹了把脸,再不多言,架起他就走。
安聿鸿头脑发昏,心神迷乱,这一刻前所未有地茫然,竟也不再挣扎,任由她一步一滑地重新走入雨中。
海水涌进三楼的宴会厅,以席卷之势冲毁一切,淹没一切。
天色昏暗,大雨倾泻,数米开外的事物已经无法看清。傅景鹤只能凭着记忆朝船舷的方向摸去。她是开着摩托艇一路追过来的,靠近游轮的时候,双方交战正激烈,没人注意到她,于是轻而易举地上了船。但那时水位尚浅,现在这时候,摩托艇是不是还能在原处,根本就是希望渺茫。
“小鹤!小鹤!”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隐约传来,前方有灯光在晃动。
傅景鹤心中一喜,又是一忧。是傅沛文!
她就知道,若是寻不到她,傅沛文不会单独离开。只是,安聿鸿要怎么办?她刚才见到的情形,竟像是哥哥要置他于死地。他是仇人的儿子,又与自己纠葛不清,傅沛文若是真想杀他,也不是没有理由。
她咬了咬唇,凡事一牵扯到安聿鸿,她就剪不断理还乱!
忽然又是一惊,他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急忙转头去触他脸颊,连声唤道:“安聿鸿!安聿鸿!”
他的脸像是比雨水还要冰冷,半晌,才低低地道:“小鹤,别管我了,你走吧!”
傅景鹤听到他声音,刚悬起的心顿时放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把无名火却又腾腾地冒起来,不由愠道:“你闭嘴!”
“我知道,你哥在等你。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他话里的苦涩刺痛她的心,“我不管你能活多久!”她闷闷地道,“若要丢下你,早在丽江时就丢下了!”
他不再作声,嘴角泛起的苦笑中,终究多了一丝甜蜜。
这一迟疑,傅沛文的声音已经淹没在雨声中,灯光也消失不见。
静下来,就能感觉到船身的缓缓下沉,水已经快淹到他们所在的四楼甲板。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水,入目一片苍茫。
不知为何,傅景鹤反倒觉得心头一松。她再一次把安聿鸿放下来,两个人依偎着,靠坐在船舷的栏杆边上,看着海水一点点地涨上来。
安聿鸿睁了一下眼,轻轻一叹:“现在怎么办呢?难不成你竟要陪我死在这里?”
傅景鹤身子微微一震,低声问:“你,你愿意吗?”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永远不离开,我--”他哽了一下,沉默着,仿佛心中天人交战,无法开口,然而片刻之后,终于低沉而喑哑地道,“我愿意!”
傅景鹤唇边绽开一朵苦涩而芬芳的笑容,忽然转头凑过去,在他冰冷的唇上轻轻一吻,什么也没有再说。浓烈的血腥味中,有诱人的甜蜜。
蓦然,耳边响起一声近乎疯狂的大笑:“好一对亡命鸳鸯!”
傅景鹤猛地抬头,朦胧的雨线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分外显眼。是温初柔!
她一身雪白的婚纱已被雨水和鲜血染得污秽不堪,曳地的裙摆早不知撕裂在哪个角落,长长的头纱仍然还别在发上,只是此刻委糜如腐败的花朵。
她手里的枪在笑声中微微发抖,却坚定地指住了傅景鹤。
傅景鹤的手移向怀里,“砰”的一声,子弹射入她脚边半米处的地板。
“你想干什么?想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吗?”
傅景鹤动作顿住,咬牙不语,转头看安聿鸿。
温初柔也在看安聿鸿:“安聿鸿,你好狠!他们都死了,你终于满意了吧!”她恨得声音都变了调,“想一齐死?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就让你尝尝亲眼看着她死去又无能为力的滋味!”
安聿鸿有枪,但他不能动,也不敢动。电光火石间,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想尝试一下分散温初柔的注意力或者拖延时间,但他一看见温初柔的神情,就变了脸色。
他已没有机会!
温初柔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在一瞬间扣下扳机,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一句废话。枪响了!
这一声枪响,是如此尖厉刺耳,仿佛凌厉地划破了天地一色的黑幕,直指死亡。
**
所有意料中的和意料之外的变故都在这一瞬间发生。短短的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傅景鹤眼睁睁地目睹了一切,却来不及去做任何思考。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她看见安聿鸿将她扑倒,两个人的身体收势不住,在湿滑的甲板上翻滚不停。
整个世界颠倒又摆正,摆正再颠倒……
翻滚中,她看见他们原来相依偎的地方已经多了一个躺倒的人,涌不尽的鲜血,从他身上源源流淌而出,晕开一大片即使是瓢泼大雨也无法冲淡的红色。
她看见温初柔的眼神先是惊愕,随即变得愤怒,最后转为凄凉的嘲讽。
她看见为他们挡住子弹的,竟然是江辰!他已经不能动弹,眼睛却仍直直地盯着他们俩。那双始终无法看清内心的眸子,依然满溢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渐渐融化在迷离的雨雾中。
她看见温初柔努力睁大的眼睛,穿透雨帘的悲哀的目光,那一抹穿着婚纱的白色身影,定格在漫天漫地的灰色里。
然后,身子一沉,眼前一黑,世界在瞬间寂静。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没顶而至,却有一双更冷的手紧紧搂住了她,始终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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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几口水之后,傅景鹤清醒过来。她动了动手脚,从水里浮起。海水灌入口鼻引起的冰寒的刺痛,令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呛。
浪涛一波接一波地汹涌,身体在海面起伏不定。蓦然想起什么,一颗心突然变得比海水还要更冷。朦胧之际,有一双手曾有力地将她向上一托,但现在,那双手在哪里?
“安聿鸿!你在哪里?!--安聿鸿!”她用尽全力放声大喊,声音在无边的海上茫茫的雨中显得如此微弱。
环顾四周,海面上漆黑一片,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
傅景鹤深吸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不远处,游轮仍在水中缓缓下沉,灯光甚至还未熄灭,朦朦胧胧地照亮了惨淡的海底。
心里一把火烧得她快要爆炸,不停地在水里寻找,不顾双眼的刺痛,努力地睁大,不放过任何一点痕迹。一口气已将用尽,胸口憋得生疼,她却不愿浮上水面去呼吸,只是怕转眼的功夫就会错过他的身影……
终于,一个缓缓下沉的熟悉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傅景鹤不顾一切地潜下去,双手穿过腋下将他牢牢托住,使劲一切力气往水面游去。
短短的十几米像是没有尽头,终于呼吸到空气的时候,傅景鹤感到胸腔一阵撕裂的疼痛,险些眼前一黑松了手。
海水刺骨地寒冷,她不受控制地牙关打战,混身发抖。浮力很大,她一手托在他腋下,一手将他的头托出水面。
雨水与海水洗去了血迹,他紧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