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渊没回头,声音也不带喜怒:“她的毒本该解了。没解开,是他们自己有人做手脚——难道人家家里的事情,也要我插手?”
“宗主不插手小蝶的命就没了!”张忆娘口快心直,脱口而出:“我们也晓得这里面有鬼,否则小蝶的毒怎么会不退反攻?眼下的情形,若没有宗主的解药,小蝶恐怕……请宗主赐药。”
景渊没动。
辛祐“嗵”一声跪在景渊脚边,“宗主,辛祐和您一起长大,从没拂逆过您的心愿。您说过,不管我想要什么,您一定给我,不会舍不得——辛祐本指望您爱才心切,留得小蝶的性命,但……既然事已至此,辛祐斗胆,请宗主赐我解药。”
景渊还是没动,许久才幽幽叹息一声:“我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拿玉碗来。”
他此言一出,冯骏立刻从袍子下面拿出一只玉碗,捧到景渊面前。
景渊微微一笑,口气有些讽刺:“连碗都早备好了?看来今天就算我不同意,你们也要强来吧?”不待冯骏等人答话,景渊已从小几上抄起一把匕首,在手腕上一切,略微发紫色的血液淅沥沥流到玉碗中。待玉碗渐盈,景渊裹了伤口,从枕边摸出一个小瓶,向血里洒了一嘬淡黄色粉末。
冯骏若获至宝,向景渊深施一礼,转身要走。
“慢着!”景渊心平气和地叫了一声,“你去说清楚:我是冲翠霄使者的面子,才给她这碗药。她要喝,就得领我的情。”
“这个自然!”冯骏一躬身,马不停蹄地送药去了。
赵兴和张忆娘看看景渊态度反常,也找个理由诺诺退走,只剩下辛祐跪在景渊脚边。
“易小蝶……她就那么好?”景渊的声音柔和下来,“她凭什么让人人都护着她?”
“她是个好人。”辛祐诚挚地回答,“——宗主也是好人,所以您以后一定能了解。”
“我是好人?好人会嫉妒人么?”景渊哼了一声,疲惫地滑坐到太师椅上,“我现在,真嫉妒她!”
辛祐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才问:“宗主可记得昏迷中说过什么?为何将金丝槐换成了银丝槐?”
“什么?”景渊迷惘地抬眼看看辛祐,“你用的是银丝槐?不是我留下的解方?”
辛祐的眉头轻轻一挑,“因为宗主在昏迷中说了‘银丝槐’,所以……”
“我这么说的?”景渊的脸上仍然是一片惘然,耳边依稀有个温柔的声音淡淡飘过,却摸不着头绪。
“我……不记得。”
驱逐
小蝶再次悠悠转醒时,眼角还是凉冰冰的,彷佛哭过,纪念一场她忘怀的梦境。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端详片刻才想起,这是素昧平生的兰二小姐。
“醒了!”兰惜在小蝶面前很近的地方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跑去找人。小风很快出现在床边,身后跟着兰大小姐。
师兄师姐哪里去了?小蝶心中懵懂,却没力气发问,只是看了小风和兰大小姐一眼,神色十分不快。
小风并不介意,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斜靠在床头。“做噩梦了么?竟然在梦里还哭!”
“哥……”小蝶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声音虚弱得把自己吓一跳。“哥,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寒舍。”
辛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兰大小姐旁边。他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怕惊动精神不振的病人:“小蝶,你毒气攻心,昏迷了许久……”
“我知道了。”小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把头偏到一边,一脸疲惫。“哥,景宗主他……”
“他早就没事。”小风为她扶正枕头,放下半边床帏,生怕她醒来之后出汗受风,“你已经昏睡了两天。”
两天,二十四个时辰……小蝶心中一颤。这就是她和他的差距?她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缓缓闭上眼睛。“这么说,是我输了……”
小风帮她擦干额头的冷汗,柔声回答:“是平手——景宗主这样说的。”
小蝶无言,一会儿忽然问:“江湖上喜欢凑热闹的人,都聚集在翠霄山下。他们是不是都知道这个结果?”
小风来不及答话,兰惜已抢着道:“这个当然!他们就靠高效率吃饭呢!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次比试是平手。所以,小蝶姐,你不用太沮丧,好好养着身体……”
小蝶却只把她的话听了一半,便扬起一张轻浅的笑脸,对辛祐说:“替我恭喜你家宗主。”
“嗯?”辛祐不知此话怎讲,心却被她陌生的笑容狠狠一撞,莫名抽痛。
小蝶细细的声音透着莫名的讽刺:“他能开口说出‘平手’这样的话,显然是先清醒过来——现在恐怕人人知道他比我先解毒吧?他明明要赢了,却怜悯拼上性命还不能取胜的我,只算平手……想必现在人人都在夸他有气度吧?”
“小蝶!”辛祐的脸上一红一白,终于有些恼怒:“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吗?”小蝶的声音微微提高,“你当我没听说过他在徽州散药的壮举?我易小蝶输便输了,谁要他假惺惺!”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脸已涨得通红,双手捂着胸口,猛的一阵咳嗽。
看她又气又伤心的样子,辛祐竟连责备和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小风一个劲给他递眼色,辛祐再也不好熟视无睹,只得叹口气退出房外。
“哥哥……哥哥!”
辛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蝶身子一歪,栽倒在小风怀里,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声音在喉头哽咽,再说不出一句话。
兰家姐妹和她并不熟识,看她一醒来便是这样的阵势,未免有些尴尬。兰惜年纪小,见小蝶哭得伤心,不知怎的也鼻尖发酸,跟着哭起来。
小风把妹妹揽在胸前,一言不发,任由她哭个痛快。直到怀中纤弱的身子不再颤抖,他才在她耳边柔声太息:“饿吗?哭了一场,该累了吧?想吃什么?”
小蝶的声音又闷又粗:“我不吃他家的饭……”
“这可不是我妹妹说的话。”小风用衣袖抹干她的眼泪,顺便在她额头上一弹:“你忘了我们做人的原则?——第一,绝不为了所谓的气节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第二,绝不学古时候的某某和某某,把食物当作专属别人的,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兰月怜看着他故作认真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照这个标准,想不活下去都不容易。”
小蝶在她善意的嬉笑中不好意思地推开哥哥,啜啜道:“我喝白粥——先记账,以后还钱给他们。”
“你当这里是酒楼茶馆啊?”小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去张罗饭。
房中只剩下小蝶和兰家姐妹。她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不禁又红了,偷偷瞥了这姐妹二人一眼,刚好看到兰惜眼角的泪滴,随口问:“小妹,你为什么哭了?”
兰惜认真答道:“姐姐你哭得那么伤心,想必是有极悲伤的事情。但凡是这世上极悲伤的事情,总该有个人为你哭一哭的。这样就不会在悲伤的时候感到孤独。”
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小蝶始料未及。她凄楚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和兰惜可以说很多话,便说:“其实也没什么,姐姐不过是被一个人骗了——我长这么大才被人骗,已经算好运。”
“但那也要看骗你的是什么人。”兰月怜冷不丁插上一嘴,声音冷冰冰,却十分有道理:“被人骗得这么伤心,实在不算好运。”
她们姐妹似乎都很会说话,而且说的满有道理,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小蝶哑口无言。虽是沉默,却觉得有更多的话可以说出来,可以对她们讲。小蝶对自己如此轻易相信别人有些意外,还是选择了沉默。
兰月怜却不打算在尴尬的冷场中僵坐。“辛祐……”她淡淡地做出判断:“你喜欢他。”
看小蝶低垂着头,兰月怜缓缓摇头:“他是出名的人物,人长得排场,做事公道,为人仗义。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对,何必这么伤心?”
小蝶仍旧低垂着头,口气十分冷漠:“辛祐是毒宗的高手,我跟他不过见过两次,连点头的交情也没有。我只认识一个雍州卖大饼的阿牛哥——他不懂什么毒药,总是像兄长一样照顾我。对他……我对他……”她斟酌了片刻,忽然笑了:“我对他也不必这么伤心的!其实,我只是气自己轻易相信别人,上当受骗!”
她开怀笑了一阵,终于重拾明朗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她憔悴的脸上显得楚楚可怜。“我们不过初识,两位姑娘如此尽心探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用得着我?”小蝶定定心神,认真看着这姐妹俩,可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武林盟主的千金。
兰月怜收敛笑容,正色道:“有个人,希望易姑娘能去见一面。”
“是谁?”
兰惜清脆的声音道:“这个人是我们海天山庄的,姐姐去了自然知道。”
恰巧此时小风拎了食盒进来,兰家姐妹便借口不宜叨扰,告辞了。小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