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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白玉堂道:“猫儿坐下好生歇歇!吃过饭了不曾?”
展昭道:“展某看天已过午,便在外面胡乱用了一些。”
白玉堂道:“那便先喝口水,五爷这就给你打水洗澡,去去这猫的燥气!”说完人已一阵风地去了。
展昭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阵感动。知道这人素来面冷心热,关心起人来也总是用这种别扭的方式。
一时洗毕,展昭换了干净衣衫,神清气爽,便欲去见包大人报告案情始末。白玉堂看着他笑道:“这么大中午的,包大人也不坐堂。你累了这半日,还是先在床上眯一会,下午再见包大人不迟。”不由分说,拖了展昭来到床边,按在床上。
展昭无奈,只得依他。却见白玉堂也脱了靴子,坐在床边道:“猫儿向内些!”不由探身道:“五弟这是?”
白玉堂横他一眼:“侍候你半日,五爷也乏了,还不许五爷歇会?”扎手扎脚扑上床去,倒把一张床占去了大半。
展昭只得由他,想着自把那人从陷空岛带到开封府以来,又有哪一晚不是在自己房里过的?念及陷空岛四义殷殷相托,自已又确比他年长一岁,少不得处处照顾,那人便更得了意,索性硬赖在自己房里不走了,开封府专为其设的住处反倒如虚设一般。
只是本来天热,两人又挤在一处,展昭只觉才下去的汗意又要涌上来,当下拿过床上白玉堂的折扇,轻轻为二人扇动。
白玉堂忽地探身,俯在展昭耳畔呢喃道:“猫儿,我那结义兄长颜查散近日奉调回京,今晚邀我们去他府上,下午你去见过包大人便回,可别忘了。”这几日不见展昭,不免悬心,夜间也睡得不甚踏实,如今见展昭平安,心忽然一放,习习凉风袭来,鼻息渐沉,竟自睡了。
展昭侧身望去,见白玉堂面色微红,睡颜恬静,一颗心只觉柔软不堪。和白玉堂朝夕相伴已近一年,那人乖张凌利的性子,直是匪夷所思,每每气得自己发了脾气,又没了脾气,若当真分开几天,偏又觉得心里空荡荡没个着落处,看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不过那人倒是和自己越来越亲近,陷空岛上的四位义兄反倒靠后。只是这亲近的方式么……展昭推了推白玉堂搭在自己腰畔的手,却觉那人搂得更紧了些,无奈一笑,渐渐倦意涌来,也自睡去。
黄昏时分,展昭已把案情向包大人交待完毕,颜查散的拜贴恰也在此时送来,白玉堂不觉一笑:“颜大哥几时也学得这般讲究!”硬逼着展昭换上一件半新的梅红色长衫,自己却仍是一袭白衣,只领口处绣了一圈缠枝梅花,愈显得玉面朱唇,风流倜傥。见展昭看着自己抿了嘴儿笑,横他一眼,忙忙地拉了便走。
颜府在汴京西郊,已离了城中的繁华所在,显得颇为清静。此时颜查散已在府门相候,见一红一白两条人影迤逦而来,忙拱手为礼。
展昭还礼不迭,道:“劳颜大人久候了。”
颜查散抬眼望去,见展昭剑眉斜飞,明眸清湛,长身玉立,飘然出尘,不由喝了声彩,暗道果然是我泱泱天朝才能出此俊逸人物,和义弟并肩而立,俨然一对璧人。这样的两人正该惺惺相惜,却不料因为名号之称,争争斗斗将及一年,一会席间,还当设法化解才是。因笑道:“久闻展大人之名,惜乎虽曾相见,总无缘结交,今日光临敝舍,颜某实乃三生有幸!”
展昭道:“展某一介武夫,大人谬赞,愧不敢当。”
颜查散见白玉堂立于一旁撇嘴,已知这义弟早不耐烦,当下笑道:“展大人,贤弟,酒菜早已备好,里面请。”将二人一径从前厅引入后院,只见回廊曲折,正中一条青石小径漫过,闲闲散放几处山石,院内几株梧桐高大挺拔,一弯粉墙下数株老梅枝叶浓绿,映得小院甚是清幽。
白玉堂道:“大嫂何在?快请出来,也好让小弟拜见。”
颜查散道:“你大嫂身体一向不好,又兼这次回京,车马劳顿,现正病着。她也念你的紧,过几日好些了,必请贤弟过来说话。”
白玉堂点头,也知这颜夫人一直身体孱弱,以致颜查散成亲五年,膝下尤虚,二人虽伉俪情深,却也不免引为憾事。
颜查散早吩咐人在梧桐树下悬了两盏素白灯笼,映照的颇为明亮。下面安放了一条雕花长几,已置好几样清雅小菜。三人落座后,颜查散笑向白玉堂道:“贤弟,可还如你的意?”
白玉堂见桌上放了一条红烧鲤鱼,已知其意,也笑道:“颜大哥,可还记得‘三吃鱼’否?”二人同声大笑。原来当年白玉堂“三吃鱼”戏弄颜查散,却为其人品学识折服,二人遂结金兰之义。
见展昭一脸愕然,白玉堂遂把假扮叫化借吃鱼之际戏弄颜查散之事细细说了,直听得展昭忍俊不禁,用鱼来戏弄别人,倒正是白玉堂的作风。
颜查散笑道:“贤弟,你我情谊原自不同,展大人也不是外人,因此为兄才在这院中置酒,也是知你素来不喜那画堂高烛的俗气。为兄这次回来,却带了好酒与你。”
白玉堂喜动颜色,看那酒才入杯,已是香气四溢,深深嗅了一下,道:“这是什么酒?倒有一股子花香!”却把脸偏向展昭道:“猫儿可知这为何酒?”
展昭摇头道:“展昭不知。”
白玉堂哂道:“三杯便可醉倒,谅你也识不得什么好酒!”
颜查散笑道:“看来还是贤弟是识酒之人!这酒外面却难得,为兄在陇西时,衙中原有几株梅树,这酒便是你大嫂用那梅花酿的。为兄对这酒上有限,这几坛酒,已在梅树下埋了三年,临来才取出的,正好敬与展大人与贤弟。”
白玉堂一饮而尽,连声赞叹:“好酒!好酒!”
展昭虽不善饮,却闻这酒来历非凡,不禁饮了一口,只觉入口绵软,唇齿留香,也不觉赞道:“果然好酒!”
颜查散道:“展大人抛却江湖,投身庙堂,侠义之心,为国为民,让人好生佩服!”
展昭道:“包大人拳拳之心,展某自当效力。”
白玉堂哼道:“这猫儿心大得很,把整个天下都装了去,只除了他自己!”
颜查散见他处处和展昭抬杠,还道是这义弟心中宿怨未消,心下已起调解之意,遂笑道:“展大人,你和我义弟年龄相当,颜某却痴长几岁。在下有个不请之请,若蒙展大人不弃,也和我那义弟一样叫我一声大哥如何?也免了处处客套。”
展昭忙立起来道:“小弟正有此意,只怕大哥见嫌!”
颜查散哈哈一笑,拉他重新入座。
此时月移粉墙,渐上中天,几缕月色从树影漏下,三人俱是青年才俊,谈得兴起,不觉酒已半酣。身畔展昭在座,对面颜查散作陪,白玉堂只觉逸兴横飞,快意之极,大声道:“此情之景,正该理清弦,调素竹!大哥,你精通音律,只自别后,再无缘听闻雅音,今夜便在这月下为小弟拂琴一曲如何?”
颜查散笑道:“五年前为兄离京时,贤弟吹笛相送,至今尤记玉笛之声!今晚贤弟有此雅兴,大哥自当奉陪。”便命人去取琴和笛来。
一时仆人抱了一张七弦琴和一管碧玉笛来,展昭见那琴圆首阔肩,中部微狭,面板木纹宛然,不禁脱口道:“这琴可是丝桐?”
颜查散颇感惊讶,道:“想不到展贤弟还是识琴之人!”
展昭笑道:“少时也曾学过。相传名琴丝桐出自蜀中雷氏,其人常在大风雪天去深山老林听风吹树木的声响,从中辨取造琴良材。这丝桐是以龙门之桐制琴,野蚕之丝制弦,故有‘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之说。却不知这等名琴,竟在颜大哥手里!”接过琴来,顺手轻拨,琴声清越,袅袅飘散。
颜查散道:“为兄在陇西之时,见一少年当街售琴,却不料竟是丝桐名琴。为兄也是难舍,故用五千两银子购得。”
白玉堂喜不自胜,笑道:“猫儿,你既深识琴理,咱们便合奏一曲,献于大哥如何?”也不待展昭答言,拿过玉笛试了试音道:“今晚喝的梅花酒,咱们便奏一曲《梅花三弄》罢,正好应景。”握管轻吹,清澈的笛声缓缓散入空中。
展昭微微一笑,调弦跟上,只闻笛声悠悠,琴音铮铮,流水一般溢满院落。
二人虽初次合奏,却因多次交手,彼此深知,竟然甚有默契,一琴一笛,一丝不乱。
一弄初起,叶筛月影,暗香浮动。
二弄随上,烟霏丝柳,荡春一色。
三弄袅袅,白云深处,红露湿衣。
笛声过处,尘埃涤尽;琴音起时,玉宇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