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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那杂种活该,早不没钱,晚不没钱,偏偏在他们三个手头最紧的时候不挡锒?真是白目!
「身分证?没用,烧掉!」家宝把烧金纸的香炉搆近脚边,一边翻著济风皮夹,一边把证件投入香炉,现场除了济风,没有人有任何意见:
「驾照?没用,烧掉!相片?哇,啧啧啧,你们看,这癞蛤蟆跟小桑的合照。」
「干,全烧掉!」天发执起铁棍,又狠狠补上几棒。
济风忍了一身的汗,不吭半句,反正他敢带进吴家的东西,就有被摧毁的心理准备,包括自己。
「咦?这俗辣也敢刷信用卡?紧来看!」母子两抢著一张信用卡存根联。
这下子济风无法一脸木然,他以为已经把那张还给宁修了,没想到还留在他身上。
济风想也不想就起身作势要抢回那张纸,偏偏忘了右脚剧痛,重心一晃,又碰一声,猛然倒地。
「这杂种去餐厅吃了五千块?恁阿母咧!厚阮在厝么肚子,伊去餐厅呷五千元?五千耶!这种歹志这杂种马作得出来?」
「还签别人的名字,好敢死!」家宝毫不迟疑地就把它投入火舌中。
天发铁青著脸,这张意料之外的单据,已经触犯众怒。
「干,无怪不吭半句,外靠呷饱饱才转来厚恁爸一间么腹肚?桌上的饭菜尬恁爸呷落去(给我吃下去)!干~~!」天发咬牙切齿,没想到他的养子原来在外面放荡的花天酒地,天发蔌蔌抖著身体,异常震怒。
济风无言的起身,拾起一只用过的空碗,随意盛了几口又臭又硬的白饭,从盘子中挟了一点点看来不太恶心的荷包蛋,嚐起来酸酸的,滑入喉间几乎把整个肠胃都翻过来了。
这个行为终於让众怒稍息,但天发还是很难谅解济风丢了工作,日後还债、买酒都掏不出半毛钱,一想到此,天发又为了当年收养济风花了他几十万,整个眼睛发红,青筋抖怒起来。
济风终於吞完发呕的晚餐,接著只要等著养父一顿揍後,就可以冲向马桶大吐一场了。
所以济风自动跪好,低著头,非常认份地等待发落。
此时外面响起一连串急匆匆的叩门声,暂时解救了济风。
「哥,拜托你马去缴个电话费,还要我亲身跑过来通知!你宰羊呒?阿母昨天突然晕倒送医,我已经把阿母送来台北医院检查,病房号码写给你,你们快准备去医院看阿母。」门外是天棋,急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像风一般走了。
弟弟天棋走後,天发看看太太,看看儿子,过一会儿才理出头绪。
「加紧咧!大家紧去病院看阿母!」天发指挥吆喝著。
济风心口一缩,上一次跟小桑回祖宅,奶奶还很健康,怎麽没几天又……。
「你跪好,阮阿母哪看到你,没病也气出病来,干,乱七八糟。
」
除了济风以外,一家人吵闹讨论著如何叫车去医院,临走前,天发还不忘丢了一枝竹扫把在济风脚边:
「好狗运,恁爸今马呒时间(现在没时间),你自己来,打到这枝断去为止。」语毕,天发仍不放心离开,依然站在济风身边,盯著济风自己动手。
济风也想去看奶奶,并不想跪在这里跟疯子一样自残。
从来没像此刻一般,极欲有著想要反抗养父的冲动,念头却还只是盘旋在脑海。
如果九岁那年他没把枪口对准生父,或许现在还能跟姊姊生活在一起。
为何他要听阿洋的话,把枪口反过来对准父亲呢?
如今的日子只剩下如厚橡皮的被动咀爵,找不到任何理由。
「干!」天发向济风背上一踹,用脚底催促济风。
济风缓缓抬起手背,沉默盯著它。不久後,这片手背将要布满淤青红条。
接著他麻木地捡起脚边的竹棍,很少人发现过他的弱点,逼他自己自残,无疑的是引发他自创的本能。
真的这麽恨自己吗?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济风只好楞楞问著自己。
咻!他下手了,凌厉的划破掌背,自己为自己发出沁人的痛呼。
不知何时,一家人从怵目惊心的场面中退去。
只剩济风依然跪在原地,机械似的以右手的竹棍箝进自己的左手,手臂好痛,酸麻的想死掉。
挥动的右手已经撑不住了,反作用力震痛了整条臂膀,自己能不能快点住手?但两眼只是冷冷盯著左手背,一如他刺穿的是别人的左手,竹棍仍旧咻咻地兴奋挥舞。
碰!竹棍终於轧然而断!棍尸飞上他的脸颊,立刻甩出一道长长的红淤。
养父家突然一片寂静。
济风喘个不停,好累,好累。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只想要去医院。
(本章完)
第十三章 浅吻 之一
宁修独自站在床边良久,沉默盯著侧身躺在白床单上的年轻男人,这男人是他开车送来医院的,直到今天,宁修才顺道来探望。
「笨蛋!大笨蛋!」
床上的男人,长长的睫毛依然紧紧阖著,嘴唇因为长期缺水而乾裂成伤口,眼窝隐约留著泪痕,尽管宁修不知道这男人梦著什麽,无疑的,此刻他的脸庞惹人怜惜,侧弓的身体,蜷成一个无助的婴儿,此时这男人,真像天使。
他的双手都各自注著点滴,两只手臂白皙柔软,虽然不至於孱瘦,但总让人以为这双手曾经想紧紧抓著什麽。
但现在这双手,尽管结了滴管与针头,看起来还是显得很空荡。
谁能想到这双虚脱的双手,曾经是个不逊的短枪狙击手,还是个混得不错的帮派分子。
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那男人皱起眉头,呻吟了几声,但仍没醒来。
宁修也不希望他醒来。
这男人可能才注射过镇定剂,现在才会睡得这麽沉。
宁修继续注视著他,心情却被弄得有点糟糕。
他讨厌这男人只有他来探视过,可是种种迹象显示果真如此,探病用的椅子从没被人移动过,宁修第一天留下的便条纸,仍丢在同个地方生灰尘,供访客使用的小桌上躺著已经枯尽的花瓣,那是第一天邻床的病友不小心弄过来的,而现在,邻床的病友不知换了几位,这紧闭眼睛的男人还是日复一日孤自沉睡,真是个大笨蛋!
宁修退出了病房,心情像海一样潮湿起来,风一吹,就像波浪 一般忽前忽後地摆动。
心无法平静。
为他,也为了病床上的男人。
「喂,先生。」医院的义工一看到宁修走出病房,像猫看到食物般,追了上来。
「你是程安之的家属?」
他摇摇头。
「你可不可以帮医院转告一下他家人,把病患丢在医院就不用管了吗?病人吃饭、方便,全都要我们义工去轮流,他的家人太不负责任了。」
宁修一脸不耐:
「我又不是他的亲人。」
那个义工妈妈终於住了嘴,又开始拉著宁修抱怨:
「那个病人送来的时候,又是三度灼伤,又是骨折,又是挫伤,好端端的一个人怎麽会全身都是重伤,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喂,我已经够烦了。」宁修没有给她好脸色。
义工妈妈住了口,用锐利的眼神细细审视宁修,突然又开口:
「八九不离十,你一定是程安之在宜兰的亲人,喂,你看到病人这样,心里不会过意不去吗?啊?谁没有生理病痛啊?你们就狠心放他在这里不管?医院打电话去的时候,还说什麽没有这种人妖儿子,你可不可以劝劝你家的人,人家要万里寻亲,你们是丢著不管,你们知道吗,心血相连,亲缘得来不易,不要这麽绝,你们……。」
宁修狼狈的逃离现场,那老女人依然叨叨念个没完。
真霉,关他什麽事呀?
宁修进了电梯,下了两层楼,又绕了半圈,才推开另外一间病房。
「宁修,我还在想你怎麽突然不见人影呢?」小桑见他进来,笑靥轻绽,刚才心中悬念著他,果然有了感应。
吴家老奶奶的单人病房围满了吴家亲戚,水果花篮排了一列。
老奶奶坐在床上吃著众人抢著剥好的水果。
「妈,有安捺呒?」一家一家不停的殷勤询问,包括现在才推门而入的吴天发一家。
「我呒歹志,我呒歹志(我没事)。」奶奶慈祥地重复著。
宁修自从看到天发推门进来後,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