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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渗了出来。
想去擦眼泪的时候,才发现手中还攥着那张刚才安云野揉成一团的照片。停下脚步,把那个纸团一点点展开。那正是男孩子在与父亲说悄悄话的照片,我撅起了嘴小心地试图用手指尖去把那些丑陋的皱痕展平。
“他真是笨蛋……”
夏天午后倾斜的阳光从背后射来,在坡路上拖下我长长的影子。仿佛在跟着它往前走一样,我再也没有回过头去,愤然地向车站走了下去。
自由参加的暑期特别补习,从暑假开始的第三天八点半开课,也许别人会有暑期补习还是补习班安排得最充实的想法,但我们学校的补习可是充实到让他校学生羡慕得眼红的地步。而且到中午就结束,下午的时间还可以再去补习班听课。可谓两不耽误。
确保了窗边的有利位置,对我最得意的古文文法打个大哈欠,偷偷地看着在讲台前第一排的佐仓同学的背影,意外地,她的身边坐的是二条。
本来他没有选择这个补习的必要的,但因为佐仓选了他也报名参加的吧。
我叹息着,把手里的自动铅笔转了一圈。无聊,虽然知道自己很无聊还是越想越多,如果安云野所说的佐仓真正喜欢的人是二条呢,之类的事。(我很没完没了吧?)还有,安云野的事。
安云野,在我想来,那家伙真正想拍的题材绝对是那些黑白照片,但是对他父亲的对抗意识使他固执于裸体照片,他的老爸,就是那个叫安云野仁的人吧。是不是个很色很色的色鬼大叔,裸体照片之类的,未免太过色情了。
骨碌,我又把笔转了一圈。安云野那受伤的表情从我的笔记本上浮现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让我心情沉重的另一个原因。
好不容易他邀我去他家,好不容易能与他说很多很多话的,本想与他更加要好的,却弄成了这样。果然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说得太过分了,本来还有其他的说法的。
骨碌骨碌……转着的笔从手中飞了出去,啪地掉在地板上,想着弯下身子把它拣起来。还是……不行了吧。
铃声响了,老师从讲台上发出指示:
“这个教室接下来上现代国语。休息十分钟,选修微积分的同学请去3D教室,选修世界史的请去lA。”
选修其他课程的人离席了,走出了教室,也有一些学生走了进来。
发呆的我被坐在前面的同班同学吉泽发现了。
“啊呀,加川?你怎么会选暑期补习啊?你不是不学也能考得很好的天才小四眼吗……怎么,是盯着佐仓来的吧?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能小看啊。”
吉泽是自尊心高爱没理找理的普通科学生中比较有认真感性的人,也是我不用多费心去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看起来很可怕,爱挖苦,所以女孩子们对他有些疏远,但我知道的,他其实是个爱害羞的家伙。
也许他是不想让刷人发现他的温柔,才刻意采用这种口气的吧。
这个别扭的吉泽打量着教室里,我告诉他:
“羽田同学的话,她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多半是去厕所了吧。不能小看的吉泽先生。”
羽田同学是和我们同班的,很爱说爱笑的开朗女孩子。也是不怕吉泽敢和他说话的(换句话说,就是很迟钝了)唯一的女孩子。
吉泽红着脸垂下头去,低声说了句说什么傻话啊,那种花痴女,
“只要艺术科的安云野在,她就呀呀的叫个不停。傻相都露出来了。之前的展示会上,还说他‘很有才能’呢,那个只会沾父亲光的家伙。”
我吃了一惊,搭着吉泽的肩膀问:
“你、你这家伙,知道安云野的爸爸?”
“当然了,安云野仁嘛。哪,你也看过吧,春原惠的裸体写真集,就是拍那个的人。人气绝顶的清纯派脱了,一发售就立刻脱销了呢。就连我们班里的男生也有好几个在那天翘了课去买的。”
对着我露出一个色色的笑容,吉泽继续谈着安云野仁的事情。
“他是先在海外受到高度评价,才以反向输入的形式打回日本出名的。不是拍电车里的吊式广告就是杂志封面,没有哪一天见不到他的作品呢。我也是,看了小惠惠的写真集里的介绍文章,大吃了一惊啊。”
由于吃惊再吃慷,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原来是这么有名的人啊?怪不得安云野会感到压力了。可是,他毕竟是他啊……
我正沉吟着,铃声响了吉泽耸耸肩说。
“佐仓和安云野最近似乎走得挺近的,我有点担心呢,怎么说,艺术科的那些家伙都是笨蛋吧?而且他好像也在打佐仓的主意。”
对这个明显的误解,我回以一个暧昧的笑容。即使是他,对艺术科学生也会说出这样的恶言恶语来。虽然这里面还牵扯到羽田同学的问题,但我对他刚才说的话很不喜欢。啊,我并不是在装好孩子啦其实自己以前也这么说过。可是有点……现在我对这些话感觉很不好。
泄愤似的瞪了一眼前面的座位,老师已经进来了,
点过名后,开始了补习。无聊的我益发转起笔来,然后把视线转向窗子。外面是大好晴天,蝉儿正在吱吱地大合唱着。在强烈的阳光中,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影子在摇曳著。
忽然在这些影子中找到一个正在移动的,我凝神细看起来。正抬头看着这边的高挑个头的影子。虽然我的视力不到1。0,又隔了三层楼的距离,但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影,我咣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变了调的声音大声说:
“我、我很难受,想吐,现在先回去了!”
“啊,等一下,加川同……”
“我失礼了!”
迅速地把笔记和文具扫进书包里,我就猛冲出了教室。一步两级地飞奔下台阶,拿下眼镜,抓乱了头发,就这样飞跑出了教学楼。
强烈的阳光刺激着眼睛,在变成一片白色的视野里,扶着栏杆站在那里的,果然是安云野。他看着我,露出难为情的微笑。
“你在……做什么?”
我喘着气问,安云野手足无措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小声地答:
“听说今天有补习,所以……睿智,我想你可能在这里。”
“你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嗯……从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想等到你出来……”
如果我没有发现的话,他就要一直等到四节课全都结束吗,说不定会中暑的啊!
“你做什么傻事啊!”
我怒吼着,安云野的脸一下子苍白了,手里拿着的大信封啪地掉在地上,他拣起来,又掉下去。连续这样两次之后,他抬起脸来,一付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打扰你学习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啊,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明白之后,慌忙抓住了安云野的手腕。
“不是,在大热的天里站这么久会倒下的啊,我是为这个才吼你的。”
安云野的表情眼看着变得安心了。该怎么说呢……
这家伙别看是这付样子,其实很纤细的,对他要慎重一些才行。
我们彼此对视着,陷入了沉默。把浓金褐色的头发像女孩子一样扎在脑后的安云野平时那自信满满的态度不知到哪里去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这也是他的一面吧。
用鞋尖挖着干燥的沙土,唰啦唰啦。那个我接着要张嘴说很难为情的话了,可别吃惊啊。
“……安云野好帅。我没有的东西,你却有着很多很多。好像梦想,特别的才能。像这样很了不起的东西,我也只有学习而已。所以,希望你能珍惜。”
哇啊哇,啊啊,真是太土了。
“你是为了和老爸赌气才拍照片的吗?不是吧?你喜欢对不对?喜欢拍照的对不对?”
挖啊挖啊挖,挖出来的土堆成了小山,
“也许你是想用裸体照片来和老爸决胜负也说不定,但是,我,我喜欢那些黑白照片。非常非常喜欢。那个真好。你其实是想拍那个吧?”
挖呀挖,哪,安云野,我说错了吗,我这个笨蛋搞错了吧?
“既然想拍,就该拍啊。你是有才能的,我来保证。所以……”
我中断了自已的话,畏畏缩缩地抬起一直垂着的视线。
视线相触了,看到了那黄褐色,某些时候看起来是金色的、稍有些下垂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