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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异常地沉默,没有了往日那满不在乎的随便态度,也没有了那份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到了长街尽处,他出奇不意地用一种近乎落漠的声音对我说:
阿翰,对不起。
☆☆☆嫣子危于2004…03…19 21:33:26留言☆☆☆
窗外在下雨。
好久没有下过雨了。
这一条阴冷潮湿的街,经雨水一涮,仿佛更阴冷更潮湿了,不论明日阳光如何高照,也蒸发不了那层深埋地底的湿气。
这年的雨季来得特别的漫长,仿佛自天上拉开了一个水闸,大雨连绵不断,下完又下,永无休止。
住在这街上的男男女女,老大幼小,早就习惯了无常天气,他们依旧活动在东区各处,细碎而忙碌,街中暗灰的天,掩盖着厚厚的云层,如同无尽的布幕,掩盖住不为人知的剧目内容。
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故事。
小龙的车子缓慢地开过了东区八街,他说:
“这里是青华帮的地盘,洪爷的手下一般不敢来这里混。”
“如果敌人有心要取你性命,就算你躲进东区下水道也没有用。”我说。
自从知道那次我的失踪与洪爷有关,小龙就特别留意不让我走进对方的地场,听说东区十九条街,被划分成好几等份,各有各的码头,背后皆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坐镇。不过自一条街分界至另一条街,总有些混淆不清的地段,这些地方便是那纷争不断的源头,A老大说这里属他管,偏偏B老大又说这里其实是他家的一部分,三言不合,四下交手,大家精力旺盛,一天少说也打五六七八回。
这么好气为什么不去当义工?人类把精力贡献在此,地球或许可以多活几年。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是谁说过这句话?那人一定有病,我说:
“麦小龙,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离开东区?”
“现在还不是时候,阿翰,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要计划将来,我那夜想了一整晚,终于给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看见他如此兴奋雀跃的表情我的心就先凉了一半,这家伙会想得出什么好办法?希望不会诸如是“只要把敌人全杀光我就安全了”之类的蠢话。
“说来听听吧。”我并不抱太大希望地说。
他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的无趣,还犹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解释他的美妙构思:
“我打算插赃嫁祸,你想想,他们一直追着我们不放,不过是为了取走金库钥匙,只要我们有办法让他们相信,钥匙已经转移到别人身上,那么他们自然也会转移目标。”
“啊,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是吧。”
“你打算害谁?”
“这个我还没想到。”
“既然要嫁祸,那对象必定要很强,不然他三两下就被干掉,我们还没落跑事情就穿帮了。”
“听起来有点道理。”
“我有一个好提议。”
“怎么?”
“不如嫁祸给小四爷,你瞧他日日追杀我们,不眠不休也不用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多么的强,嫁祸给他就准没错了。”
“阿翰你当我是在说笑的吗?”
“如果我是那班贼我就不会追杀你,一个重型炸弹把金库大门炸开就什么也解决了,还要一条钥匙干嘛?”
小龙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他说:“阿翰你真逗。”
“你知不知道这条钥匙是什么呀。”他说:“它是瑞诺班德最新科技的感应轮,金库里面所有防卫门的密码全世界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小四爷,一个是制造钥匙的技师,剩下一个就是得到这条钥匙的人,即是我!”
“好伟大啊。”我为他鼓掌,“恭喜你抽奖成功,不过我问你,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支撑到你拿到那批金子?在你一分钱也没换到的时候你大概已经在阎王殿前排队。”
“别咒我行不行。”小龙啧啧啧地皱起眉头:“阿翰你就是这样,一点冒险精神也没有,我麦小龙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大事,能不能毕业就看这次了!”
这果然是大事。黑帮去抢银行,然后他又去抢黑帮的,其实他算是聪明了呢,起码黑帮不会在处死你之前多此一举地送你上法庭。
“小龙,不如把钥匙寄去警察局,一了百了。”
“神经病。”
“我是说真的,你拿这么多金子作什么用?又不会多加三十年命。”
“阿翰,把目光放远一点,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你的预感在上次预测赛马时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那个怎么同。”
“有什么不同?”
“阿翰,为什么你老是要我把金子交出来?”
“因为那些金子你要不起。”
“未试过怎么知道。”小龙根本不以为然,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边驾车一边唱歌,就差没念诗了。他说:
“我记得了,阿翰你不是说卡萨里岛风景最好吗?等我们拿到金子之后,便马上离开这里,就去卡萨里岛,如何?”
“我宁愿跟旅游团去。”
“怎么恁地不赏面?”
“麦小龙,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知道呀。所以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是火星来的,所以与他无法沟通。
车子驶出了东区,进入了郊区小路,这里行车极不方便,不过以小龙那飞天遁地的本领,凡到得他手上的,即便是三轮车也会立刻变成四驱车,这点难度还不够让他放在眼内。
小龙说半山上有个度假村,假日很多人来玩,不过平日就很冷清。
意思就是我们又将有三个星期的暂歇地了。
我发现我们最近转移阵地的周期越缩越短,有时是一个多星期,有时可能只得几天,因为之前我曾出过意外,小龙也更显提防,只有一点风摇叶落,他就马上带着我席卷而逃。
不过街上的人那么多,个个看起来又都一般的可疑,其实是自己心中有鬼,所以逃到哪里都觉在暗中早已被人监视,这种感觉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迁移行动日益明显,有时我会在车子的后镜看到某些异动。
不过小龙素来火眼金睛,倒什么也没有发觉,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夜里,半山上的风呼呼地吹过,刮起一地的草鸣。
这渡假村的出租房间明显比市区里的清爽得多,我躺在干净的床上,突然想起数十日前曾经历过一劫,不过不太肯定那算不算是劫,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我可在洪爷手中全身而退是件怪事。
我也不明白。
他们由此至终也没有提过洪爷的名字,他们只提过小四爷,小龙说,整个东区没有多少人见过这号人物,只知道他就是幕后那根主要的线,像操控台下数百个玩偶,其实只要剪断这条线,便可以毁了整台戏。
如果警察知道那多么好啊。不过他们的消息好像总是慢人一步,就连傅大探员,发了狠拼了命地追捕辑查,也只晓得要抓一个洪爷。
不过就算知道,要清除如此根深蒂固的势力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原来黑社会也似政争,层层叠层层,几十个老大,天皇老子上面又有天皇老子,抬起头来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关系千丝万缕,简直如一个微型生态圈,古怪关系链,环环紧扣,相互抗衡。
“小龙,你睡了吗?”我问。
“怎么?你睡不着?”他转过头来,因着夜色的关系,他的眼睛映照着我身后窗外的月色,有种特别的光华,闪闪灼灼,像打碎了一池的星子,全跌进那漆黑的双瞳里。
“小龙,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快死了,需要用你所有的金子来交换,你会不会见死不救?”
小龙眨眨眼睛,然后笑了,他说:“你在担心这个吗?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你怎么可以肯定?”
“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你以为你是谁?日月神教教主?傍了你就不会死!”
“阿翰,你怎么总是这样杞人忧天,我们前面还有大好人生,死了多可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说。
“不可以多选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算了,当我没问过。”
“你怎么一副我肯定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