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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风混杂着疏疏淡淡的碎梅盈雪,一下子全涌入昏暗的屋子里。
男孩的雪色长发纷飞在肃杀的空气中,他怔住了,虽然他很清楚二娘发疯时很反常,但怎么会这样!
他惊恐的雪眸圆睁,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张口却只发出一阵喑哑。
那个美丽的女人背朝他,压抑的光晕静止,如张牙舞爪的恶魔,一点一点侵占柔和的影子。
她缓缓转过头来,神色狰狞且扭曲,声音尖利而刻薄:“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不想死的话,就滚!!”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男孩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听到什么。
“儿子?呵呵,我杀的就是他!……要不是因为这个妖怪,他也不会走的!!”
他完全无视了女人的愤怒,径直走过去,强迫自己看向她指尖中的孩子……
孩子已经奄奄一息,瘦小的身躯上亵衣和乌发皆是凌乱不堪,似乎昭示着他经受的痛苦。
他半垂着眼睑,空洞无光的瞳仁旁,条条泪痕在摇曳的烛光中若隐若现,宛若纵横的毒蛇。
孩子无力地随着她的指尖摆弄着,他的生命如一根脆弱的藕丝,随时可能崩断,或许即使断掉,也无法换来他世界上最亲的人,换来凶手心中的任何涟漪。
因为自从那个鲜血弥漫的黄昏之后,昔日温柔的二娘就不在了,她走了,残忍地留下一具记忆的空壳。
雪如刺,划过男孩的脸庞,一丝丝冰冷。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毕竟,他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
他想要大喊救命,可是唯一的理智让他马上放弃了这个欲望,现在呼喊无疑是去送死。
小巧的双拳被他握得发白,他强烈抑制着内心的恐惧,紧紧地咬住下唇,直要感觉到铁锈一般的腥甜。
他知道,疼痛是唯一能让自己理智的东西……
他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打不过这个叱咤风云的‘焰姬’,要打败她,只有智取。
闭眼,心头一横,就冲了上去,尽力凝聚全身的内力,像周围释放出来。
房间里的水晶帘,彩花瓶依次裂碎,放出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这个安静的世界。
他伸开双臂,想要抢过孩子。
而那女人只是微微侧身,他便扑了个空!
他狼狈地倒在床上,凌乱的发丝披散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显得异常单薄。
女人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发出狂妄的大笑,笑到弯下腰单手捂住肚子……
指间放松,孩子‘嘭’的一声落在床上。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
他敛眉,凝目。
“哗——”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地向女人冲来,剑光逼人,冷芒耀目。
女人勾眉,饶有趣味地抽出自己的红鞭,一挥,狠狠地缠在男孩的利剑上,再一拉,一放,男孩整个身体就被甩了出去!
又一声惨烈的闷响,男孩撞到了墙上,然后顺着坚硬的墙翼,缓缓滑下。
他无力地垂首,前额的雪色长发滑下,挡住他的双眸。
云母屏轰然倒下,一瞬间沦为了一地碎石。
锋利的碎片将男孩雪白的皮肤划破,嫣红粘稠的鲜血沿着伤口滑落,宛若雪中星星点点的落红。
女人张狂着笑着,卷弄着手中的红鞭,一步步向男孩逼近。
满屋嗜血的味道。
时间已经拖够了,剩下的只有试试那个办法了……男孩心想。
他的嘴角微扬,竟缓缓绽放着朦胧的笑意,惨白的脸颊变得生动起来。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颦眉,弯腰,用手死死捏住男孩的下颌,勾起。
男孩晶莹的发丝从眸子上滑开,纤睫颤动,露出其中荡漾的神采。
他如同梦呓般,启唇……
“楼角初消一缕霞,淡黄杨柳暗栖鸦。玉人与月摘梅花。……”
女人的手一下子愣住了,她潜意识地跟着轻吟:“……笑拈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东风寒似夜来些……”
她突然咬住双唇,极力隐没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直起身,埋头,两只手颤抖得厉害,两行清泪滑下来,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男孩见效果不错,暗自惊喜自己在无意中看到二娘手卷上的绣字。
便继续吟道:“凌波人去,拜月楼空……”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女人抓狂了!
她伸出一只手捂住唇,想要掩盖住嘴里的呜咽。
然后浑身一个激灵,痛苦地皱眉,竟用双手抓弄,撕扯着头发,一步一步地后退,赤脚活生生地踩在宛若尖刃的碎片上,每一步,都增添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个劲的用红鞭杂乱无章地挥舞着,她要破坏一切……
……
也许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恍若隔世。
当侍卫赶到,那个女人被庄主点了血,昏睡以后,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庄主夸男孩聪明,懂得故意制造声响,让庄里的人前来营救。
男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忘记了紧张消退后,清洗包扎伤口以后更严重的痛苦,只是静静地陪在比他小五岁的弟弟身边,一遍一遍地为他上药,按摩……
弟弟的脖颈处,那嫣红淤血的伤痕,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只要二娘再一用力,弟弟就会一命呜呼。
可是,她在慢慢地折磨他,伤痕不深不浅,让人生不如死。
棉被中的孩子纤眉紧皱,如水墨蕴染的双眸半眯着,隐约泛红的光泽。
脆弱的小手紧紧地捉住男孩的指尖。
“……娘,好痛……”
如梦呓般不清晰的童音传来,小手中浸满了汗水。
男孩涂药的手指微微一颤,他眸中闪现的痛苦和爱怜,但很快被如天山雪水般的温柔淹没。
他一如既往地学着额娘的样子轻轻地吻吻弟弟的脸颊,轻语。
“妖子乖……不痛不痛,吹吹就好了……”
男孩温柔甘甜的气息缭绕在孩子的周围,如莲藕般的孩子挂着他眼旁温热的泪光,安静地睡去。
泪水是很奇妙的东西,当泪水遗留在眼角的时候,会睡得很香。
……
我叫妖子,也就是这段回忆中的莲藕小孩。
我的母亲焰姬,庄主最爱的夫人,后来因为经常发病而被禁足于‘芝兰宫’。
也只有每月特定的日子,我能够见到她。
而我的哥哥,冰刃,这个雪发银瞳如嫡仙般的人,理所当然地进入我的生命里,或许就此注定了几世的纠缠。
……
恩,这一章好像很多啊……呵呵,超有成就感……
好想睡……呜呜= =
第二章 琐梅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
数剪梅,寥寥绽放于皑皑白雪中。
风吹碎花舞,宛若刹那间春暖花开,群蝶翩跹,暗香浮动。
不远处,簇簇玉梅之间,薄雾弥漫于那个人雪色的翩翩衣袂中。
他微微仰头,雪发若蚕丝轻柔地舞动,眼帘微眯,望尽那飘渺的远山沟壑,淡淡的暖阳细细地笼罩在他的侧脸上,瞳孔中若隐若现的星芒。
他如降临于瑶雪池中的仙子,恍若透明的一颦一眸中都蕴含着绝代风华。
“哥。”
我淡笑着向他走过去。
慵懒地歪头,弯弯纤长的墨眸,仰头瞅他。
他一下子转过头,眸中毫无掩饰的担心和爱怜。
“二娘她……”他张口欲言。
而我伸出右手,用指尖轻按他浅色的唇,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别担心,今天娘很安静。她一点都没有为难我。”
我依然扬眉,轻描淡写地回应他。
趁他不注意之时,左臂微微轻抖,淡紫色的长纱滑下,瞬间挡住了手心的一片殷红。
当衣襟与血液相粘时,隐隐传来的疼痛被我压制,可是刚刚发生的事又撞入我的心头。额心渗出薄薄的汗水。
……
芝兰宫中,依旧遗院索雪梅,暗檐残冰霜。
石梯上,那个呆滞的女人。
她一遍又一遍地敞开卷弄着手中已经皱巴巴的手绢,时而扯一扯,时而将其对着头顶上的三角天空,痴痴地念着上面的绣字。
“楼角……初消一缕霞,淡黄杨柳暗栖鸦。……玉人与月摘梅花。
……呵呵……笑拈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护窗纱。……”
每念一次,她的声音就愈加嘶哑,她在笑,可是喉咙中的哽咽声已经淹没了僵硬的笑容。
又是一次以泪洗面,凌乱的发丝飞舞在她的周围,她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