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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倔背过身子沉默不语，蓝昊风不免重重抚了下额头，叹气，“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俗事不说，就安抚小菱儿，你知道师兄我就耗费了多少精力。”天晓得，天界这么多各色美人，正是适合他蓝昊风潇洒不羁的天性，偏偏宝贝师妹因为这个宝贝师弟“离家出走”情绪变得极度低落，害的他只好放弃在众多美人根前耀武扬威的机会，回去当个颇有亲和力的好师兄，“倔儿，小菱儿和你的感情向来最好，你说走就走怎么也该跟她说一声吧，就算没有明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就连天帝那老家伙也默许了小菱儿是你以后的‘合修道’（天界人男女结合称为合修道），你这样把她丢在龙族也是不该……”
“师兄”想起昊菱，石倔的心头越发掠过一种怪异的感觉，转过身子打断了蓝昊风闷闷得道，“我并不是永远不回去，我只不过出来看一看……”
“我如果不来抓你，你什么时候会想到回去？”蓝昊风嗤的一笑，嘴边略略挑起一抹深思的弧度，“倔，你到底想找什么？”
石倔再次偏开头不语，蓝昊风似有若无瞥了一言旁边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般的少年，仿佛不经意的道，“他是谁？”
石倔看了身旁的离一眼，“是我新收的侍从，没什么特别……”
“噢？”蓝昊风敛去了那种懒洋洋的笑容，眸中转瞬而逝一丝精光，“找不到他，就随便找个人来带路么？”
“师兄……”
“阿倔，别骗我，你知道我从小虽然什么都顺着你，那也不过是因为你是我师弟，”蓝昊风含笑地打断石倔，看着后者双目隐隐而红，眉眼间更有了一丝不驯的戾气，蓝昊风也不由怒气上涌，冷下声道，“阿倔，你何必这么麻烦，如果如此放不下他，只要去天宫，告诉天帝那老头一声说一切是我和昊菱合谋就好，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迎回他，你们还可以兄弟情深……”
“师兄，”石倔双目渐渐猩红，紧攥着拳头压抑自己的怒火，“你明知道我从没有这么想……”
“从没有么？”蓝昊风冷冷而笑，“何必自欺欺人，倔儿，在你心中师傅的死已经不值什么了，怕我的昊菱如今也不过是外人……”
“师兄……”
“别叫我”蓝昊风不轻易发脾气，但是此刻却难免心火高昂，萧真人的死他们一直避讳去谈，然而，这却像埋在心底强行掩盖的伤一样，只会越来越深的腐烂，“你以为我和小菱儿高兴呆在你的龙族，呆在你的天界，只是因为我的宝贝师弟无音说他要当族主，我们不想人欺负他，不想身边没有亲人依赖的他受委屈，可是，你还是我和小菱儿认识的那个无音么？”蓝昊风说着，摇了摇头惨然一笑，“你已经彻底连师傅都忘了……”
“没有，我没有忘记师傅，我没有……”石倔发疯一样的抱着头忽然大叫起来，倒把蓝昊风下了一大跳，回神眼看石倔抱着头双目猩红的跪在地上打颤，蓝昊风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当下又悔又痛，连忙蹲下身子一把抱住石倔，一边用双手死死的压制石倔狂敲脑袋伤害自己的行为，“倔……冷静点，是大师兄不好，阿倔，阿倔，你冷静点，冷静点……”
“我没有忘记师傅，我没有忘记师傅，我没有忘记师傅……”石倔双手被制，眼睛却越来越红，身体在蓝昊风的压制下不断强挣着颤抖，蓝昊风看的心惊肉跳，越发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忍不住抱紧石倔，一边将自己的灵力缓缓的输入石倔的身体，一边低声委婉的道，“倔儿，你冷静点，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是大师兄不好，你听到了么？倔儿……”
石倔慢慢平复下痉挛，良久，忽然一把推开了蓝昊风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双目猩红依旧，看着蓝昊风的神色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疯狂，反而变成一种令人心惊的麻木，“师兄，我们不要再躲躲藏藏了，你怪我，我一句话也没有，师傅的死的确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没有上那个人得当，没有给他找到机会，他就不能伤了我，自然也没有办法束缚住前来救我的师傅，”石倔顿了一顿，猩红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空洞，“你说得没错，我是想找到他，因为……因为我只是恨他，他一次次的骗我，一次次的，他骗我没有关系，但是他怎么能连累了师傅，他怎么能让我这么恨他……”
“倔儿……”
“可是，他又假惺惺得来对我好了，他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只要把一切说出来，说我想颠覆天界，说我想炸了银河，我就会如他所愿的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又为什么把一切都倒过来说，师兄，我不懂他，我真得不懂他，他为什么要害师傅，却又假惺惺的来救我，师兄，你说得没错，我是要找他，可是，可是我只是恨他，我也要问问他，为什么他要这样耍着我玩……你不要以为我忘了师傅，我没有忘，我没有忘记师傅是为了谁死的，我没有忘……”石倔说完，站在那里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蓝昊风，眼睛里有种凝重呆滞的死灰般的光焰，明明灭灭，寂寂无声。
蓝昊风紧紧地捏了捏拳头，忍不住别开了脸，半晌后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阿倔，忘了那些事吧，都忘了，师兄以后不提了……”
“不，师兄，”石倔固执的，斩钉截铁的打断他，“我恨他的，我是恨他的……”
“那就随他去自生自灭吧！”蓝昊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苦笑，“阿倔，我这些日子也算看透了，以前的我们真得太冲动，这天界再脏再死板，却也的确是毁不得的。幸好我们那个时候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三届这么多无辜的众生，我们的所作所为又比那些无情私利的天人高明得了多少。”
看石倔的眼神依旧麻木冷硬，蓝昊风不由自嘲一笑，“再说，恨也恨得累了，你和小菱儿，只要天帝那老家伙真的原意补偿你们，风风光光的在天界龙族受人景仰也没什么不好……”
石倔的眼神幽幽暗暗，看不出情绪，蓝昊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嘴。
良久，石倔忽然淡淡的开口，缓缓道，“师兄，你能放下私仇恩怨，我衷心的恭喜你，可是，我却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我一定要找到他。”
蓝昊风闻言不由一愣，良久，看着石倔平静而青灰的面容，不由目光复杂的轻叹了一口气，“倔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放不下他，你说的对，”石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缓慢的掉转头，看向天边残阳如血，“也许，我们之间，大抵总要死一个才好！”
七
“倔儿！！”
“大师兄！”回过头，石倔看着震惊的蓝昊风了无笑意的一笑，“我这就回龙族，以后决不再擅离职位，而此刻，我以龙族族主的身份，请师兄替倔儿做这没做完的事，”石倔顿了一顿，才道，“找到他，帮我把他带回龙族！”
蓝昊风微一震愣，看像石倔静默的死气沉沉的目光，良久不能言语。
石倔以龙族族主的身份请他如此做，这只不过是很婉转的说法，直白的说，这是石倔的命令。
蓝昊风看着让自己颇觉陌生的师弟，一时心头百味陈杂，良久才勉强道，“天帝已经将他流放，若强行在将他带回龙族，岂非于礼……”『不合』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石倔却已然果断打断了他：“既然是我龙族的罪人，我龙族自然有处置它的余地……”
“你……”蓝昊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安的道，“你想怎么安置他……”
“师兄，这些事等你找到他以后再安排吧！”石倔的脸上一片冷淡，良久，才淡淡的道，“龙族虽然是天界第一大族，摩罗奴和天奴的数量却是所有天界贵族里最少的，带几个罪人回来做杂物，天帝也没什么话好说吧！”
蓝昊风闻言，目光越加复杂的看了石倔一眼，夕阳下，少年猎猎尘封的背影寂寥清冷，终于依礼对着石倔半蹲下身躯，“觐尊少主之命。”
分割
“呕……”压抑不住的一口血喷到雪白的书卷扉页上，瞬间染红染透了薄薄一页绢纸，勉强维持着身形端坐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仆倒，苍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灰，细细满满的铺着一层湮湿的冷汗。
细微的呻吟声，夹杂着不断加剧的近乎抽搐的喘息微微溢出男子的咽喉。
男子颤抖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嘴唇渐渐泛出清白的紫色，不断的小口快速的喘息希望能够如往常一样先缓过一口气，却怎么用力压迫，也压不下那种痉挛的急痛。
体内所有的旧伤新病，一瞬像毒火一样肆无忌惮的焚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