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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人……是小的记错了,小的叫的是‘宋大哥’,不是‘宋大嫂’。”
正在此时,邻县的仵作赶到了。经过他的检查,得出了和我一样的结论。
“除了这位小兄弟说的,我还发现死者的指甲撕裂,应该是在被凶手勒住的时候反抗导致的。所以,凶手身上肯定有伤痕。”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钟老三身上——他紧张地抓住自己手腕,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大热天他还穿得严严实实。
“钟老三,现在证据确凿,你招还是不招?”
“大人饶命啊!”钟老三扑倒在地哭着说,“我招、我招,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钟老三一五一十交待了他的罪行。因为宋雄要的利息太高,他无力偿还才出此下策。原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破绽百出,最后还丢了自己性命。
退堂后大家陆续散去,不时听见百姓赞叹柳县令断案如神。宋唐氏在人群中找到我。“这位大兄弟,真是谢谢你。”她感激地说。
“没什么。”我点点头,其实她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柳毅云吧。
我的背篓不知道被谁带来,正放在官府门口,里面的草药都还在。我背上背篓正准备离开,一个衙役跑过来。
“陈大人,柳县令请你去内堂见他。”
“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还反问,衙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请大人和我进去。”
不知道柳毅云找我有什么事……我疑惑着,还是跟着衙役再次走进县衙。
4
穿过宅门看见一道屏门,上面绘着秦叔宝、尉迟恭二位门神镇宅避邪。经过屏门便是二堂,二堂外悬了一副对联:
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
期存心无愧不负新民
这副对联相当奇怪,“愧”字少了一点,“民”字多了一点,大概是希望对百姓少一点“愧”,把民众看得更重要一点吧。
“大人请继续向前走,县令在里面等你。”
穿过二堂,便到了内堂。柳毅云正在和一个老人说什么,看见我来,他立刻笑着迎出来。
他握住我的手,开心地叫我“大哥”。
大哥?堂堂一县之长叫我一个赶尸人“大哥”……这不太合适吧。
“柳县令,不知你叫小人来有什么事。”
“什么县令小人的,大哥你不必客套。这是内宅,不比得公堂之上,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拘谨。”他有点不高兴地说。
还以为他成熟了,没想到私下还是这个单纯的样子。我实在担心他怎么在黑暗的官场立足。
“少爷,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对,德叔,当初就是大哥救了我。大哥,这位德叔是我家的管家,他看着我长大,和我亲人一样。”
“陈大人,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少爷。”德叔恭敬鞠了一躬。
“德叔,你叫我大武就可以了。”
“德叔啊,晚膳好了没有?我肚子饿了。”柳毅云撒娇地说。倘若百姓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怎么评价他们的父母官。
“好、好,少爷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
德叔离开后只剩下我和柳毅云。我们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哥,许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他首先打破沉默。
“还好。”日子就那样子,三年前和三年后没有区别。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们还真是有缘,虽然这样的重逢有点奇怪。”
再见面是在公堂之上,他是高高在上的县令,而我,依然是个做下九流营生的小老百姓。
“说的是呢……不好意思,我还要继续赶路,先告辞了。”我没办法自然地面对他,除了我们的身份差异悬殊,还因为看见他就想起那个没有兑现的诺言。
“大哥你怎么急着要走?留下来用晚膳吧,算是庆祝我们的重逢。”他连忙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天黑了不好赶路。”
“那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好了,明天再上路吧。”
这不是“好”或者“不好”的问题。我不明白做这样的事有何意义。
“大哥你当初还答应要来找我……可是……”他小声的抱怨让我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火——“当初是你说会试后来找我的吧?”
“我去了呀!”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去了西垣村,可是他们都说你们搬走了,不知道搬去什么地方了……我今天才知道,你住在古顺村。”
“师伯生病我们才搬去古顺村的。可那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我不是在抱怨,只是……只是陈述一件事实。
“会试后我就染上风寒,卧床不起,过了一个多月才好。等我去西垣村找你,你已经不在了。”他委屈地说,“大哥你也知道我家,可是你都没有来找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无法回答。
我根本没打算要找他。
“啊,没关系!”他突然大声说,“这里离古顺村也不远,大哥你有空就来看我吧。”
这时德叔敲门进来:“少爷,武少爷,吃饭了。”
“好!”他应了一声,牵着我的手高高兴兴去饭厅。
这样真的好吗?我能和他做朋友?我,一个赶尸匠,可以和一县之长成为朋友?
一桌丰盛的佳肴,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排场。
“少爷,菜也要吃。武少爷,你也多吃一点。我家少爷啊,从小就挑食,尤其不喜欢吃菜,所以身体这么差……”
“德叔!” 柳毅云红着脸皱着眉头,吃了一大口炝莲花白。
主仆二人感情深厚,那份宠溺的感情,我有点羡慕。我们同是父母双亡,可他比我幸福多了。假若我也有人照顾,或许就不会做这行当吧。
晚饭后我和柳毅云在院里乘凉。石桌上放着刚从井里捞起来的西瓜。他摇着不合身份的蒲扇,缓缓说:“为官三年,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可我还是习惯。我不过是个小县令,只有绿豆大的权力。想要造福更多百姓,只有得到更大权力。”他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每日都很迷惘。”
社稷、百姓……这是那个刚才还在我们面前撒娇的人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是因为官和民的区别吗?
“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做吧。”我只能这样说。
“嗯,我知道了。”他眯着眼睛,“谢谢你,大哥。”
谢谢?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背着背篓离开了。他还有公文要处理,只能送我到县衙门口。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有关系。
“要来找我。”他再三嘱咐我,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刚回到家就看见一脸阴沉的师傅站在门口,用拔高的声音说:“真不得了啊,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徒儿这么厉害,还认识作官的人,了不起啊了不起。”
我进屋一看,庭院里站着的人可不就是柳毅云。
“你怎么来了?”
“今天刚好有空,就顺便来看看。你这里还真不好找啊。”他讪笑着,然后小声对我说,“你师傅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不是不喜欢,而是讨厌、厌恶。客死异乡的官员,无论好坏,无论他们的家人愿意出多少银子,师傅都不肯赶。柳毅云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师傅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高兴。
“你先回去吧,等我有空就会去找你。”
“又是骗我的,对吧?上次……还有上上次……如果你讨厌我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吧?”他苦笑的样子让我心里也不舒服。
“又不是女子,哭哭啼啼跑来找男人。”听见师傅阴阳怪气的话,柳毅云脸上一红,难堪地低下头。
“算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这么晚了还能上哪儿去?留下来吧。”师伯柱着拐杖走出来。在师傅的悉心的照顾下他很快恢复了健康,只是脚还是不太方便。
师傅看了师伯一眼,脸色难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晚饭后柳毅云在师伯的劝说下留宿。我们住的地方自然和官府不同,房间里堆满赶尸会用到的东西,符纸、朱砂、香烛、纸钱……外人都会觉得阴森恐怖,他却全然不在意,就连粗茶淡饭也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房间少,他晚上就和我同睡。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