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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笙笙哥的脸色怎麽不大好看啊……
“静静,好孩子该不该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哥哥拉著我的手问。
“不该。”我答得干脆俐落。
“那你爲什麽吃旁人给人核桃?”哥哥的眉毛皱了起来,眉心打了个虽然好看,但是让人有点紧张的结。
“可是,那个哥哥是我们同窗啊,不算陌生人。”我振振有词。
笙笙哥一脸挫败的表情,在一向平静淡然很象辉月爹爹的他来说真的很难得。
丹丹哥捧著个托盘过来了。
盘里有清粥,小菜,面饼和小麻团子。
“来静静,这是枣泥馅儿,尝尝看。”丹丹哥给我盛了一碗粥,掰开一个小团子给我。
嗯,炸得满香的。
我咬了大大一口。
笙笙哥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再说什麽话。
早餐的时光很快乐,天已经大亮了。
我吃得饱饱,步子迈得稳稳的。
上午过的很快,课上完的时候先生说,大家自己写一段笔记。
我写的是:
“天亮了,枝头上长满了绿叶,这个绿叶绿的,嗯,好绿呀,好多呀,好漂亮呀……树上有小鸟在叫,叫得很好听。不过我只是在心里说说,不能大声说出来。不然我大哥会说我侮辱他,这种鸟叫声怎麽能叫好听呢?二哥说,要牢牢记住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就是同窗哥哥给的核桃也不能吃。”
笔尖蘸蘸墨,继续写:
“早上给我吃核桃的同窗哥哥叫王永乐,他说这是因爲家里人希望他永远快乐的意思。可是,这个名字起什麽,和他是不是能天天笑眯眯的没什麽关系吧?不然,爲什麽辉(辉字写了一半涂了个大黑圈,因爲想到不可以提爹爹们的名字),爹爹有个认识的人,叫天寿。好象是想寿与天齐,可是去年他还是死掉了。所以,名字叫什麽,和人是不是过得好,没有什麽关系的。他家里人不会起名字,真笨。
一张纸写满了,我换了一张:
“我对王永乐说,他名字起得不好,他说,比吃核桃好听。他好笨哦,我又不叫吃核桃。坐在他後面的哥哥不爱说话,也不爱看人。我的笔筒碰翻了滚到他案子底下,他帮我拣起来。我问他叫什麽,他不说。我记得哥哥说,人家帮了你,一定要道谢,所以跟他说谢谢。他不理我。他很不懂礼貌。後来王永乐告诉我,说他叫怀戈。”
手有点酸了,甩了一甩,不小心甩出几点墨点子,两滴落在地上,有一滴飞上了那个怀戈的衣服上。不过他低头写字好象没注意:
“我甩墨甩到怀戈身上了。我应该跟他道歉哦,可是他不爱说话,刚才跟他道谢他都不理,道歉他肯定也不会理了。所以,我道不道都一样,我想我还是不要道了。我的手累了,先生也没说这个笔记要写多长,我想我就写到这里吧。”
“哥哥,我可以……”
“不可以。”
低下头,摸摸鼻子,继续一笔一笔痛苦练字。
又过了一会儿:“哥哥,我……”
“要方便麽?我带你去。”
默。。
笙笙哥能不能不要这麽滴水不漏啊。
我也,我也没做什麽坏事。只是,只是王永乐把一盆水放在学屋的门上,用扫把架住的时候,我帮著递了下扫把。结果斗鸡眼先生被水盆泼到,一下子就把目标瞄准了王永乐。而王永乐又粉没义气把我也一起供了出来。
还特别咬著字说,是我递给他的扫把,是我帮他扶的板凳……
结果我和他一起被罚站堂,站了足足一上午耶!
呜,笙笙哥还这麽铁面,监督著我非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不可。
王永乐居然刚才还在窗户外面对我嘿嘿笑。
他那种笑法啊……说嘻笑,嗯,不合适。说冷笑,也不对……
啊,是了,是狞笑。
对,就是狞笑!
我昨天才学会写那个狞字!写得我手都痛了!
一看他笑得这麽难看,这麽欠扁,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狞笑!
笙笙哥牵著我走到茅厕的门口,我急忙拦住:“哥,裤子就不用你帮我脱了,你在这里等我啦。”
跑进厕所,左看右看,撩起褂子就从小窗户里哼哧哼哧爬了出去。
轻手轻脚往另一个方向跑。
呼……
松一口气!
我一点儿也不怕斗鸡眼先生,可是很怕笙笙哥。
丹丹哥说九戒书院也有教剑的先生,只是一般的学子不教,下午他约了同窗一起去看。
我也很想跟去,可是笙笙哥说不写完功课不可以去。
可是,可是……功课可以晚上再写啊,但是教剑法今天不看明天可不一定还有得看。
他们说那个院子叫问涛,我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哪一间院子上写著问涛两个字的。倒是越走越偏,越走越慢……
脚酸了,上午罚站堂站的,小腿差一点点抽筋耶!
在家里哪有站过这麽久?出门就恨不得一群人上来抱著背著捧著……
我可怜的脚丫丫……虽然丹丹哥帮我揉过,可是他急著去看人家学剑,根本也没有给我揉舒服嘛。
这里……是哪里啊?
柏树长得老高老高,树冠撑开象一把巨大的伞,把天空全遮住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我……
我……
我迷路了……
呜,我从哪里来的?
这里又是哪里啊……
呜呜,怎麽办……
转了两个圈子都没找著方向,走不动路了,我坐在小径旁边,心里害怕直想哭。
可是丹丹哥说男孩子不能哭,很丢人,只有女孩子才哭。
不过,这里没有……我哭一声,就哭一声,应该没有人听到吧。
没人听到,丢脸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捂著脸小声的哭起来。
本来跟自己说好只哭一声,可是一哭起来就收不住。
我不喜欢学堂,我想家。我想爹爹们,想侍女姐姐们,想藏书阁里的白胡子老头儿们,我揪他们胡子他们也不恼。我害怕,找不到哥哥了,我怎麽办呢?
忽然身後树丛喀喇一响,有个人钻了出来。
我急忙抹抹眼泪回头看。
那个人穿著件黑衣服,系著学生巾。我一下子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哥哥,你……”
他看看我,大步就向前走。
我赶紧追上去。他步子好大,我小跑著才刚能跟上,气吁吁地说:“哥哥,你,你,你知道斜苍院往哪,哪,哪边走?”
他头也不回照样走他的,我头晕眼花累得实在不行了,猛地一跳拉住了他的袖子:“哥哥等一等!”
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用力把袖子一抽,我站不住,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好痛!
手肘和膝盖痛得厉害,尖锐得象是小针在刺,我啊一声,眼泪滚了下来。
那人抽走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我趴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伤心加上伤身,哭得天昏地暗,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可怜的小孩子。
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忽然有人把我抱起来,粗鲁的替我抹了下眼睛,手劲儿太大蹭得我脸上生疼。
哭肿的眼睛用力睁开,才看见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害我跌跤又无情走掉的人。
心里恼起来,用力踢他一脚:“你不是走啦!还回来干嘛!”
那个黑衣裳说:“你多大了?”
我扁扁嘴:“我不告诉你。”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
反正我比哥哥小,比学堂里所有的学生都要小。
“这麽小出来念书,”他说了半句,卷起我的袖子:“碰伤了麽?让我看看。”
我用力一抽手:“不要你猫哭耗子!”
可是狠话是说了,手却没抽回来。他力气真大,把我的手腕握得牢牢的。
手肘擦破了皮,有红红的渗出来,我低头一看,心里害怕,张嘴又啊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他小声说,歪头想了想,在伤口上舔了两下。
我觉得痒,又有些凉,一面扭动一面说:“你别欺负人。”
他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我怎麽欺负你了。看,不疼了吧。”
我举手来一看。
呀!
伤口呢?
刚才破皮的地方,完好无损,只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色印子。
“哥哥你嘴里含著药吗?”我一直以爲只有辉月爹爹有种本事,受了小伤总会去找他。可是这个哥哥也会?我在他腿上直起身来,捧著他的头去掰他的下巴。他笑起来,向後躲著:“不要顽皮。你住斜苍院?我送你回去。”
我哦了一声,从他腿上爬下来。
刚想迈步走。他把我抱起来,卷起裤管:“这里也疼吧?”
他不说我都忘了,被他一问,觉得真的还在疼著,老老实实点头。
他依样替我舔伤口。
他的舌头好软好滑,凉凉的。被舔的地方立刻就不疼了。
我觉得有点痒,格格笑出声来:“哥哥你好象我家的小白。”
他顺势抱著我向前走:“小白?你的猫麽?”
我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是,小白是熊熊。”
他大概没有听明白,从怀里拿出个小纸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