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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从来没在主干道上被车撞过,显然,他也不想被车撞。每天辅导员都在宣传注意交通安全,因为前不久一个高班师姐回宿舍的路上被施工的大货车将双腿齐刷刷的压断了,据说她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还清醒的对护工说:“拿上我的腿。”宁昊看看自己的双腿,如果没有了腿,他就不能轮滑了,他还得刷着上课,刷着去食堂,刷着去图书馆呢,没有双腿,他就得坐在轮椅上去,那样子很傻。 
其实最正常的结局就是,在那一次的擦肩而过后,他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然后宁昊慢慢就把孟夏忘了,至于孟夏,也许他从来就没记清过宁昊的名字。 
也许过了一些年,宁昊搬家的时候,会翻出那个被撕碎的速写本,那里面记录着他青春期里不可告人的隐秘,只是一切都已经过去,孟夏的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一切意义都会被时间抹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干枯的字眼,随着记忆的磨灭而变成微尘。 
暑假的时候宁昊接了个活,帮规划系的老师做旧城改造的基础调研,说起来复杂,干起来简单,就是挨家挨户的钻进去,记下院子里有几间房子几棵树多少户人家,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干的活,除了会被大妈当坏人盯梢,没别的坏处,一开始住户还当他房管局派来的,笑脸相迎,小心地套他“拆不拆”之类的话,后来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换了视而不见,索性当他打游飞的胡同串子。 
不过宁昊喜欢这样的活,他没有别的同学那样想家,他的家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泡在学校比泡在家里还舒服,起码楼下就是食堂。每天他脖子上挂张学生月票坐公交车进城,逛够了再回去,跟几个没回家的神经病切两盘星际然后睡觉,每周找老师交一次工作表,混过一整个暑假,似乎也很容易。 
一个多月,挣的钱正好够买个Diskman,配个好耳机。打口带正在淡出,打口扎眼和盗版CD正在涌入市场。 
宁昊相信他阴差阳错的接下这个活是冥冥中注定的,他会选择那样一个下午开始走进那条小胡同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当他慢慢接近一片住宅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噪音,他定了定神,才判断出那是乐队排练的声音。 
这里会有乐队在这里排练并不奇怪,旁边就是音乐学院附中,附近居民经常同时感受钢琴课戏曲课和声乐课同时上课的盛况,从而练就了超强的抗噪音能力。乐手们知道这里排练挨骂的可能性最低,自然蜂拥而至,要是在这里挨了骂也不要紧,说明该乐队的噪音制造能力已臻化境,一定能大红大紫,横扫京城酒吧。 
宁昊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他已经轻易的分辨出了这支乐队的风格,因为他把强强给他的那张小样翻来覆去听了太多遍了,对他们的风格已经了如指掌,无论是强强穿透力十足的肉嗓还是能把人感动的前仰后合的旋律线,都是原有风格的延续,只是吉他已经变成主宰,完全的控制了乐曲的走向,而且多了键盘,有了更辽阔的空间感和更丰富的节奏元素,这支乐队已然让人惊叹。 
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宁昊莫名其妙的一头撞进了半掩的朱红大门,进了门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并不是他进过的那些大杂院,院子里整整齐齐,没有一间私搭乱建的破房子,难得的还是标准四合院的格局,房子之间有回廊相连,院子很小,但是花木繁茂,宁昊一下子被吓住,停下了脚步。 
厢房里的乐音也戛然而止,宁昊听见孟夏爆发出一声熟悉的脏话,然后传出一阵笑声。 
12 
“我说,三哥,咱改改规矩成不?以后出错的不许先骂人。”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笑,似乎遇到好笑得不得了的事。 
“妈的,外面有人。”孟夏抱怨了一句。 
“我看看去,别是街坊来打架的吧。”这次是强强的声音。 
“别理丫的!接着干!”孟夏还在意犹未尽的发火。 
宁昊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从脚底到脑门像要烧着了一样,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就是转身跑掉。孟夏的声音,如此熟悉,此刻只如一声惊雷。 
“哎,是你啊!”强强已经出了门看见了宁昊,一边打招呼一边挠着脑袋。 
“我,耗子。”宁昊知道他在回想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接上了话茬。 
“对,是你小子,怎么在这儿,进来玩会儿。”强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兴高采烈的拉着宁昊进厢房的门。 
宁昊已经在冒汗了,忽然觉得不知怎么走路了似的,轻飘飘的每一步都像踩不到地上,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孟夏,又迫不及待的想逃离。 
厢房是一间似乎专门为排练准备的空空荡荡的房子,几把椅子,蛛网一样的满地电线,音箱和乐器到处乱扔,宁昊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吉他坐在墙角里的孟夏,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改变,他们冷漠的对视了片刻,孟夏竟然有些紧张的先移开了视线。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这是耗子,三儿的干儿子。”强强开始上赶着介绍,得到的回应是一片哄笑。 
“别他妈胡说八道。”孟夏毫无语调的说,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少来这套,家长会都开了,你当我不知道。” 
“这就是三哥不对了,有这么大的干儿子都不跟我们说。你好啊!”漂亮的键盘手先和宁昊打了个招呼。 
“这可是我们镇乐队之宝,大美女路路。” 
路路轻轻的笑,表情里有漂亮女孩特有的自信和快乐,让人不喜欢都不行。说实话,她确实漂亮,素面朝天,装束随意,长长的直发上随意的缠着各种颜色的丝带,有种波希米亚女郎的洒脱气质。 
“这是我们贝司——骡子。”一个头发长长梳着马尾辫的大男孩要上来跟宁昊拥抱,却被强强打断了,“你少理他,他话痨,粘上能烦死你!” 
“切!”骡子翻了个白眼,又跑了。 
“这是鼓手,帅哥大米,就是不爱说话。” 
大米却意外的跟宁昊打了个招呼,他说话很慢,软软粘粘的京片子,一听就是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大米很腼腆,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躲躲闪闪。 
强强刚介绍一圈,回头看见孟夏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了。 
“嘿,你丫怎么回事,刚几点就走人,说好了今儿一块儿吃饭的!” 
“我去看我妈。”孟夏漫不经心的找了个借口。 
“说好了送我回家,又不算数。”路路坐在椅子上,不满的噘起了嘴。 
“你赶紧收拾东西。”还是美女有办法,连孟夏都停下了脚步。 
“对了,”强强忽然转向了宁昊,“你这两年哪里混去了,怎么摸到这儿的?” 
“上学……”宁昊挥挥手里的文件夹,“帮老师干点活。” 
“你在哪上学呢?”路路笑着问。 
宁昊迅速的扫了一眼孟夏,然后小声说出了简历,一群人发出一声整齐的惊叹,宁昊发现孟夏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难看。 
“耗子跟我们吃饭吧。”强强笑着说。 
“我得回学校跟老师交差。”宁昊都不知道自己的瞎话怎么来的如此快。 
“正好啊,我们一起回去好了,三哥送我回家,然后你们就顺路了。”路路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帮孟夏安排着行程。 
孟夏恶狠狠的瞪了宁昊一眼,没有发话,走到门口点了一支烟,宁昊胆战心惊的垂下了头,夹着资料夹帮路路拎起背包,跟班一样的追在他的身后。 
走到院门口,强强追了出来。 
“明儿十点得到电视台,别晚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就他娘的改了两句歌词,你丫不至于这样吧!” 
“你给他们改了吧,别再问我。”孟夏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强强还要再追出去,宁昊看见路路在孟夏身后偷偷向强强摆了摆手,强强点了点头,退了回去。宁昊本来还好奇,一看这阵势,顿时闭了嘴。 
其实路路的家不远,就在小西天,孟夏的车看起来很新,是一辆灰色的捷达,宁昊开始确信,冬令营结束的时候,漫天大雪中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的车并非孟夏的。 
“我们周六有个现场,去看吧!”路路一边下车一边对宁昊说。 
“在哪里呢?”宁昊问。 
孟夏白了露露一眼,想让她闭嘴,可是路路全无反应,絮絮着继续说:“就在Club 8啊,提你大姐,不不不,你得叫我姑姑,反正提我就行,没人敢跟你要票。” 
“你们不用交换电话号码了吗?”孟夏用嘲讽的语调问。 
“不用,他知道跟谁要!记着,八点开始啊!”路路微笑着回答。 
路路一下车,宁昊顿时觉得别扭起来,因为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孟夏打开cd机,音箱里传出清澈的吉他声,简单的和弦和一个潮湿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