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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昏脑胀,奇异地把眼前深沉忧郁的他幻化成当年那个笑容迷人的俊朗少年。 
“肖,”我忘形地摸上他的唇角:“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我从来不吝啬给我笑。” 
他抓住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弟,你好象病了。” 
奇怪,他握着我的手很热,摸我额头的手却很凉。 
我冷静地说:“不会的,你知道我不轻易生病,我一般都是装病。” 
“是啊,没完成作业的时候,或者起晚了的时候,或者……”他笑着拉过我,把额头贴上我的额头,突然顿住。 
“该死,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起身去拿衣服,离开他的温暖,我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浑身开始发冷,冷到腿发软牙齿打战。 
他用外衣裹住我,紧紧搂住我的腰。 
“别,没那么严重,我自己去。” 
这样出去,他的形象就毁了,我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慢慢往外走。 
“瞻瞻,你总是这么宽容,会把身边的人惯坏了,”他突然紧紧抱住我:“惯坏了再放手,这很残忍知道吗?” 
他也曾惯坏了我,也曾放我孤独,想起他刚才说怎么放心,我笑得无奈:“肖哥,很久以前你没有把心放在这里,现在又何必放心?” 
肖畅眼里闪过沉痛,默默看了我一会儿,不再说什么,但是仍然坚持送我去医院。 
我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着凉有些发烧,大夫却非要输液,肖畅也坚持,我只得躺在病床上,看着液体一滴一滴注入手臂,慢慢地睡着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肖畅在一边专注地看报纸,金色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在他身上,他的黑发变成了闪亮的棕色,神情温暖而沉静。病房里来来回回的人,不算吵但是也并不安静,我突然恍惚了,隐约觉得这一刻我将永远记住。 
又想起几年前那个春日傍晚,奔跑的他,踢球的他,骄傲的他,潇洒的他…… 
十年一晃啊,刹那便是永恒。 
“肖。”我不自觉地叫出声。 
“嗯?” 
他抬头看着我,没有说你醒了,好一点没有之类的话,就像当初没有问你怎么来了,你好不好。 
“没事。” 
我笑笑,又闭上眼。 
这一刻我知道了,铭刻在心的东西,时间不是问题,距离不是问题,所有有形无形的东西都不是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我们在经历的时候不知道哪些东西会永远刻在心里,也不知道刻下的是甜还是苦。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六章 
我没有要肖畅送,而是打车回家。 
掏钥匙的时候门开了,尽管石斌过说会早些回来,我还是没抱什么希望,以至于猛然看到他丢脸地呆在当地。 
“傻了你。”他把我拽进屋。 
“石斌——”我把手里的袋子一扔就向前扑去,几乎是跳到他身上。 
“又来了,你是狗啊,蹭蹭蹭,我脸都被你蹭脱皮了。不老实在家睡觉你跑哪儿去了?” 
他笑骂,在我屁股上捏了一下。 
“唉呦——”我叫,混蛋,我有打针的。 
“这是什么?”踢了踢地上的袋子,他的脸色变了。 
“药,我发烧了,所以——” 
“发烧?我帮你弄干净了,怎么会发烧?”他的声音明显提高,急躁地摸摸我的额头:“大夫怎么说?” 
“白痴。”我小声骂。 
“你说什么。”他拧起眉。 
“我说,该吃药了,石斌,你帮我倒杯水。” 
念在我生病的份儿上,明知撒谎,他也难得地没有计较,我把他支得团团转,他也忍了。 
当我又一次湿润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叫石斌时,他忍无可忍。 
“妈的,你这是什么腔调,我看你不是在发烧,而是发骚。”他狠狠地吻我:“说,从哪儿学的这副样子?” 
我嘿嘿笑:“剥个石榴给我好吗?我想吃。” 
他没有剥过石榴,迸出来的石榴籽掉了一地,我微笑地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慢慢地,他掌握了一些诀窍,最后把剥好的果实放到我嘴里。 
一棵石榴有多少颗心啊,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不经意碰掉了些,也捧住了些,却没有一个是故意丢弃。 
我赖在床上,他在一边忙活,还是时刻不忘工作啊,只是变成拿回家来做。 
“石斌,你对我们的生活满意吗?”我趴在床上问,他八成已经把我说想跟他谈谈的话忘了。 
“很好。” 
“你觉不觉得我好吃懒做,胸无大志,没有责任心?”世上大部分的事都有两面,光记得对他的不满,也许在他心里对我也有诸多不满。 
“嗯。” 
“你——有没有想让我改变?” 
他回头很不屑地看我了一眼:“你变得了吗?” 
“变不了。”我有点泄气了。 
“那不就得了。”他又埋头在电脑里。 
“你会失望吗?”进而失去兴趣和——爱。 
“你就那副德行,我本来就没希望你怎么的,有什么好失望的?” 
真是让人伤心的话啊,我把头闷在枕头里:“你希望的是什么?”在他的设想里,他的妻子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猪,你想把自己闷死啊。”一本书嘭地砸在我脑袋上。 
“啊——”我大叫:“你把我打傻了要负责一辈子的。” 
“哼,傻了更好,省得你成天的胡思乱想不睡觉,过来,我肩膀酸,帮我捏捏。” 
“我是病人啊。” 
“是懒病,还不过来?” 
我慢腾腾走到他身边,他拉我坐在他腿上敲我的头:“没傻啊,还听得懂我说话。” 
“是啊,你省心了,不用怕我赖你一辈子。” 
我站在他身后捏他的肩膀,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这人到不了30岁就得得颈椎病。 
“嗯……对……就这儿,”他舒服地闭上眼:“你这手还挺棒的,冲这个,只要你不真变成猪,我就让你赖,随便你赖多久。” 
我手一僵,心跳加快,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掩饰性地低头在他耳边说:“石总,我的手艺比你外面的人如何?” 
他浓眉一拧,我起身就跑,还是被他压在床上,铁钳一样的手捏在我肩膀。 
“我让你知道外面的人是什么手艺。” 
我百般求饶他也不理,在我身上乱捏乱揉。 
“杀人了——” 
我叫,他改搔我的痒,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错了……不是杀人……是杀猪还不行吗……” 
这次换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停住,看了我半晌,重重趴在我身上,呼呼的热气吹着我的耳朵。 
“小样的儿,一个你已经把我折腾苦了,哪有心思再去找别人?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我真揍你了。” 
他目光炯炯,话是威胁,语气却近乎诱哄,那样子简直性感死了?BR》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他啪地打开:“生病了就给我老实点,洗洗上床睡觉。”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蛮横,似乎方才的温柔只是我的错觉。 
他又回到电脑面前,我洗了澡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沉浸在工作中的他没有了平时烈火一样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冷峻,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怪不得方姐说他的员工都很怕他。 
我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这样的沟通算不算失败,只知道我突然什么也不想计较了。 
错落6 
病好后,十一长假我回了趟家。 
到家先大睡一天,直睡到头昏无力才懒洋洋地起床。然后陪着老爸下了一天棋,又陪妈妈逛了一天街。 
和妈妈逛街总是很有成就感,售货员的赞美不必说,光行人的目光就足矣让我陶陶然了。 
我不禁想起在部队的时候,只要妈妈的身影走过操场,那天挨罚的人势必成倍增多。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刻痕,反而为她增添了从容和优雅。 
如果她知道我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逛累了,我请妈妈喝咖啡,我们坐在上岛咖啡厅的二楼。昏暗的灯光掩盖了我的脸色,我还是有些紧张。 
印象里,妈妈从没打骂过我,却也很少抱我,也不记得有亲过我,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她不喜欢我,慢慢长大了才知道她天性如此,她是那种即使一个人也能怡然自得的人,而大部分的时候她宁愿一个人,我怀疑有时候爸爸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聊到没话题聊了,我试探着问:“妈,我有一个同学因为对象和家里闹翻了,没地方住,咱家的旧房子能不能先租给他?” 
那套房子去年就空下来了,老爸想卖了它添点钱给我再买一套,我说要留在北京,老爸就把它交给我算是给我一笔买房基金,我懒得管,就一直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