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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是不是……曾爱过什么人呢?明知是禁忌,却像愚蠢的夏娃,被狡猾的蛇所诱惑,岂图偷食禁果。
终于受不住那甘甜的引诱,我盗取了绝对机密档案里的资料。当我看到那编号为0023的磁片文件时,心仿佛都要狂跳而出!我知道,那里隐藏着我的记忆!
——但盗取绝密档案必竟是太过危险的事!所以当管理警察的光束枪指着我的脑袋时我并不是很吃惊,只是有点遗憾,现在我手里拿着的记忆,怕是今生无缘打开它了!
课长(我的顶头上司)走过来,轻轻接过我手里的磁片,“0023,想不到你竟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事,你就这么想知道它吗?”
废话,不然我脑袋生虫干这种危险事?!
他似乎也知道我的想法,点点头,说出一句我意料不到的话,“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犹豫。阴谋的感觉太浓了!
可课长加重力道,磁片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我知道,如果它毁了,我的过去也全部消失,而且是永远的……
“好的,我干了!”
我这么回答,隐隐觉得自己已陷入某个圈套。为了一个磁片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像我!也许是骑虎难下,因为有了欲望,所以走火入魔,无法抽身!
知道要杀的对象时,我很意外。对方并不是个特别难杀的人。本以为他们会找个我绝不可能杀掉的家伙,以这种方式让我自裁,但似乎不是。
“见到他时立刻动手,不要和他说一句话。”命令是这么说的。心里不安的感觉更浓,可我只能走下去。
我见到那个男人,那个我要杀的人。杀了他是很容易的事,可我却无法下手。
直觉在叫嚣,不能杀他!
奇怪。虽是个长得颇英俊、有地位的男人,但绝对不是我不想杀他的原因,我杀过太多绝色美人、一代富豪,而没有半点可惜之心,无论他是怎样伟大的天才,能一句话杀死多少人的权力者,在我手下仍是毫不留情地成为千万尸体的一具,
其原因就是他们碍了管理局的事!
和管理局作对,绝对可以成为他无法在地球存在的充足理由!
可为什么杀这个男人时心中竟有着丝丝不愿呢?大概是他在见到我时,突然以充满感情的口吻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我想他也许和我的过去有关!
“我们认识吗?”我问,让人好奇。
“你不记得我了?!雪!……是了,他们消除了你的记忆,我们是……”
耳边的通讯器突然传来课长的声音,充满焦躁,
“快点杀了他!”谁理他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这还关乎我一追寻的记忆,可课长下面的一句话却在我脑袋里轰然炸开!“我可以还给你的记忆,而且给你自由!”
自由!天!我可以奢望得到吗?!那是我以为永世也求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解脱!阴谋也好,圈套也罢,为它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那男人突然冲来我抱住我,他的怀抱温暖而让人心安,可我没时间沉醉!他在我耳边呢喃,“我们是一对恋人啊!”
就在此时,我扬起手,真空刀毫不犹豫割断了他的动脉。
为了我的自由……
他死了。
死前还瞪着我,像那个少年一样,责备与怜惜。仿佛此刻的我已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一般。
耳畔传来课长的轻笑,一样充满阴谋的味道,“恭喜你完成任务,0023……不,雪,现在我把你的记忆还给你。”
头晕目眩的数据袭来,我睁大眼睛,大脑硬被插入无机质的物体般,涌起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后来好像在做一个梦,那是我的过去……
虽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做着违禁的事实在是非常奇怪……
“我爱你……”我听到抱着我的男人说着像史前言情小说一样肉麻的话,奇怪的是我竟像傻瓜一样欣喜异常。
“不要离开我……”他的修长的手指仿佛能燃起火焰般在我身上游移,让人心安的感觉,我反过身去抱住他,对他说,
“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付出一切,我也不要你走!”他赌气般,很激动,说着那带有强烈感情的话!我只好吻住他,不明白此刻的心情为何快乐的要醉掉,却也痛得发慌。
他开始回吻我身体的每一部分,似乎在这样才能感觉彼此的存在,疯狂的作爱,连空气中都迷漫着着绝望的气氛!
这是一场如此无望的恋爱吗?……当然啊,不只是性爱,我可是个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啊,恋爱是不被允许的!
可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蠢事!
“离开管理局吧!”他说。
“那是不可能的。”我喘息,并重覆着刚才的回答。激情中仍保持着清醒。
“为什么……”他的声音充满痛苦,“雪,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我们可以去隐居,求求你离开那该死的机构……”
“别说傻话了,”我冷酷地答,“从管理局的追捕下逃脱是不可能的……”
“不!!如果我们去废弃区的话……难道这里的生活比我对你更重要?”
“不是的不是的……”我疯狂地拥抱他,阻止他的想法!不要怀疑我!我从未如此认真爱过一个人,我爱他!是认真的!
我宁愿和他一起在物质极度贫乏的废弃区过最卑贱的生活,也不要在万人羡慕的管理局拿着合法的身份当一个无法自主的傀儡!
可是不行!天涯海角管理局也一定会找到我,我的DNA数据被他们掌控,我的每一颗细胞都殖有他们的管理因子!我的身体、灵魂都已经被管理局彻底腐蚀……无法飞翔,就像试验用的白鼠,永不可能脱离那巨大的,恐怖而残忍的实验室!
“雪……”他在我耳畔轻叹,无望的味道。心会碎掉,好痛苦……可是在他怀里,也好幸福……
“我爱你,真的……”我紧紧拥住他,像拥住一生最珍贵的宝物!真的,好爱好爱他……
可我现在杀了他!
记忆告诉我,那次做爱后我就离开了他。因为管理局威胁我若不回去就要杀了他!所以我回去了。并任他们消除我的记忆,更改我的人格……反正我是永远不可能逃掉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把我那被认定为“失败”的人生删除,重新输入他们需要的数据,操纵着别人的感情与记忆,冷酷的管理局,他们总是像玩弄无机质的机器一样摆弄我的人生!
——于是我有了个妹妹,他们为我安排的!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杀人而无怨无悔的理由。虚假的过去,虚假的记忆……高科技的阴谋,感情一样可以做假!我唯一的亲人……我爱她,可……
只是面前的尸体是真的……
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那个人已冰冷的躯体,眼前蓦然一片漆黑。我曾经最爱人的尸体,我杀死的……
无法挽回的错误!
我蹲下身去,紧紧缩成一团,死死捂着胸口,似乎这样才可能减轻一点痛苦!
“别再用力了,你会死掉的!”通讯器传来课长兴灾乐祸的声音,我惊觉十指已经嵌入胸前,染满鲜血,“0023,我还是该叫你0023是吗?回来吧,你已没有地方可去!”
没有地方可去……?我已……没有地方可去了吗?
不……搜索着终于被找回的记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我冷冷道,“课长,是你答应过给我自由!”
“可是,你杀了最爱的人,你还有得到自由的资格吗?你的翅膀已彻底断了!
我们已经厌倦你每次的逃离与死亡,所以安排了这次计划!回来吧,你永远只能为我们效命!别说什么自由,既然加入了管理局,那就只能是你的妄想!不,管理局控制下的地球上,自由早已是根本不存在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