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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
他大叫。有什么压在胸口,让他呼吸困难,有什么撕扯他的心脏,让他痛到想哭……顾思锺猛然睁开了眼睛,那瞬间,灿烂阳光涌进他的眼中,让他脑海一片空白。
“……思锺,思锺……”吴若言站在床边,他弯了腰,很紧张看着他,“你怎么了,又做噩梦?”
而他愣愣看他,半分钟后才想起他是谁。
“我没事。”顾思锺很努力微笑,眼中一片迷雾。“你,早上有课?”
吴若言点点头,他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他本来不想叫醒他,他睡觉时实在象个孩子,让人不忍打扰,但当他进来看他时才发现顾思锺的眉头紧锁,额上全是汗水。这样的情形,和五年前他做噩梦时一样。
“你去上课吧,班导可不能迟到。”
顾思锺已经完全回到现实。
“不是他们的课。”吴若言大概是想到了他的学生们,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四年级的专外,我接了一个班。对了,我刚才接到杂志社的电话,编辑要你等会儿给他个电话。”
顾思锺眨一眨眼睛。
“又要换照片?”
“不知道,”吴若言微笑,“他没细说。”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思锺打一个大大的呵欠。
“那么,我去上课了。”弯腰,亲吻过他的额头后,吴若言道别。“你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早餐我放在桌上,不要忘记。”
“我知道了。”
床上的男人象个孩子一样把薄被拉过胸口,盖去了半张脸,只露眼睛。
卧室门被拉上后,顾思锺闭上了眼睛。
夏日的阳光太过灿烂,反倒让人越发困倦。他又打一个呵欠,迷糊着,慢慢坠进梦乡。
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九点半,顾思锺从床上起来,他穿上白色休闲衣,边揉头发边向浴室走去。
十点,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十点二十,顾思锺吃完早餐,打电话给杂志社,听编辑训话。
十点半,挂电话,在客厅里看漫画,听音乐,但他只坐了十分钟……门铃响了。
开门,顾思锺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那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有长直的黑发和灵动的黑眸,她的神情有些紧张,见到他出现在门口时竟红了脸。
“于睫?”
他微笑,说出她的名字。
“顾,顾老师……”
听她这样称呼他,顾思锺笑起来,那种很孩子气的,阳光灿烂的笑。
“叫我思锺吧,老师……我有些心虚。”
于睫的脸更红。
“若言去上课了。”他朝旁边走两步,想让她进来,“你有事吗?”
“我不是来找吴老师的。”女孩没有动,她似乎鼓起了勇气,于是微微仰了头,很用力直视他,“我有事找你。”
顾思锺有些惊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孩子,他知道那女孩的眼神代表什么,她就这样看着他,他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进来说?”
他向她建议。但于睫很用力摇头。
“吴老师不在……我不进去了。”
顾思锺微笑,他想一想。
“你等等。”他弯下腰,换过鞋后走到门外。“我们到外边说。”
他和她坐到台阶上,浓密的树荫为他们挡去阳光,而光影斑驳,在地上画下各式形状的图案。顾思锺做一个深呼吸后伸长了腿,他发现自己几乎忘记这种感觉,同时,他发现他仍然热爱这样的自由。
于睫没有说话,她也学他一样伸长腿。她穿浅蓝牛仔短裤,阳光已经把她的腿镀做小麦色。
“天气真好。”
终于打破沉默的人是顾思锺,他微微扭了头,在于睫没有发现时看她。他知道她在紧张,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紧张。
“是,天气真好……”过了很久于睫才开口,她迟疑着,声音并不大。“可是好热……”
“因为是夏天。”
顾思锺笑起来。
“如果现在我在南极多好……”
“那你就是企鹅。”
听她这么说,他开玩笑。于睫想了想,也笑。
“这样说的话,还是南极好。”
“为什么?”
“如果我说我在北极,你一定说我是北极熊。”
“哈哈。”
顾思锺大笑起来,于睫很惊讶发现他的笑声非常卡通,适合为来自美国的动画长片配音。
“呃……”
听到于睫似乎准备说什么,顾思锺停住了笑,他歪了头看她,她才发现他的眼睛是内双。她这么近距离看他,看他象个孩子般好奇看着自己,于睫又忍不住脸红。她想起箫静知道顾思锺有三十岁时的吃惊模样来,“OMG,三十岁?居然还可以这么可爱,真没天理。”那时她附和她,回过头却觉得并非没有天理。
“……我有听吴老师说你们相遇的事。”
顾思锺终于听于睫冒出这样一句话,他微笑,很温和看她。
“然后呢?”
……
于睫心说自己的脸大约已经红得类似某种动物的某个部位了吧。
“你在找人。”
于睫深呼吸,她就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和他距离那么近,这让她的所有已经计划好的东西全体混乱。
“是,那时我在找人。”而顾思锺很耐心回应她。
“……你找到了吗?”
他沉默下来,他转过了视线。远处的地面在热烈阳光照耀下是刺目的白色,于是他眯起眼睛,微笑变得迷茫。
“我找到了……然后,我发现,我错了。”
于睫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她听得很分明。
“对了,”顾思锺象是想起什么,他转头看于睫,“前天……星期六的时候,我和若言送你们回学校,你在车外问我……”
“顾老师,你知道一个叫Angel的电影吗?”
那时于睫紧紧盯了他,她的眼里有他看得懂又看不懂的东西。
“关于天使的电影很多啊。”顾思锺象个孩子般抱住了曲起的长腿,他把下颌放到膝盖上,眼神柔和。“你说哪一部。”
“是黑白的片子,导演……我不认识,我只记得他的名字里有Ewan,然后……”于睫坐得直直的,她没有看他,只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上面有箫静说能预示命运的纹路。“我还记得两个演员的名字,一个是及莉,另外一个,是Wallace。”
顾思锺沉默着。
那时阳光越发强烈,纵然树荫帮他们挡去了大半,他仍然感觉到热。空气似乎静止下来,于是没有风,一切都仿佛停顿一般,寂静着,任凭时间从缝隙间穿越。
所有记忆潮水般涌回脑海,所有喜悦与悲伤如浪般翻滚,那瞬间他很想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对她说,把所有隐藏起来的事都告诉她……再不深埋。
“及莉……”男人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个很温柔的微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呢。”
十八岁的初恋,他和她在电梯里接吻。他的手指抚过她的黑发,她害羞的笑,把脸埋到他的胸膛。
多么鲜明的记忆,便仿佛才发生在昨天,而当他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所有清涩的,美丽的,甜蜜的,疼痛的往事就这样淹没了他,让他疼痛,让他再次,再次想到那个噩梦。
“于睫,”他扭头看她,“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五年前,它几乎让他崩溃。
五年后,它再次出现在他的脑中,辗转着,碾压过他的记忆。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被他们叫做“古时候”的时代。
他看到了梦里的自己。
就象无数男孩都做过的大侠梦一样,在梦里,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他会武,亦懂兵法,甚至音乐……没有什么能难到他,能让他自卑。
除了他的身世。
他爱上一个女子,初时在梦里,他一直看不清她的模样,他只知道她很温柔,她对所有人都好,她有个权势很大的父亲,她是小姐……她距离他那么远,远得让他无法抓到她,无法告诉她他喜欢她。
可有时天意就是那么奇怪,原本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他们,竟做了夫妻。大喜的日子,他微笑着凝视那满身红衣的女子,红色的盖头鲜艳如血。
你怎么配得上她?
有无数声音在他耳边说,它们几乎令他发狂。
你怎么配得上她?
那些声音这么无情,带了讥讽和轻蔑,毫不留情伤害他。
其实,他可以不在乎的,如果她就这样一直静静陪了他,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但是……他知道不是,她看他,眼神却没有焦点,他知道她心里不全是他。于是他惶恐,和他相比她太过完美,是不是,她不说,心里却也一样看不起他?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她轻轻的笑。
她说,我想你做一个大侠呢……
他停住,看她明媚如春光般的笑意,他心疼,几乎无法呼吸。
于是他离开了,他要为她做一件事,亦是为自己做。终有一天,这世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