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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他可以去寻找问题的答案,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唯一一件。
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不再动心,再说一千一万次对不起亦是枉然。
而换做是他……
当时卓睿与他还相爱,她曾经问他,告诉我,当你爱我时,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那时他笑,他很温柔抚过她的头发,然后问她,你想听浪漫的回答吗?
是否真心?她亦笑。
他点头,答她。若我爱你,我希望你期待的幸福,是由我带来。
所以,换做是他,只要对方说,我不再爱你。他即使心碎,也会离开,不再回头。因为那时他还在爱,所以,对方的幸福,成为他最大期望。
咖啡凉了。
阳光越发灿烂。
露台上的男人站起,他做一个深呼吸,再舒展身体,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当然,他现在想做的,也只这一件。
吴若言走出了旅店,他向PUB的方向奔去,他确信自己的唇角是带了笑的,也确信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就好象九年前的,初坠爱河的他。
“那个中国人?”听完吴若言的叙述后,正在PUB中整理啤酒的男人抬起头来,“他早上就离开了,他在这里唱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和他的歌,真是可惜……”
“他去了哪里?”
吴若言急急发问。
“不知道。那时老板也这样问他,可他摇头。”男人拍了拍手,“他说他在找人,一边旅行一边找人,现在他确定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所以他到下一个地方。”
“他在找谁?”
“大概是他的爱人吧,你听过他的歌没有?”
吴若言点头。
“其实我最喜欢那个他用中文唱的,虽然听不懂。”男人不好意思笑了笑,“他翻译过歌词给我们,那应该是写给他爱人的歌。”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男人开始奇怪,但他并不想怀疑眼前这个面上全是急切的男人,因为他的眼神是透明的,他知道他没有恶意。
“让我想想……对了,他的名字!你等等。”男人快步离开,几分钟后回转,他把一张字条递到吴若言手里,“他用中文写过他的名字,我把这个保存下来了。汉字真是神奇。”
吴若言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展开了字条,他看到白纸上用浅蓝色墨水写着三个汉字。那瞬间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身为美国人的事实——是的,他不懂中文。
只会听,不会写,也不会看。
把字条还给男人,吴若言道谢离开。他站在PUB门口,不知道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去,该去哪里找那个人。
他在找他的爱人……
吴若言被眩目的阳光晃花了眼睛。
但他还没有找到……
吴若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上帝啊,请原谅我的自私……
是的,我希望,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找到那个人。
午后,三点。
吴若言站在圣彼得教堂前。行人在玛丽安广场上穿梭往来,他们从那个一直静静站立的东方男人身边走过,忍不住回头看他。他是他们见到的东方人中比较特别的一个,因为他很高,模样俊美,但他仿佛不是游客,他什么也没带,只静静站在阳光下,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神思已经远离这个世界,游荡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他的确在等待什么,而他的神思,的确已经飞离了他的身体。
吴若言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离开PUB以后他便完全失去了目标,于是他在这个对他来说依然陌生的城市中游荡。他明明对那个男人的一切都不清楚,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慕尼黑,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要平静下来,便似乎能感应到某种情绪……
他登上了开往Marienplatz的城市火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到站,他下车,他站在玛丽安广场上,他看到了圣彼得教堂。
上帝啊,如果是您在指引,请让我见到他。
如果您也确信这是爱情,请,让我见到他。
他静静站立了半个多小时,在阳光之下。他的头发很烫,就仿佛即将着火一般,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也很烫,高烧一样。但他站着,他很平静,却再感受不到先前那种特异的情绪。终于,吴若言摇晃了一下身体,他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除了半杯咖啡,他的腹里空空如也。他以为自己会摔倒,因为他的腿已经失去大半支撑自己的力量。
但有人扶住了他。
他听到有人用中文问他,“你没事吧?”
吴若言慢慢转过头来,他看到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稚气面孔。那是一个穿了白色T恤的男孩,他的五官并不精致,他的眉毛和他的头发一般浓而黑,他的眼睛细长,从眼中溢出名为“担忧”的情绪。
“要不要到台阶上坐一下?”见吴若言没说话,男孩又问。
吴若言仍然没有说话,他愣愣看他。
“呃,原来不是……”男孩轻声说,“我以为又遇到一个同胞。”
“我不是,但我听得懂中文。”吴若言终于很艰难很艰难开口,“我是华裔。”
“太好了。”
男孩笑起来,那瞬间,他与吴若言心里那个人百分之百重合了。
所有甜蜜痛苦悲哀快乐再一次轮回,他的心脏因为巨大的喜悦而疼痛到几乎碎裂。但他微笑,吴若言微笑起来,他那样温柔注视眼前的面孔,注视那个孩子清澈见底的眼瞳。
“是的,太好了。太好了。”
8
在中文里,“缘分”是个非常奇妙的词。它几乎可以用来解释一切事情的起因与结局,并让人心甘情愿接受。吴若言虽然国籍不属中国,但他听过这个词,他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他相信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
他亦信,这就是爱情。
“然后呢?”
已经把三分之二个身体都倾出椅子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她等足三分钟,却还是不见对面那个静静微笑的俊美男子有继续把故事说下去的迹象,所以只得自己先开了口。
吴若言没有说话,他仍然笑着,眉宇间尽是温柔。
于睫叹气,她已经记不清在听他说故事的时候自己叹过多少次气了,就好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每次,听他说到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飘起来,恍恍惚惚。她是有些懊恼的,这明明不是她的故事,她却跟着故事里的人甜蜜悲伤,就仿佛五年前,她也在德国,她也在慕尼黑。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和你一样。”
她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吴若言在车上对她说的话,于睫明白了它的意思。
明明对那个人一无所知,只是见到他的笑容,见到他沉默时的面孔,然后听到他的声音……然后一刹那,自己的世界中便只剩了他一个。
其实,于睫有些委屈,其实,她真的从没有想过会遭遇到这么浪漫的心动。她记得箫静曾经说过一句话,并且坚定相信在她说过的所有话里,这句的可信度最高。
那是某次看过一个电影后,箫静回到宿舍中大发感慨,她说,爱情若是太突如其来,结局往往和美好沾不上边。
于睫第N次叹气,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于睫?你怎么了?”
听到吴若言的声音后于睫慌忙把已经飞到不知哪里去的心思抓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太多了?”吴若言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普通话什么水平。
“不,不是。”
于睫赶忙摇头。怎么可能会多,她根本就还没听够。
“那就好。”吴若言微笑,“我想起初初给你们上课的情形来了……”
于睫没说话。她也想起来了,不过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当时一班人都抱了看美人的心态热切期待小吴老师的处女课,当然,一身浅蓝西装出场的吴若言的确也没让大家失望,不过他一开口全班就傻眼了——由于普通话说不流利加之课程中一些术语的中文表达对吴若言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困难这样一些事实,他采取了折中措施,一半中文,一半英文。于是两个小时下来,大家如坠云雾,不知所谓。
事后箫静对着图板发呆三十秒,惨呼——
“美国来的小吴同志,你太高估俺们的实力了……”
“然后呢?”
看到吴若言的确没打算继续说故事,于睫只好再次提醒他。
“恩?”
吴若言看着于睫,眼神柔和。他的眼睛也不大,她注意到他是内双。
“我是说……”于睫偷偷深呼吸,“你找到他了,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丢了他,而且一丢就是五年?”
吴若言把自己埋进了椅中,他微微低了头,静静凝视自己交叠的双手。于睫顺了他的视线看过去,她很惊讶发现他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