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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不急不恼,苦口相劝:“这普通的红尘情缘自不应是和尚管得,但救人出妖惑,和尚义不容辞。施主深陷妖惑,印堂黑青,恐怕是要大祸临头,和尚我承得佛旨,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不屑:“生死由命,小生我任凭天意,和尚不必操心。”
和尚冷笑:“不要冤屈了天意,这万物三界,分得清清楚楚,违逆忤行,离经叛道者搅乱这万物生息,应当惩之灭之。施主你勿要执迷不悟,推将起天意来,你的命数自有你的造化论定,怎么能让妖孽来随意索取?”
他恼怒,转头瞪着和尚:“你怎知它定会害我?和尚你不入红尘,怎能明了我于它的情,它于我的心?如若两情相悦而造成生死,那是谁的过错,天的,地的,还是佛的?天不是我们,地不是我们,佛更不是我们,他们怎么能明了我们彼此的心意来断定这是孽还是大逆不道?只是一个它为妖,我是人?这是逆的什么道叛的什么经?如若两情相悦而成逆道,那是谁定就的道?天的,地的,还是佛的?万物生息,情为根基,若为逆道,天下皆是,何必计较一个我与它?!”
和尚敛目,避开他的眼锋,笑道:“好一个狂妄的无知书生!你口口声声一个情字,只是你可知这个情字只存于人世而已,它调和人世的恩怨造化,而非是万物之道,你一个凡身,陷于情欲而不知摆脱,本是你自身的造化,但是不该迷恋于妖孽,妖无人性,怎会有情?妖缠人,必有恶心,怎能不除?你不要再痴迷下去,早日醒来归入正途才好。”
他充耳不闻,沿街快步。
和尚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他欲挣脱:“和尚要动武?”
劝告不通,别换计策。
和尚笑:“施主你看看自己的手腕。”他把他的手腕举到他眼前。
两点鲜红欲滴的痣。
“这是生来的痣迹。”他不明他的举动。
和尚神秘一笑:“你若跟我来,我会告之你这痣的来由。”
他疑惑。
“这痣可是事关它的性命,你若知晓,便会明白它与你的一切事由了,此后再决定你与它的前途,和尚定不会横加干涉。”和尚施施然笑道,悉心诱惑着。
它的事?他身不由已。
静心室,两幅心经,一盆吊兰。
禅香袅袅而燃。
他依和尚的言语端坐于莆团,微微入定。
和尚摆弄起法术,要让他穿破千年前的孽障。
于是,他瞧见了千年前的它,千年的自己。
千年前,孽起的那刹那,他的手腕上的红痣痛了起来,摧心摧肺,让他忍受不住,伏在莆团上颤抖不止。
和尚面慈如佛,言如心魔:“它取了你的性命在千年前,从此造下忘恩负义孽,千年后,它去寻你,妄想消孽,却是妖性不改,陷你入邪淫,孽深数重,如此妖孽,天地难容,恐难逃一劫。”
他痛不能语,眼前却呈现它妖娆的背脊,两滩乌黑的痕迹。它的孽?还是他的孽?
“不,不能怨它!”他挣扎,脱口而呼,“怎么能怨它,我千年前未曾怨过它,千年前更是心甘情愿,怎能要它独自承受这孽?!这天理好不通!”
和尚摇头,恨其愚不可救:“它违妖道,理应当惩,岂是你一个凡人的俗情能将之救赎?!”
他情急,一把扯住和尚的僧衣:“那如何能救它,若要我性命也是无妨的!”
和尚微怔,推开了他,仰天叹息:“好一个愚民啊,它于你,已是孽障无数,你还要以性命相拼,实在是蠢极!”
他失神落魄,惶然不知所措,口中只是反复呢语:“如若能救它,性命又如何,性命又如何……”
和尚瞧着他的情形,忽计上心头。
“你如此想救赎它,倒不是没有法子。”
他闻言狂喜,连忙长揖不止:“请师傅指教小生!”一悲一喜,他竟不知戒备,与它相系的,他心智少了半数似的。
和尚淡淡笑,附耳授计,为自己的道行,他不择手段。
窗外忽然下起雨,哗哗而倾盆下。天也难忍了?或是悲泣,或是愤慨。
却始终沉默不语,
金山寺,他被掳去了金山寺。
它掐指之后,愤怒难挡。
这个和尚实在是难缠,如此下作的事也做得出来!
它得去夺他回来。纵然免不了一场恶斗,它已是无惧,因他而勇敢。若不还他来,它要捅了天,淹了地,搅了三界!
意乱情迷,不及细思量,它提出剑奔向金山寺。
和尚出来迎战,笑得更为阴险,他有一个法宝,不怕它的嚣张。
二话不说,短兵交接,一时天地失色,风起云涌。都是拼着全力的,好似都想要了彼此的性命,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你快放了他,要不我铲平了你的金山寺!”它化了蛇身,蛇尾扫倒了一片寺院。
“和尚我未曾囚过他,”和尚眯起眼冷笑,“只是他怕你罢了。”
“青儿……”
有熟悉的人声低语,混在四处躲窜的僧人中。
它掉头看见他。
他的目光直挺着,如被下定咒,飞散了魂魄。
它颤抖,他无神的目光是钉满尖刺的网,罗住它,它欲避不能,在其中失去挣扎。蛇身僵直,如被擒住七寸,没了动静。
风雨继续,丝丝刮骨,它觉得奇冷。
不知是他的目光,还是这雨?
丑陋的蛇身,盘旋在天地之间,刹气十足,昂首间,啮牙咧嘴,红信吞吐散着蛇腥。它,与他终究是相异的。
妖啊,它惊觉悲羞,仿佛万物的责难都挤在一处,化为尖刀紧紧相逼。
和尚敛息默诵慈悲。
大慈大悲,大悲大慈,眉目间藏着讥笑,窥到这三界中最大的笑话。
他失神,一步步后退,面色惨白如纸,额汗混着雨丝淌,全身湿个透。眼前的蛇身如此的巨硕凶恶,怎么会是与自己天天交欢的青儿?它的淡笑,它的佯怒,它的眉目,它的身姿全幻化了这丑陋的异类?
青儿……
他无意识地轻唤。他恐惧着它的答应,这泥泞中的巨蛇万不能是他的青儿。
可惜,它会错了意。
他在唤它,它不能不回。蛇首俯前,它轻信了他的试探,若是还能以青儿相称,想来总归不是厌恶。
几时?离着不太久的时候,他曾说过,“不管你是谁,我一样的喜欢。”不管是谁,是妖是人还是神?一样的喜欢?甜蜜的呢语如此清晰,历历在耳,它内心感动,一腔柔情。恶斗后,不及有力幻为人形,蛇形之身,他依旧相恋,这怎叫它不欢喜?
想他的心如此的真切。
一切都是有所值的。
它欢欣而呼,翻转蛇身,震动了地面。
而不待它的亲昵,他却落荒而逃,抓起衣衫下摆,一声怪叫,硬生生地撕裂了它的欢欣,他疾速地后退,后退,转身飞奔,连滚带爬,挥袖惊呼,吓得几欲颠狂。
“妖啊,妖啊!”他嘶声裂肺,口吐白沫,目不睹物,一脚踏空,跌翻下石阶,一头重重撞于地面,没了动静,没了生息。
“哈哈哈哈哈!!!!”
和尚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山寺的众僧大笑起来。
“好笑啊好笑!!”
和尚敲着法杖,雷霆万钧。
“可笑啊可笑!!”
金山寺的众僧捶胸顿足,面红耳赤。
好大的一个笑话,让人佛共娱,让万物取笑。
活生生的人命,不见他们怜惜,更不见他们慈悲。
它也跟着笑,笑得眼前一片雨雾,什么也瞧不见,瞧不见来时的路,也瞧不见要去的途,更瞧不见这自己的足印,自己本是蛇类,哪来足印。
它笑,直至看见黑白无常的拘锁牵住了他的魂,他们拖着他欲渡黄泉道。
“你就这样走了?”它唤住他。
他无语也没有回头。
黑白双使也在笑,僵硬的脸扭曲着:“愚民啊愚民,下了黄泉方知悔。”
“你不必走的,”它凄凉,大声喊,“纵使你后悔了!”
他回头,魂轻飘,脸上也有笑,诡异着:“走啦走啦。”他对它说。
走啦走啦,来时你欠我一条命债,归去时你还是欠我一条命债,这千年的冤孽如何能消?它惶恐,要抓住他的魂,却被黑白双使架住。
“他已归冥府,你待要如何?!”他们轻蔑它,尖锐的白骨鞭抵住它的头。
“冥府又如何?!”它咬牙,“就算穷极黄泉,这人你们总得还我!”
黑白使微怔,即而摇头:“蛇妖不要太嚣张,这三界的规矩岂是你惹得起,劝你还是就此罢休少生是非,保得全身以退才是上策。”
黄泉路已蜿蜒在脚下,他们得走,它没有力量阻止,他随着他们慢慢走,不再有言语。他是凡人,断了生息后终有这一遭,去意是断然的,他的心冷得竟如此之快。
快得让它始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