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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书里的男人,不是欣喜若狂地抱着女人绕圈圈,就是疯狂而贪婪地吻疼了女人的唇……反正就是不会像他这种反应!
天香难堪地捂住脸,转身要逃,却忘了她人在岩石上,身后是一条三人宽的涧溪,脚一踩空,身子就摔了下去——“呀——”
“天香!”
鹿玉堂伸手捉住她,忽略了涧旁的石上布满湿滑的青苔——扑通!
清冽的落水声湲起半天高的喷泉。
“我、我不会泅水!咕噜咕噜……”娇小的天香立即灭顶,但只有少少灌了一大口冷泉,身子就被人提抱起来。
他们掉落的冷泉算深,不过对鹿玉堂水深仅到胸口,他站直脚,两人便无溺毙之虞。
“咳!咳!咳!咳!”天香双臂死紧地攀在他颈后,惊恐的小脸搁在他肩上猛力咳嗽兼吸气,害怕自己只要抱得不够牢就会再度沉入水里。
她错了!她写过那段蛙妖与和尚的水中欢爱根本就是完全错误!这种野合太危险——千万不要有人看完书后还去模仿,万一害人因而丧命,她的罪过就大了。
“没事了。”
“咳咳咳……呼呼呼……呜呜呜……咳呼呜……”
“妳要就是咳嗽,要就是喘气,要就是哭,不要三者一起来。”鹿玉堂托着她的背,她的纤腿夹在他的腰际,只是为了保命而将他当浮木抱,但是这姿势让他必须锁紧剑眉,不去遐想她的芬芳柔软与他贴得多近、忽略她温暖的气息正熨烫着他的肤、无视她如绸的湿发若有似无地撩拨他——他的吐纳变得浓重,要维持语调的平稳比平时更费力。
“不要你管!走开——咳咳”天香稳住了呼吸,便开始在他身上挣扎,要他放开手。
“呀咕噜咕噜噜……”这一挣扎,她整个人差点又滑进水里,只能让他二度伸来援手。
她气鼓鼓地暗骂自己不争气,重新攀在他肩上,可是一口气就是忍不住,“你做什么救我?!嫌弃我干脆就转身逃开,还理我干什么?呜——”她抡起的拳儿敲打着他的背脊,气他听到她说爱他时,他竟然不响应!
鹿玉堂没制止她的花拳绣腿。
“我真的不是嫌弃妳,只是……妳不是说过,妳跪着求曲无漪收妳为妾,我以为妳爱的人应该是他,否则又为何甘愿委身为妾?”
“你笨蛋笨蛋笨蛋!我不爱曲爷!我不爱他啦!我只爱上一个大笨蛋!曲爷心里早有人了,他要是爱我,早就纳了奇#書*網收集整理我,就是因为他对我没感觉,才会把我当……当抄书的用。你也知道,曲爷是个多霸道的人,他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你还在怀疑我什么?!”她一拳一拳不留情地敲他,他皮厚,当然没半点杀伤力。
她只当曲无漪是个可以偶尔耍耍性子的兄长虽然这个兄长很凶,脸色又难看,但至少曲无漪让她觉得自己是有家人的;她好多次都在心里偷偷叫他哥哥,才没有其他任何扭曲的感情哩!何况她也不会挑曲无漪那种男人当相公……她又不是欠人天天抽鞭子!
“我跪着求他收我当妾,是因为我抄书抄得好累,我不想辛苦工作,只想像个被人宠着爱着的小妾,什么事都不用做。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笃定曲爷不会点头答应,我才敢这样胡闹嘛!要是他要娶我,我才要哭好不好!那只是玩笑话,没有人认真的,只有一个大笨蛋当真,同我生这种气——”
她捶打的力道变小,不知是打累了,还是她觉得自己在。这上也有错,良心不安地收敛指责的张牙舞爪。
“只有一个笨蛋为了这事儿不理我……”又是软软的嗔怒一拳。
那个笨蛋就是他。
“你到底信不信我?”
她说了这么多,他怎么都不吭一声!
“我信。”
他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如果她是矫情,她的声音不会这么急切;如果她是虚意,她的手臂不会像害怕失去他一样,紧紧环抱着他。
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就像他一开始误会她和曲无漪的关系,是因为她一句话,现在的信任,也因她一句话。
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天香自他肩上抬起头,与他面对面平视,两人发上、脸上全是水湿,看起来狼狈又糟糕,她糊湿一片的俏颜上分不清是泪水多些,抑或溪水多些。
“你信?”
他坚定颔首,发梢的水珠子因而坠下,落在她的鼻尖。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呀!”
“我的表情很认真。”他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敢立誓,他此生从没有如此肯定过。
“那……为什么你不欣喜若狂地吻我?”通常、通常这种时候,怀里有温香暖玉正娇怯怯地诉说情意,两人之间的误会也已化为乌有,花前月下……不,光天化日之下,氛围好、地点好,没有旁人打扰,老早就应该要整张嘴含住她的,边吻还要边说些情话的呀——要是她写的话,一定这样安排桥段,接下来就可以进展到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欢爱……太快了吧?鹿玉堂觉得自己太跟不上天香思忖的速度,他还停留在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她已经要求更多。
“我们才刚刚替彼此解释完一些疑惑,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弄干,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两人的身子只隔着湿透的衣裳,薄软的布料压根阻挡不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相信我和曲爷没有暧昧?”
“是,我相信了。”
“也相信我只爱你?”
“这……这个我们先离开水里再说……”他避开她清澈眼里的冀望。
他不能回应她。就算他相信,他也不能允。因为他要离开这里、要离开她,不可以让她产生任何奢想,不能让他自己心有睪碍。
他这辈子,注定是在不断的逃亡中度过,至死方休,不能连累她一块。
“你不相信我只爱你?”天香不让他四两拨千斤地逃避她的心意。
“先别说这个——”
“你不说我就不走——呀——”天香一时又忘了白自己不会泅水的事实,任性地想杵在原地不走,环着他腰肢的双脚一松,藕臂一放,人又咕噜噜沉下水去。
裙花在水面绽开,随即又闭合,鹿玉堂只得弯腰再将她捞出水。
“我信妳爱我。”他真的信,也感激。
“咳咳……那为什么……咳咳……不吻我?”湿娃儿重新抱回他身上喘气。
鹿玉堂这次不理会天香的意愿,径自将她抱回溪畔,让她的双脚得以稳健地踩着地面。她的双手没从他颈后离开,两人几乎是颊贴着颊、湿发贴着湿发。他弯着腰,双掌交迭在她身后,十指扣得好紧。
“我相信妳爱我,但是我没办法回应妳。”他在她耳边轻轻叹息。“我不是一个好人,没资格拥有这些,我会离开妳,这辈子可能不再有机会见妳,收回妳的爱情,用在另一个值得的男人身上……谢谢妳爱我。”
低沉的嗓,娓娓说着,说无情,似有情,像诀别,若歉出息。
“对不起,让妳爱我。”
这是他的回答,他能做的,仅只这样。
天香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两人回到曲府,曲无漪说了什么、曲练说了什么、她自己又说了什么,她”点印象也没有,满满的思绪都被他的话占满,几乎要撑破了她的小小脑壳。
对不起,让妳爱我。
茫然的眼,无神地看着那时他使劲全力奔驰回曲府所途经的山林景色、无神地看着曲府朱红色大门、无神地看着曲无漪、无神地看着熟悉的竹舍、无神地看着一切一切映入眼帘的人事物,她的眼里,只记得那时说着话的他,表情好温柔,让她直到现在眼里还是只有他盘踞着。
对不起,让妳爱我……
“她怎么好像呆掉了?!”曲练不断晃着手,在她眼前挥动,仍然无法让天香投以半分注意。
“她没什么大碍。可能从没遇过这种事,吓坏了。”鹿玉堂轻描淡写。天香从听完他的道歉后,就一直是这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连累到天香?!你似乎不像外表看来单纯。”曲无漪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瞧见天香脸颊上火辣的掴掌樱“是我的仇家找上门。你放心,我马上走,不会再为你们带来困扰。”
“慢着。天香没说你能走,你哪也不准去。我不想再见到一个成天不做正事,只会坐在门口呆盼你回来的丫头。”曲无漪拦下他,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
“你留下我,只会使我的仇家知道我的落脚处,让天香陷于险地。”摆明告诉人,要报仇,上曲府来。
“那你就好好保护她!任何人要伤她,就必须先让你倒下!”要有这种觉悟!
鹿玉堂心口一紧。
这句话好耳熟……
用生命保护着另一条生命,将那条生命摆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