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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站起来,背对着我,右手轻轻抹着眼角:“对不起啊,让你心情不好。你快吃吧,粥凉了吃对胃不好。”
我拉住她欲离去的手腕:“我们下午去动物园,好吗?”
她转头给了个甜美的笑容:“是个不错的建议。”
在我和黛茜玩到晚上7点踏进家门的时候,夏桦正臭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
耀祖过来扯扯我衣服,咬了会儿耳朵:“回来后就一直不高兴,扑克脸摆到现在了。”
“你进屋里去吧,我来解决。”我推推他,他给了个“保重”的眼神,好像我是个即将深入狼潭虎穴的大英雄一般。
“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一个下午,我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打你手机竟然给我关机……”
“手机没电了。我们去了趟动物园走走。”我理亏地陪笑道。
“约会?”夏桦怪叫了一声。
我拍拍黛茜的肩:“你去睡觉吧,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因为我和夏桦从头至尾讲的是中文,黛茜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估计也就从夏桦的不善态度上能判断出我们俩人不是在闲话家常。
“你找我什么事?”我坐到他身边,扯开话题。
“你病还没好就算计着泡我表妹了?”他的语气别扭异常。
我没理他,兀自打开了电视机。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夏桦冷笑道。
“夏桦,夏总经理,今天是您放我的假,怎么安排假期是我的事,这好像超出您管辖的范围了吧?”我转过头,挑眉道。
他咬牙切齿:“最好别让我看到你对黛茜有不轨行为,否则你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赔不起!”
我烂命一条,自然比不得佟家人的性命娇贵。0B66寞局涯著的风:)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说完了?说完了我想洗澡睡觉了。”我站起身。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拉住我,将我带回沙发上,我没站稳,以非常没形象的姿势倒在他的怀里。
“这么迫不及待想上床了?这两天没满足你,你早就欲求不满了吧?”他的嘴唇就抵在我的耳朵边上,呼出的热气直往我耳朵里灌。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滑进衣服里,一路向里探去。
“我累了,今天不想做。”我冷声道。
他用手捏了下我胸前的茱萸,惹来我一声促不及防的低喘:“这样还不想吗?”
我的呼吸有些紊乱,神志却很清晰:“如果你不希望明天一早看见一个因为做爱而休克的人的话,奉劝你收敛点!”
这段话我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因为喉咙口压抑的呻吟让我非常难受。
他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许久,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笨蛋……”
那两个字说得非常轻,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出,但是它们却真真实实地落进了我的耳朵里面,让我浑身一僵,愣在当场。
记忆中……夏桦从来没有说过这种明显带有宠溺意味的词语……更有甚者……他根本没有半路被喊停成功的记录……然而今天……我再次糊涂了……
心里却有个声音越来越大声,我害怕去承认,我怕我承认我懂,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的全面失败……
6
一直很喜欢看金庸的书,觉得他老人家笔下诞生的武侠总是带有一种现实意味。
记得《神雕侠侣》里有一段公孙绿萼向杨过介绍情花的情节,很是记忆犹新。外表娇艳的情花刚入口时甘甜异常,回味时又有些苦涩。情花浑身带刺,有心上人的人一旦中了情花毒即会心痛莫名。金大侠用情花告诉我们,这就是“爱情”——外在美丽,实则伤神伤身。更为讽刺的是,这一大片的情花竟然开在一个叫作“绝情谷”的地方,可见,即便是这与世隔绝、誓要绝情绝爱的地方依然逃脱不了尘世的七情六欲、逃脱不了情花之毒。
读大学的时候,晴扬喜欢他的李煜,我就整天捧着我的“金大侠”。有时候开玩笑,他冲我念: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我就回他一句:鸟生鱼汤。他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就用两只手挠他痒,告诉他,那是“左右互博”术……
晴扬也会在课余时间翻两页我书架上的金庸书籍,他曾经很认真地告诉我,他最喜欢《笑傲江湖》里的仪琳小师妹,因为那是一个非常纯净的女孩,就好比童话故事里的天使。别说一个令狐冲,即便是十个令狐冲也未必配得上一个仪琳。我笑他太过夸张,他摇头,说,天使太美好,一般作者总会在文章中设计这么个人物出场,到故事的最后又总会和男主角的世界擦肩而过,像《围城》里的唐晓芙,《茶花女》里的玛格丽特,她们或离开、或死亡,总有一个理由从凡尘中脱离而出,蜕变成真正的天使……
那时候只是把晴扬的见解当作笑话,听过就忘了,现在想来,才猛然发现,身边的天使已然离去。
他太过美好,所以到最后,与我的世界擦肩而过。
他是错坠凡间的天使,我看着他的背上长出一对羽翼,鼓翼着正要起飞。
我手忙脚乱,企图抓住那对翅膀……
然后突然清醒,竟然死死地拽着夏桦的手臂。
黑暗里,他的眼睛闪着幽光。
我没有说话,也忘记了放开抓住他手臂的我的手。
“怎么?做恶梦了?”他问我。
我摇摇头:“我梦见了晴扬,他说要离开我,他的背上长出了对翅膀,我不让他走,想抓住他的翅膀……”
“你应该放手。”他一语双关。
我松开握紧的双手,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我很怕,我怕我放了手,晴扬就真的离开了……”我顿了顿,“如果连做梦都不能再见到他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真正离开了我的世界呢?”
“他早已经离开了你的世界,莫晴扬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夏桦残酷地开口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开口吟了首词,吟完,抬眼,对上夏桦的眸子,突然漾出一个微笑,“知道这首词的名字吗?叫作《相见欢》,可是通篇写的都是深秋离别的惆怅。‘相见欢’,那是他的幻想。他写离愁,是因为他可以借着离愁思念他想见的人事,或是在梦里,或是对着那些熟悉的物什的时候……”
“我想我终于知道你没有在晴扬死后追随他的原因了。”他突然诡异一笑。
我脸色一白,咬着嘴唇。
“你的心里认定自己是个罪人,你怕晴扬上了天堂,而你死后会下地狱。在现世,你可以睹物思人、可以午夜梦回,但是真的天上地下的话,你们就从此天涯了吧。”他直视我的眼睛说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好像是这么念的,对吗?”
我不语,只是将自己更往棉被深处塞着。
“忘记”和“死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划上等号。
我固执地认为,天上人间的距离要远远比天上地下的距离来得近,近一点的距离才会把“忘记”的速度降到最低,才会让我这只笨“鸵鸟”继续那种自欺欺人的生活,即使潜意识里,红色的警报早已拉响……
投标的事有了结果,夏桦以微弱的优势胜了户洋,他放话说是我的功劳,并嚷嚷着要请我吃饭,我好笑地看着他:“你早知道结果了,不是吗?安娜姐不会甘当摆设的,我说的没错吧?所以这顿饭你还是留着请安娜吧。”
他一脸不以为然:“如果没有你席特助的配合,这出戏也演不到如此扣人心弦的结果。”
我瞟了他一眼:“多谢抬爱,我天生胃贱,吃不得娇贵玩意。”
他脸一沉:“席秋晔,别给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
“抱歉,秋晔愚钝,没看见您夏总经理给的颜色。”我老拿话刺激他。
他拧了眉头瞪我,半天,侧了脸,转身走了,大概也烦了我们俩人之间近乎孩童耍无赖的争吵。
我把自己塞进椅子里,也闹不明白,眼看快30的人,怎么一见到他夏桦就老犯这种低级错误。叹了口气,哀叹自己历来自豪的修为在他夏某人面前就会消失殆尽。
下午去接耀祖放学,在家门口遇见了穆剑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