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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月,正中天,无雨、无云。
***  
  次日午后。  
  “我说呀……咱们以后呢,没事儿就多炖点东西给平雨补补吧。不然,我真怕他撑不住啊……”  
  “怎么说?”  
  “早上啊,石头把嫁衣送回来。外裳是没事拉,可是里头那件裂了好大一道口子哪!”  
  “这……石头未免也太猴急了点吧……?”  
  “可不是吗?所以我才怕平雨怎么受得住啊。”  
  “……也许是新婚,一时太高兴了嘛?”  
  “那也该节制点啊。衣服破了可以补,人万一要是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就是啊,我今儿个早上又没看见平雨出门了。那孩子向来每天是很准时的早起哪,日上三竿还没出门,怕不是昨儿个累坏了?”  
  “那……叫石头节制点吧?”  
  “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哪,要怎么开口?”  
  “唔……这倒也是……”  
  流言、四起。  
  因为三天没睡好而睡迟了的平雨,以及一时失手撕破嫁衣的宝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那阵子村里闲话的主角。平雨被塞了一堆有的没的补品,宝岩则没事就被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训诫;平雨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了些,别让他太操劳。  
  然而事实上的情况呢?  
  是夜,冰冷冷的冬夜。  
  “笨石头,睡过来一点啦,好冷呢。”平雨皱着眉,戳戳宝岩厚实的肩膀直嘀咕。  
  “唔……”不敢太靠近的原因很简单,怕自己兽行大发啊……可,悲惨的是平雨毫无所觉,在经过一两个月的适应期之后,天气一冷便往他怀里钻。  
  “绷那么紧干嘛?我不会咬你。”  
  “唔……那个……我……”  
  “做什么?”  
  “我……”  
  “怎么?”  
  “我……我去一下茅房,一会儿回来,你先睡吧。”话落,翻身下床,一溜烟像逃难似的夺门而出,不敢多有片刻逗留。  
  “去茅房?”塄塄瞪着房门,狐疑地喃喃自语:“不久前不才去过吗……难不成是水喝太多了?”  
  事实上的情况是,拜堂归拜堂,要到真正圆房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苏宝岩呀苏宝岩,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
  京城。  
  “我回来了……”霜白很愉快地蹦蹦跳跳,像只鸟儿飞进门。  
  一名形貌酷似平雨的少年自内间迎出,温言道:“回来就好,别嚷嚷。”  
  “唔!”立刻双手捂住嘴,眼睛眨了眨然后滴溜溜转两转,突然又放下手,低声道:“煌哥哥,我看见他了……”  
  “哦?”衣煌浅笑淡淡,似微温,也似薄寒。  
  “真的……很像。”收起笑意,一脸认真。“我问过,他说他父亲是十来岁时至村中定居,为避战祸;那他……”  
  “进去吧,”用很温柔的声音打断霜白的话,“坊主还大厅感着你的消息。”  
  “……煌哥哥,你不想去看看他吗?也许他……”  
  “非亲非故。”没有别过脸或背过身,没有任何逃避。仍是那抹像是淡漠、像是多情的微笑。“我没有必要去看他。”  
  “可是……”  
  “没有可是。”  
  霜白似乎仍想说些什么,而终究无言。“……那,我进去找坊主了。”不该问,染坊里的每一个人,身世背景都不是该问的话题。  
  霜白进屋后,衣煌没有立刻跟着进屋。遥望远山,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彼方,群山环绕的中心,有着那个流着与他同血液的人。  
  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见又如何?不见也罢。没有任何用处。  
  然,会想知道,他的消息,是为了什么?闭上眼,浅浅笑意荡漾开。转身进屋。抛下落入眼底的山景,抛开群山之后的那个人。天空,缓飘下了雨。而他,不回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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