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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我敲敲她的头,“他当上庭长啦。”
“哦……还好……”死党点点头,“前几天看了篇文,男人竟然也生了孩子,我受的惊吓还没缓过来……”男人生什么孩子,胡扯。
“喂!”她突然凑到我这边,女性的韧性就是强,瞬间恢复精气神儿,“你晚上,隔壁……我是说你爹爹那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啊。”我点头,这小丫头的心思我能不知道?祖逊闻鸡起舞她说成闻鸡勃起,三国说成3P,这家伙脑子里没别的。这不,我一说有动静,她立刻眼冒绿光了。
“每天半夜鸡未鸣,爹爹的房间就会传来噪音,什么嗯嗯……”
“嗯嗯?”
“还有唔唔……”
“还有唔唔?”
“更要命还有嗲得不行的一声‘不要啊’!”
“不会吧?”死党手中的酒已经撒了一半了,“你老爸这么OOXX啊。”
“你想什么呢?”我终于有机会还给死党一记爆栗,“那是我爹爹在偷着吃东西!”
“不可能!那声‘不要’呢?”
我低头以无比优雅的破斯饮茶:“那还用说,被我老爸发现然后把食物抢走了呗。”
我看着死党失望的表情心里窃喜。
其实,昨晚的声音不止如此,还加上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说出来死党一定又会歪解吧?但是对于我,用脚趾头也想象得到,爹爹又在吃黄瓜了,而且一定又是从当事人那里贿赂来的。
庭上法官就是天。就老爸的经验而谈,稳赢和肯定赢不了的官司,都要象征性的拉拢一下法官,节省财力。要是赢输参半的官司,才是真正要下功夫的。哪个法官都不傻,你该输的官司他让你赢了,总有一天他会丢了乌纱帽。两边都能倾倒的官司,他支持一边,没人能挑理,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而在律师界,有一种不公开的业务叫做“风险代理”。即官司不赢不收钱。看起来律师似乎挺亏的。但是一般他们都是在稳赢的情况下才会接手。譬如一个标的300万的官司,商家宁可支付50万的风险代理费(从心理学角度来研究他们也是不甘愿损失又为了挽回全部损失而不得不有所损失的),律师会先调动自己律师事务所的财力,一部分用来打点敌方高层,一部分用来平衡法官,最后官司赢了,商家掏钱,律师大约也能赚个40万。无非是利用这杆法律天平。
但是老爸也极其无奈的说,爹爹是法官中的例外。
会送礼的人在我家碰钉子,不会送礼的在我家大受欢迎。价值上万的兰花爹爹说对方送来一盆草,拒收;人家拿来一个厚厚的牛皮口袋(现金)爹爹说没过年没过节收了不吉利;股票更是被挡在门外,我爹爹不认识那个。而昨晚爹爹吃的,大概就是那个生平是第一次送礼的老农送过来的——农村黄瓜。
说来惭愧,我经常和爹爹去农村送达或者调解,充当护花使者的责任。护的是农田里的野花,而绝不是我爹爹这朵辣手摧花。爹爹所到之处,无不如蝗虫过境。到了人家的院子,看着地里水灵灵的黄瓜就不动了,一边口水一边还拉住我的衣角让我看他惨兮兮的样子。老农笑起满脸皱纹:“庄稼货,咱们都吃不了,也从来都不拿去卖的。何法官,不嫌弃就摘几根吧。”
爹爹立刻就跳下地里,埋没于藤架之中了。
我无奈,临走时偷偷在老农炕头塞了十块钱。
爹爹一边咯咯吱吱一边心满意足的看了我,媚眼横生。
“放心。”我摸摸他的头,“钱我已经给了。”
他满意地笑着扭过头,继续咯咯吱吱,不再理我。
十块钱换三根农村黄瓜,我就当支援灾区了。
但是爹爹真的支援灾区的时候真是让我吃不消。
记得有天我回家,发现爹爹蹲在我的柜子前打包。他看到我,立刻站起来,活像个被捉包作弊的小学生。
“同同,你看你好高了。呵呵呵……”
“说。”我无奈的靠在门边。
“那个,我有个当事人,他女儿都上不起学,也买不起衣服……”
“爹爹,不是我说,但是你看看你包的那堆衣服,adidas,jack and jone……你为什么专挑我最喜欢的送人啊?”
“咦?”爹爹拎起我的一件adidas,“可是我觉得我专挑难看的啊。”
我汗……
“还有这条牛仔裤怎么有洞呢?同同,我记得你不能这么穷啊,你老爸每月给你的零用钱不说,你上个月不是还卖了一个新开发的软件么……唔~唔”我捂住了他的嘴。这是怎么能让老爸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卖个软件赚了这么多他还不封我另一条财路!
算了算了,爹爹愿意送哪件就送哪件吧。但是——
“那这件呢?这件你不会打算也送给那个女孩吧?”我拎起一条几年穿过的毛裤。这个结构……
“咦?这个不行吗?”他一脸无辜。
“对方是女孩子吧?”我提示他。
“对啊,怎么?”真是孺子不可教。
“你看!”我气若游丝了,“这条毛裤前面,有用来~那个~的洞……”
“啊……是哦。”爹爹惋惜道。我有不好的预感,背后一阵恶寒。
最后的最后,预感成真。我的柜子席卷一空,只剩下那条孤零零的毛裤。
4
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妙,同时也是混沌的。女娲造人,再心灵手巧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土混合水才算是泥。盘古开天辟地,也不过是分出乾坤,依旧天上云雾,地上山川河流。亚当欲火焚身又腻了一个人解决没有新鲜感所以拆下一根肋骨造出夏娃,可他也得思考用哪根肋骨,是造骨感美女还是性感的。世上本没有路,你走我走他也走,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云不转人转……(?汗……)咳,总之,就像老爹再美形,他用来擦眼泪的手纸还是一塌糊涂。《蓝色生死恋》——我都怀疑这年头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看这种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局,套用莎士比亚的话说肥皂剧就是把美好的家庭毁灭给人看的可再生循环物品。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死党就绝非一平凡女子。人家不看蓝色生死恋,人家看美少年之恋。然而我的爹爹,就坐在电视机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同同……”他盯着恩熙母女分别的场景,通的扑进我怀里,“你想不想你妈?” 真是个没心肝的,“这样问就不怕勾起我伤心的回忆么?”
“你伤心?”爹爹哭红的眼睛一闪一闪。 “不。”我都不记得我也有妈了。 “那我就问了,你想你妈不?” ……
听说,我的母亲是这两个男人曾经共同深爱的女人。虽然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我的身世,但是我可以猜到,我是爹爹的儿子,因为我们的相貌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至于性格,受到老爸影响较多,没像爹爹,也算是万幸。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让世上最好的两个男人倾倒;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她选择的,竟然是无名的爹爹而不是前途光明的老爸。从那天起,我时时猜想着这个女人,她的相貌,她的言语。她是否爱笑,她死前是否留有遗憾。我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学在读生,我可以猜测许多人的性格甚至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是我猜测不出一个死人的想法,尤其是最最知道真相的当事人守口如瓶。爹爹是一个什么都无法摆在肚子里的人,老爸则不是。我有预感,老爸才是知道真相的唯一的人,而这个真相,是我们这个家庭分合的关键。我苦笑,血缘,母子分离,爱恨离合。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烂剧情。我靠着爹爹,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将薯片往嘴里送。生活于我是快乐的,但是快乐总是需要代价,付出代价的不是我,不是爹爹,而是一个血缘以外的人。他是一个完美的男人,相貌,事业,甚至可以轻松的兼顾家庭。但是他拒绝了无数前仆后继的女人,接纳了他曾经的情敌,还有我这个拖油瓶。他的关怀常常令我迷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在怀疑之前,我就已经和爹爹一样,完全习惯了这种照顾,以及富足的生活。在我也有过的叛逆期,他陪我走过。倾听,教育,他比爹爹更像是我的父亲。记得小时候我身体不是很好,一天半夜突然发烧。那是个三九天,天气冷得可怕,空气凝结着,似乎能听到呼出的蒸汽冻结的声音。那时我们还比较穷,没有现在的奥迪奔驰,只有一辆凤凰。我坐在前梁上,任由厚实得像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