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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救她?”
玄澈说:“乔灵裳来意不明,我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是为报仇而来,战争之时她不过四五岁,未必记事,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异动。我看她极有才华,更何况你……”说到这,玄澈嗔了一眼玄沐羽,嘴上又说,“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为我所用,而且西善那边最近不太安稳,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安抚,乔灵裳的异族血统和女性身份都是极好的幌子。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牺牲她。那日行刺乔灵裳陷入危险,我怎么会想到此刻竟和她有关系,自然失去救了,只是左手的匕首几月不用有些生疏了,才受了点伤……”
这番理由若是由旁人说出来,玄沐羽只会觉得牵强,但从玄澈嘴里说出来,玄沐羽只能无奈地苦笑。玄澈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时候都尽可能为国家争取利益最大化,却不好好爱惜自己。
玄沐羽只是气结:“什么叫‘受了点伤’?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太医都说你……你若死了,我就要那群废物全部陪葬。”
玄澈咳了两声,笑道:“你这个暴君,动不动就要人陪葬。我可不要那些酸腐老头陪葬,免得在黄泉路上还要看他们的臭脸……”
“那我去陪你。”
玄沐羽说,似乎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玄澈觉得自己意识似乎一下子被抽调了,脸上烫烫的,连带着耳根都在发热,忍不住偏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害羞。原来听爱人说情话是这样的感觉吗?呃,心脏,心脏会负荷不了的……
今天宁怀善当值,然而这时他在上书房里却坐立不安,面前的折子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前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宁怀善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宁怀善很矛盾,难道自己真要就这样被拖下水?!
“宁大人!宁大人?”
一声尖细的叫唤让宁怀善从自己的思绪中陡然清醒,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年轻太监笑眯眯地瞅着自己,这太监宁怀善认识,正是玄澈的贴身太监森耶!宁怀善心中一惊,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森耶看到宁怀善回神了,笑道:“大人怎么发起来呆了?在下可叫了很多声了,陛下传您呢。”
宁怀善浑浑噩噩地跟着森耶走,走了半路才缓过神,诧异道:“森耶公公,陛下醒了?”
森耶说:“是呀,昨儿刚醒的,休息了一天,今个早上醒来不久就传大人了。”
宁怀善硬着头皮问:“公公可知陛下他传在下何事?”
森耶看看宁怀善青白的脸色,笑笑,说:“在下也不知,只是陛下一清醒就传大人,看来很重视大人您呀!”
宁怀善听出森耶话中有话,心顿时凉了,不再多言跟着森耶僵硬地走着,仿佛去的是不是皇帝的寝宫而是刑场。
到了清凉殿殿门口,森耶听了脚步示意宁怀善自己进去,却在伸手准备打开大门的时候,轻声说:“宁大人,有些事只要是您说的,陛下都会愿意相信的。”
宁怀善一愣,脚下已经伴随着惯性踏入了殿门,他惊异地回头想要多问,却只看到缓缓合上的殿门外森耶一张微笑的脸。
寝宫里依然是青烟缭绕,奇特的熏香味缠绕在鼻尖。宁怀善知道这种熏香是特别调制出来平心静气的,有利于皇帝的心脉,只要是皇帝经常呆的地方都会点上这种香,上书房里也有这种味道,即使普通人闻了也会觉得心情放松。
玄澈捧着一本书靠坐在床头,穿着单衣,长发随意地束在颈边,很普通的情态放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华丽的慵懒。听到宁怀善进来的声音,玄澈缓缓抬眼,目光从书本移到宁怀善身上,微微一笑,道:“来了?”
听到玄澈的声音,宁怀善连忙行礼道:“参见陛下。”
玄澈合了书,指指床前的凳子,说:“嗯,坐吧。”
宁怀善现在心中忐忑,听了只敢将半个屁股落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地坐在那儿,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洒脱。
玄澈轻笑道:“干吗这么紧张?难道朕还会吃了你吗?”
宁怀善连忙摇头:“不,不是!”
玄澈看着宁怀善,宁怀善的目光始终飘逸在其它地方,不敢与之对视。短暂的安静后,玄澈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不和朕说点什么吗?”
宁怀善沉默了很久,心中无数念头转过,半晌才开口:“陛下相信微臣吗,如果臣说臣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本来就没有关系不是吗?”
宁怀善震惊地抬头,只看到玄澈淡笑地看着自己。
“陛下?!”
玄澈微微点头,说:“朕想听你说。”
宁怀善的母亲确实是和宁少爷相恋的,只是在婚前几个月遇上了骨碌王妥罗木达,妥罗木达与宁少爷完全不同的成熟男人的韵味吸引了她,就在结婚前几天,他们两个人发生一夜不该发生的事,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怀上了孩子。
宁怀善六岁那年,娘亲临死之前指着他身上的一个刺青,对他说他的父亲其实是已经死去的西善王,而那个刺青就是西善王家族特有的标记。
宁怀善不太记得那时候的反应是什么了,可能还不太理解这件事的含义,那场惨烈的战役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关于太子的传说,而作为反面角色的妥罗木达在故事中乏善可陈。
但随着宁怀善慢慢长大,他渐渐明白了这件事所可能代表的意义,他也有迷茫,但他迷茫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现在的“父亲”。
或许也出现过对于自己身份和命运的怀疑,宁怀善开始关注起国家和民生。那时候太子对西善的政策是和平演变,其中深意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自然看不出出来,他只觉得西善人和汉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是西善王的孩子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有异族血统的人罢了,和其它汉人并没有区别。血统的事就这么慢慢淡忘了,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血孩子而已。
而在关心国家民生的过程中,宁怀善看到社会的各种变化,从懵懂无知不爱学习,到一种热血的悸动在心中蔓延,他渐渐地萌发了走上仕途的愿望,由衷地希望自己也能成为推动改革的一分子。
几个月前,宁怀善怀着满腔热情来到临澹这个繁华的城市,碰到了一个自称英孜的男人,他们两个相谈甚欢,后来由英孜引见了乔灵裳,只是宁怀善并不是很喜欢乔灵裳。
很快,宁怀善靠着自己的才智站在朝堂之中,为大位上那个堪称美丽的男人出谋划策,听他说闻所未闻的思想,两个人畅谈治国理想,这些都是宁怀善二十一年来最快乐的事,他从没想过自己要放弃这种几乎理想的生活。直到乔灵裳受伤。
宁怀善虽然不太喜欢乔灵裳,不过毕竟是同僚,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英孜,所以他就去探望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碰到了英孜。两人许久未见,宁怀善就邀请英孜回府上小酌。不过英孜酒量太好,宁怀善陪着他喝了一些就醉了,英孜就给他背回房,替他脱去外衣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宁怀善背上的刺青。
第二天早上宁怀善醒来就听英孜说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他们连同乔灵裳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然而更让宁怀善无法接受的是,英孜竟然要求宁怀善和他一起共谋复仇大业。
不论英孜怎么说,从小在宁家仰望着太子长大的宁怀善对西善确实没有感情,从未蒙面的父王和门外的路人没有区别,所以他当时就拒绝了,同时劝说英孜放弃这个不合实际的想法,他这么做只会给百姓带来动乱。
那天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接下去的日子宁怀善看乔灵裳没有不妥的动作,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并没有去告发。谁知竟发生了刺杀事件,那天夜里很久没有出现的英孜突然出现,还说出那样的话……
宁怀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清凉殿的,玄澈只是对他微笑,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宁怀善离开了,玄沐羽却从床后的密道里走出来,他看到玄澈一脸疲惫地靠坐在床上搓揉着额头,心疼地抱过他,责备道:“你才刚刚清醒,干吗要为这样一个人这么上心!”
玄澈苦笑道:“我若再晚一步,只怕宁怀善就要因为迫不得已而成为我们的敌人了。”
玄沐羽说:“那杀了就是。”
玄澈失笑道:“人都杀光了,谁给我卖命去?况且我可是很欣赏他的才华的。”
玄沐羽摇着头叹气,让玄澈躺下休息。玄澈其实身上无伤,但在玄沐羽面前不得不装得虚弱,老躺着让他觉得很无聊,便拉住玄沐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