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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泛过一丝狠辣,辛臣冷道:“自然是想来问问石大人是否愿意招供画押?”
“我早已招供。”
“哼。你不过是承认轻率判案,至于私通乱民、煽动暴乱之罪却拒不承认。”
“诬陷之罪,如何承认?”
辛臣冷笑:“今晚本官就要你乖乖画押招认此罪!!”
石岩心念一动:“莫非辛大人打算用刑逼供?”
“呵呵……当然不会。石大人可是提点刑狱,本官又怎敢屈打成招?来人啊!!带上来!!”
牢外侍卫将一个人抬了进来丢落地上。
只见此人头上发髻早已散乱无法看清面容,背臀衣服沾满鲜血触目惊心。
石岩心脏猛然收紧,竟有一瞬窒息。
“阿铮!!”
他正要上前,却被侍卫阻挡。
辛臣满意地看着失去冷静的石岩,缓缓蹲到青铮身边。
“这个小捕快骨子还挺硬的,挨了一百棍也没叫过一声,若是寻常人早就什么都招了。可惜他毕竟是人,并非钢筋铁骨……”说着,他伸手狠狠摁在青铮受伤的背部,剧痛让陷入昏迷的人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辛臣你!!”
石岩已经不能克制胸中爆炸的怒火,一把甩开押着他的侍卫冲过去揪起辛臣:“别碰他!!”
“怎么?心疼了?”辛臣拨开他的手,眼中尽是阴险,“不过是个小捕快,就让石大人失控至此。他还真是来对了呢!呵呵……”
强压心中悲愤,石岩不想与他再作纠缠,一心只念快快救下青铮。
“不必多说了,把供词拿过来吧。”
“呵呵……本官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辛臣拍拍掌,便有侍卫将一份早已写好的供词放到石岩面前,并把毛笔印墨放置一旁。
石岩垂目扫过供词,上面述的是他与茶农乱党官民勾结,煽动暴乱的供词。看罢,他没有丝毫含糊,取笔触墨就要签名认罪。
“不、不要签……”
衰弱的呼唤自侧旁传来,石岩听得连忙转过头去。
“阿铮!你别动!”
适才的剧痛已让昏迷的青铮苏醒过来,眼见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被迫认罪的石岩,他挣扎着要爬起身来企图去阻止,可背上伤疼只是动弹已叫他浑身冒汗头昏目眩,又怎得爬得起来。
“大人……不要、不要签……”他用尽全力叫唤着,“啊!!”刚刚昂起些许的身体猛被几名侍卫压了回去,眼前漆黑一片,背上锥心刺骨的痛楚硬是让他清醒过来。
石岩凝视他片刻,而后转头看向辛臣:“辛臣,若我签下供状,你须放青铮离开。”
“好,本官应你。”
手中笔杆再无丝毫疑虑,在雪白供纸上写下“石岩”二字。
“很好。”辛臣满意地看着侍卫收走供词,便带着众人转身要走。
石岩一惊,连忙喝止他们:“慢着!!”
“石大人还有何事?”
“你答应我会放青铮离开。”
趴在地上的青铮根本无法移动分毫,辛臣狡笑答道:“现在不是本官不放,是他自己无法离开而已。石大人,关心则乱,下次跟人订约,须记得说明条款!”
“你——”
石岩知再说无用,他有心不放,便是白纸黑字也视同废约。但青铮身受重伤,若无药医治恐怕不堪设想。
“青铮受了伤,可否请大夫医治?”
“哦?”辛臣看着石岩,此人自于两浙路为官便时与他作对,他恨极这个昂立天地的男人,便是此刻身陷囚牢,居然也无丝毫卑屈,仍是腰杆笔直无畏无惧地立他面前。心中不禁恨意猛增。
瞟了一眼满身血污的青铮,辛臣冷道:“石大人,你这是在求本官吗?”
石岩咬咬牙,答曰:“石岩恳求辛大人。”
“呵呵……可本官看不到石大人求人的诚意何在。”
“混、混蛋……我、我才不要……不要……你……狗官……救治……”没有人压制,青铮勉强以臂撑起半身,说话间嘴角淌下一缕鲜血,“石、石大人……不要求……不要求他……”
辛臣耸肩一笑:“石大人,他似乎不要领情,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本官救他?”
就在这一刹那,二人惊讶地看着石岩双膝落地,笔挺的腰杆弯曲成躬,高洁的额头点在骯脏地面。
“石岩恳求辛大人遣人医治青铮。”
盯着匍匐在脚下的石岩,辛臣先是一愣,而后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石岩,你终是有对本官卑躬屈膝的一天!!哈哈哈——来人,去请大夫过来!要好好医治这个小捕快!以后本官再想要看石大人下跪可就容易多了!哈哈——”
辛臣一行扬长而去,静寂下来的牢狱只剩下刺耳笑声的回荡。
石岩缓缓站起身来,想伸手扶起青铮,却感觉到虚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阿铮?你怎样了?”
随即呜咽之声传入耳朵,石岩更加担心,连忙抱起青铮,见他满脸泪痕,一双清澈的大眼已教泪水给浸得朦胧濡湿。
以为他是伤口疼痛而哭泣,石岩小心地避开背部的伤位,以胸膛为枕让他侧躺在自己身上。
“很疼吧?不要紧,大夫快来了。”
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反让眼泪掉得更凶。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青铮看到石岩额上沾了地面的泥污。手,慢慢探过去,企图擦去那碍眼的侮辱。可他早已满身血渍,那片额际被他抹上了大片骯脏。
因为他的缘故,害他最尊贵最重视的人被侮辱,只跪天地,只跪父母,只跪皇上的膝盖而今却要在那恶官面前落地……
心中塌陷下去的愧疚情绪宣泄而出,青铮抓着石岩的衣服,拼命地道歉:“……对不起……对、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凝视着怀里硬撑着伤痛,却仍为自己过错而难受的男子,石岩轻轻叹了口气,用袖擦去那满脸的泪渍:“该道歉的是我。若不是我命你跟踪榷茶使,你便不会受到伤害……”
“不是的……大人……”
青铮还待再说,却被石岩制止:“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养伤。”
“我……不要……受那狗官……假恩惠……”
“不要任性。”
可青铮还是拼命摇头:“我死……死也不要……”
“不可以轻易说死!!”石岩突然的嘶吼把他吓了一跳。
青铮愕然地到从来只有冷静的脸上看到蔓延的痛楚与慌乱,迷混的眸子带了惊恐神色。
“大、大人……”
一双手臂有力地环住他,居然有轻微的战栗。
从刚才见到满身血迹的青铮被丢进来,到辛臣答应请医放手离去,一直死死忍抑着的惊惶终难再压。
“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的……”
失控地抱着怀里的人,好似一松手便要失去了般恐慌着,嘴里只能无助地低喃,无法宣泄的恐惧教这个坚强的男人几近崩溃。
这样脆弱的石岩,让青铮看得心疼若裂。他咬唇忍住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伸手环住石岩腰际。
身体传递着炽热的温度,聆听着彼此激烈的心跳,仿佛有一刻,二个截然不同的人融到了一起。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更鼓的声音。
更音仿佛敲醒了石岩的心智,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差点要失去了的人现在便在怀内,石岩已不想顾忌再多,明日以后纵有更多危险阻障,他只想在这一晚,敞开自己的心,教那人清楚明白自己所思所想。
“阿铮……”
“嗯。”
“我……曾经有一个与我自幼指腹的妻子,她是个温柔娴熟的女子,无怨无悔地等待着我读书高中。可惜在我衣锦荣归之年,她却患上痨病。那时我初任提点刑狱司,只顾着执理公义,每天忙整台上案卷,完全忽略对她的照顾……以至她孤独地死在一个风雪之夜……”
环在他腰间的手有些收紧,施予了安慰的力度:“大人,我想她不会怪你的……”
灯火阴暗,掩了石岩脸上沧悲。
“失去方知珍惜。人常懂言,却终未懂惜。”
“是啊……”
“那一晚,看到她倒卧在咳出的血泊中,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随她一起死了,以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到害怕……”
“嗯……”
“可刚才……我却怕了。”
“……”
“怕你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怒瞪我,再也不会张开嘴巴顶撞我……”
“……”
“阿铮……”石岩深吸一口气,让狂跳的心稍微稳静,“你可愿意……就这样陪我一生……”
“……”
牢房静寂得只听到二人薄弱的呼吸声。
石岩候了许久,却始终等不来答复,禁不住轻唤道:“阿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