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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爱国吐了吐舌头,捧着烙饼摊鸡蛋溜出了门。
燕飞敲了敲锅沿儿,若有所思地跟王其实说了一句话——这孩子,被我教育得过头了,唉,早知道的话……唉!
呲啦——又一个鸡蛋打进了油锅,燕飞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饭盒的保温性能不太好,热腾腾的烙饼拿到医院已经凉透了,好在病房里有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王志文吃一口燕飞烙的饼,就上一口包仁杰熬的鸡汤,惬意得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嘿,要是天天都能吃上这么一口啊,我宁可不出院了。
包仁杰不乐意了,指着走廊说行!你现在就跟那姓高的做伴去吧,那也是个不想出院的!
王志文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较什么真啊?真是的,我就是死,也不能和那种人死在一个地方,你放心。
包仁杰说那你就早点把病养好了出院!真把这儿当家了是吧?
王爱国说那什么,你们‘老两口’慢慢聊,我出去看看。——‘老两口’三个字咬得很重,重得那‘老两口’连脖子后头都红了。
王爱国捧着饭盒进了尽头的房间,房间的主人却不在,大概是去做检查了?王爱国把饭盒放进了冰箱,随手翻了下笔记,却发现,今天并没有检查的安排。
走到楼下,绕过那几棵桃树,楼后的假山拐角那里,也有几棵桃树——高伯伯喜欢在这个地方散步,人少,清净。
刚下了几天雨,路上有点滑,王爱国小心翼翼地走着。转过拐角,果然,高伯伯就坐在桃树下的长椅上,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别催我,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王爱国说我不催您,难得出来透透气,您愿意多做坐一会儿就多坐一会儿吧,不过当心啊,别着凉了。
高伯伯笑着点了点头,又笑着摇了摇头,好久没有人跟我说‘当心着凉’了,好久以前……
王爱国心里一酸,有点难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燕叔叔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脑子里就乱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伯伯却没注意王爱国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抬头看着已经落尽芳华的那几棵桃树,想着‘好久以前’的心事。
“苏木……苏木……”轻轻的两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到。
王爱国的脑子还是很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接了一句话:“苏牧,是一种家养犬,全称苏格兰牧羊犬,这种犬性格温顺,非常忠实——一旦认定了一个主人,就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王爱国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死,也不会。”
高伯伯呆呆地望着他,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王其实终于反应过来,有点慌乱地解释了一句:“瞧我说了些什么啊?高伯伯您再坐会儿,我有点事儿……再见!”
王爱国慌里慌张地走开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词——苏木……苏木……
苏木。
苏木,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王爱国不陌生。每年燕飞和王其实都会带着他去扫墓,王其实会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叫他磕头——这个人是燕叔叔的老师,他叫苏木。
小时候的他不懂事,曾经笑话说燕叔叔,你老师的名字好奇怪,好象狗狗。
燕叔叔没有责备他的不礼貌,反而笑着点了点头:“对,苏牧,是一种家养犬,全称苏格兰牧羊犬,这种犬性格温顺,非常忠实——一旦认定了一个主人,就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燕叔叔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死,也不会。”
脸上是笑,眼里,却带着泪。
那是王爱国唯一一次看到燕叔叔哭——虽说燕飞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可是那种带着笑的泪反倒吓到了王爱国,从那以后他再没有敢嘲笑过那个怪怪的名字。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记住了‘苏木’这个名字,也记住了那种带着笑的泪——原来,伤心的时候,也是可以笑得很开心的。
王爱国不知道高伯伯念叨的那个‘苏木’和燕叔叔的‘苏老师’有什么关系,可是,王其实曾经告诉过他——害死苏老师的那个人,姓高。
苏老师死得很年轻,他就埋在桃树下——当然不是警局医院的那几棵桃树,燕叔叔说,苏老师喜欢看桃花,所以他在老师墓旁种满了桃树。那一年,老师去世的时候,满山火红的桃花开得正艳。
王爱国不知道老师的故事,可是,他知道,苏老师留下的那个骷髅衣架,是燕叔叔的宝贝。小的时候,他淘气,把那个衣架弄坏了,燕叔叔差点没到老师坟前以死谢罪去——这句明显夸张的话是王其实说的,不过燕叔叔的确是心疼得够戗,这个王爱国还是记得的。
燕叔叔很少提起老师,也从来没提过有关那个‘姓高的’,可是,今天,王爱国知道了,为什么燕叔叔会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是,那些遥远的往事,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为什么放不开?要把心头的重负,一直一直,一直压到心力交瘁,一直压到再也负担不起,一直压到生命的终点……
是,因为,爱……么?
因为有爱,所以才会这么放不开,丢不下,把那个名字刻在胸口,一遍又一遍,直到鲜血淋漓。
就像林烨。
就像林烨。也许,很多年以后,林烨也会这样,孤独地躲在角落里,孤独地回忆,孤独地忏悔,孤独地思念,孤独地……死去。
王爱国忽然明白,自己同情的,不光是高伯伯。也许,潜意识里,他更同情的,是林烨。所以,他才会远远地避开,放任自己在乎得不得了的那个人,越走越远,远得再也抓不住,再也抓不住……还只能装做不在乎。
桃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爱情走了,可还会再来?
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雨,王爱国茫然地走着,丝毫没在意雨越来越大,雨丝淋湿了头发,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好冷!
一把伞撑在了头顶,遮住了铺天盖地的雨滴,老蒯举着伞,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失恋以后在雨里散步,是很蠢的一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丢脸呢?给人知道我有这样的学生,我还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混了!”
55
老蒯的出现实在是有一点突然,也有那么一点煞风景,所以王爱国有一点不耐烦——当然了,只是有‘一点’。通常做学生的对老师都有那么‘一点’不耐烦,可是没谁敢于直截了当地表露出来。
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相信大家能理解,对吧?
“谁告诉你我失恋了?少自以为是!”王爱国的口气不能说是太礼貌。
“你脑门上就差刻上‘失恋’两个字了。”老蒯一点没在意学生的不恭敬——这是很正常的,一个能容忍学生叫他‘老蒯’的老师,自然也不会太愿意去教导学生如何尊师重教。
王爱国立刻感觉脑门上火辣辣的,不光是脑门,整个脑袋好象都有点火辣辣的。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脑袋塞到水龙头底下,狠命冲了个痛快。老六说大冷的天你抽什么疯?王爱国说关你P事我乐意怎么着吧!
老六说冻死你活该!
王爱国倒是没‘冻死’,不过也冻得够戗,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可是一连几天的小雨生生把气温下拉了好几度。这样的天气里冲冷水,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王爱国不但没能冷静一点,反倒更迷糊了——这是自然的,头脑发热的人通常都不太冷静。
也所以,王爱国一个冲动,挂了个电话给西城分局,我找林烨!
接电话的警察态度很好,林副局长不在他出差去北京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喂?喂!
王爱国挂掉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还好他不在,不然的话……自己该对他说什么?
说你不能再这么下去?说你应该放下心结往前看?说我哥那个人虽然苯了一点心地还是很好很善良的?说你老了会很可怜没人管……林烨一定会说小家伙你吃错药了?
“小家伙”……这是上一次碰见林烨时他对自己的称呼,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这个称呼,王爱国耿耿于怀了好几年。
去TMD小家伙!王爱国甩甩头,决定让那个林烨见鬼去。
啊……啊嚏!
这一次的感冒不能说是突如其来,只能说是自找的——毕竟,搁谁也架不住这么冷水浇头地折腾。可是,这一次的感冒病毒似乎比哪一次都来得凶猛,来势汹汹铺天盖地,不光袭击了王爱国,连带把整个宿舍都传染了。
大伙的病症惊人地相似,发烧咳嗽打喷嚏流鼻涕,典型的流行性感冒,老蒯不得不给学生们放了病假。
近水楼台地充分利用了一下警局医院的各项医疗检查设备,还好,除了感冒都还没什么别的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