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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累得够戗,懒得说话,刘队长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打开了CD机放起了音乐——“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典型的靡靡之音。王文杰觉得刘队长有点心理变态。
回到了分局下了车,刘队长终于说了话:“喂,到刑警队来吧,我们人手不够。”
“如果人手够了你是不是说啥也不会要我?其实你要不要我都无所谓,上面安排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坚决服从组织安排。”王文杰打着官腔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刘队长的脸更黑了。
24
王文杰就这么成为了一名刑警,虽然距离某人所要求的——“出色的、卓越的、无与伦比的、舍我其谁的,好刑警”——还很遥远,可是毕竟,这就算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
王志文这会儿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王文杰倒没觉得怎么样,他对这个行当实在提不起兴趣来,毕竟是在警察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到大,看得太多太多了。刑警这个行当,在电影电视小说报告里,威风八面无限风光,要多拽有多拽要多帅有多帅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可是!
你见过晕血的刑警吗?你见过跪搓衣板的刑警吗?你见过犯了错误通宵写检查的刑警吗?见,过,吗?
王文杰是见过的。不光如此,他还见过更多一些别的。所以,他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呢,王文杰对自己的新行当虽然谈不上热爱,倒也没觉得有多排斥,谁让自己落在了警察世家呢,简直就是命中注定要干这一行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和当初他的二爸爸包仁杰的处境几乎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当然了我们说的是‘几乎’,这也就是说,他和包仁杰是不同的,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有自信的。
读警校那会儿,王文杰的理论课虽然不怎么样,综合成绩倒还不错。从小打架锻炼出来的身板儿,能跑能跳能踢能踹,回回运动会都能拿个名次回来。当刑警嘛……自然是不成问题。
王文杰甚至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进市局的材料。
可是刘队长就是不把他当块‘材料’!干活的时候少不了他,表扬的时候就没他的事儿,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倒总不忘捎带着点拨他几句——就连队里的‘老四川’都看不下去了,指着队长的鼻子问:“摔摆人唆?”
王文杰也觉得队长在‘摔摆’他,虽然他并不是太懂‘摔摆’是什么意思,可是至少他看出来,姓刘的绝对是挟私报复没安好心,打从心底里头瞧不上他。
王文杰越来越觉得这一行没意思了。
“真的!没劲透了!” 他跟弟弟说,说的时候还一直一直地皱眉,脸苦得像晒蔫了的茄子。
王文杰是在大众剧场附近碰见王爱国的,完全是碰巧,他正拿着手机跟他弟弟说着话——剧场的广告牌上打着大字,北京来的名角儿大腕,要演《兵圣孙武》,他记得弟弟很喜欢这出戏。
然后,他就听见墙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行啊,我没空,正上课呢,这几天都没空,算了吧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谢谢啊哥,哥……”
前面一个‘哥’是对着手机说的,后面一个‘哥’是王爱国转过墙角迎面撞上了王文杰。
然后就没了话,王爱国的脸红得能煎鸡蛋。
王文杰也很尴尬,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微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不看?”
王爱国红着脸点了下头。
王文杰跑到售票口买了两张票,再跑回来,王爱国的脸已经不红了。“哥,是今天晚上的?”
“是,先找个地方聊聊吧。”
两个人找了间清吧,要了一壶碧螺春,坐了下来。店里没什么人,很安静,连背景音乐也没有。
桌子上点着小小的红蜡烛,小小的火苗,小小的光。
“说吧,为什么骗我?”王文杰拿出了审案的架势。
“我骗你什么了?”王爱国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这茶……味儿不正,至少是一年以前的陈茶了,水也不好,像是自来水。”
王文杰也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什么也没尝出来,就觉得味道还不错。
“先不管那些,我问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在上课?”
王爱国又啜了一口茶,“嗯,我说我在上课?有么?嗯……茶倒是特级茶,可惜就是陈了点,碧螺春最好用泉水泡,桶装水也行,怎么能用自来水呢?真是瞎糟蹋东西!”
“别打岔儿!说,为什么骗我!”
王爱国放下杯子,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太阳穴,“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逃课了,OK?”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就算了,以后不许逃课了啊。”
王爱国笑了,笑得他哥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
“没什么。”王爱国摇了摇头,“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啥?你说啥?”王文杰没听懂,“别咬文嚼字行不行?你哥这点墨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那我说明白点儿——关你P事,明白了?”
王文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回老家去。
这是弟弟第一次这样顶撞他,真的是第一次,对王文杰来说,这是个很沉重的打击,其破坏力不亚于美国鬼子扔给小日本的那两颗原子弹。
王爱国笑着招了招手,“服务员,掺茶。”
王文杰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弟弟就好象换了一个人,变得陌生了,变得成熟了,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变得不像他印象中那个听话聪明活泼可爱的小弟弟了。
原来,每个人都是会成长的,只是,不是每个人的成长都会被注意到的。
“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别怪我,我是真的忙……”
“忙?西城分局到我们学校只要20分钟,再忙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弟弟哼了一声,还是笑。
“我说,你别笑了成不?怪糁的,行了,算哥哥错了,我认罚,行不?”
“罚什么啊,谁让你是我哥呢。”王爱国不笑了,“时间差不多了,戏要开场了,咱们走吧。”
出了门慢慢地走,远远地听见剧场的大喇叭已经开始播放开场前的预备音乐了,大概是配合晚上演出的内容吧,放的不是流行歌曲,全是京剧曲牌。
“《夜深沉》。”弟弟说。
王文杰叹了气,他压根听不懂。
“唉,你倒是把燕叔叔那点爱好继承得完完整整。”
“谁说的?”王爱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根糖葫芦来,一边走一边吃,含含混混地回答,“我可不喜欢听戏,我只是喜欢听这出戏。”
“这出戏?《兵圣孙武》,为什么?”
王爱国咽下去一颗山里红,眯着眼睛想了想:“词写得好吧?我也说不清楚。”
王文杰是不爱听戏的,他纯粹是‘陪太子攻书’,基本上,所有的戏曲对他来说,都只有催眠的作用。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睡得很香,一直到王爱国把他推醒。
“醒醒嘿,马上就散场了。”
台上已经是开始拉幕布了,闭幕曲响起来,老生孤独地唱着:
“……
自古多情伤离别,一别就此成永诀。
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
生为人杰,死也壮烈,
伤心欲绝,谁与冤魂昭雪?
文章一卷传千古,大路朝天人孤独。
惆怅情怀向谁诉,留一部天书后人读。
………………”
王文杰听呆了。
25
一直到曲终人散过了很久,王文杰还是呆呆地定在座位上,咀嚼回味着那几句词——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生为人杰,死也壮烈,伤心欲绝,谁与冤魂昭雪……
忽然就胸口发疼心如刀绞。那盏高高挂起的红灯,终究还是引不来那个逝去的魂。
“哥你到底睡醒了没有?走不走?你不是打算在这儿过夜了吧?”王爱国递过来一根香烟。
王文杰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深深地吐出去:“唉,走吧。”
走出去一条街去才想起来:“你怎么能抽烟呢?你还是个学生呢!”
“那烟不是我的。”王爱国摇摇头,“再说了,谁说学生就不能抽烟?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管管你怎么了?我是你哥。”哥哥有点恼火了。
“对,你是我哥。”弟弟点点头,“可你不是我妈。”
王文杰一口烟呛进了肺,咳嗽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差点没翘辫子,这才明白广东人那句‘顶你个肺!’有够多么恶毒。
咳完了王文杰想起来一件事:“刚才那个戏……明天还演么?”
王爱国叹了一口气,“刑警的工资有这么高么?花200块钱进去睡一觉,还嫌不过瘾?早知道我也去读警校了。”
“你可千万别去!没劲,真的!没劲透了!”王文杰苦了脸。
“哈,你这话可千万别给大伯伯听到,他会气出脑溢血的。”王爱国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