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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见到伍健的第一眼,我就心里一沉。
看来,今天的事情绝不能轻易了了。
我和常扬一踏进会议室,就有种被包围的感觉。台林在谈判桌上排出了极其强势的阵容,除了总裁出面,还有神色严肃、西服革履的市场经理和客户经理,身着得体职业装的美女秘书则盈盈立在旁边。
就座之后,对方连起码的礼节性微笑都欠奉。
常扬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伍健年纪看起来比常扬大不了多少,而态度只有更嚣张。但是,即使以男人的眼光看来,也要承认伍健的外形非常出色,五官漂亮,身材颀长,一件浅淡的粉色衬衣被他穿得无比妥贴。
相比之下,常扬永远有办法把任何衬衣穿垮。
虽然他个子也很高,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使他完全有条件当个好衣架子,但做工考究的正装和皮鞋在他那略黑的皮肤和硬梆梆的头发映衬下,总是莫名其妙地显得老气。
冷眼打量他们两个,我叹气——台林偌大一公司,也是一个小毛孩子坐镇?
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果然我的感觉没错,谈判桌上台林两个经理态度强硬,坚持要我们把钱“吐”出来。摆道理,讲行规,好话坏话说尽了,最后对方根本说不出别的利益交换、替代方案等新内容了,只会反复重复自己的立场:要永嘉公司还钱。
谈判出现僵局,我感觉到对方已经进入一种用本能拒绝我的一切要求的状态——如果谈判的一方进入这种“凡是你要的我都不给”的状态,谈判前景堪忧。
这边我和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而常扬和伍健则谁也不说话。常扬是因为来之前受过我叮嘱,需要藏拙,所以只能死盯着伍健,而伍健则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神色。
“我们是签过合同的,上头有你们总裁签名盖章。”我不得已甩出合同,提醒对手——尽管我也知道,合同很多时候都是摆设而已。
“是吗?”一直没说话的伍健突然开了口,语气轻描淡写,“我不记得有签过。”他转头向秘书小姐,“你去查查我们的存档,看是不是有人伪造文件。现在商业陷阱太多了,签名可以仿冒,印章可以假造,为了赖帐,真是什么东西都敢理直气壮拿出来。”
美丽的女秘书微笑着说:
“伍总,他们来之前我就查过了,您记得没错,我们根本没签过这份合同。”
“如果没有签合同,那你们怎么会接手这笔代理?”堂堂总裁,居然真的祭出“老赖”这一招,我心里有气,略微提高了声音。
“很简单啊,当初你们公司拿了这烫手山芋甩不掉,哭着喊着求我们帮忙,我们才接过去的……”他眯起眼睛,嘴角笑意渐渐扩大,“而那笔钱,本来是我们借给永嘉公司的,你们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
“你……你这摆明是耍赖加污蔑!”虽然事先我一再提醒常扬不要轻易说话,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旁边那女秘书哧一声低笑出来,瞟了急躁的常扬一眼。
“没错。”不料伍键竟坦然承认,神态自若,“不过,你们能把我怎么办?”
台林的人都很有默契地露出微笑,尤其伍键,我总觉得他嚣张得有点太过分,仿佛表演。
常扬气极,不怒反笑。
“嘿,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谈的?”他突然把手里的资料文件一丢,站起来大步走出会议室。
砰的一声,门被常扬狠狠甩上。
“关于合同真伪,我们是可以请有关部门做鉴定的,在这里你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上了法庭就要讲证据。”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伍健根本就是冲着永嘉来的,甚至有可能,从一开始接手这笔代理,就是别有用心——之前我以为整件事不过是常扬的火爆脾气惹祸,说不定冤枉了他。
“你们会上法庭吗?你们赔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伍健笑得张狂。
“明说了吧,你为什么刁难我们?”我突地打断他的笑声。
“受人之托。”
“谁?”他话音刚落,我就冷不丁地追问。
“是……你没必要知道。”在快速的语言交锋中,伍健反应还是及时的,张了张嘴,马上换了口风。
“好,如果我们坚持不给钱你们怎么办?”我又转了个方向,试探他们的底线。
“你应该考虑,讨债公司会怎么办。”伍健回答得气定神闲。
“台林也算大公司,做这种坏规矩的事,我要是张扬出去,你们以后还做不做生意?”
“哈,我不需要和你们做生意!再说,你们能张扬我们也能,你看谁信你们吧。”伍健优雅地站起来,把手撑在桌面,前倾身体,完美的五官逼近到距离我脸庞不足一寸的地方。
眼前这个邪气得让人恨不能一拳捣碎的笑容,宣告我输掉了谈判。
诚如伍健所说,我们既不能真的跟他们打官司耗时间金钱,也不能承受讨债公司的继续骚扰,永嘉这小公司甚至没资格跟他们抬杠——从谈判本身来说,我没有BATNA(谈判失败后的替代方案),因此台林完全掌握主动权,当然可以丝毫不留余地。
默默收拾资料,独自离开台林时,我真有一种丢盔弃甲的狼狈感觉。
回到公司,常扬正等着我。
“输了吧?你不是很有把握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吗?”常扬开始火上加油,“我早就说了,跟这帮鸟人谈没用!”
我把眼镜摘下来,轻轻擦拭着。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求着他们放过我们?哈,也许还可以再找些人情关系,想办法搞个斟茶认错!”常扬看我不作声,越说越来劲。
“你够了,”我抬头,“给我住嘴。”
常扬一把将我面前的文件合同扫到地上!
“我为什么住嘴?今天我们是干什么去了?送上门去给人家耍弄!这叫什么?这就叫自取其辱!MD我一辈子没受过这种鸟气!要在以前,我早就……”
“你早就怎样?扑过去打人是不是,”我冷冷地说,“除了打你还会什么?”
“是,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要拿一百万叫你来帮我摆平它!”
“我不是万能的!”我终于也拍了桌子,霍地站起来,“事情我是可以替你摆平,今天谈不成我明天还能想别的办法。我可以替你把公司搞上轨道,可以替你在老爷子寿宴上出现吗?就算我帮你挑好衣服写好台词,你也得自己进场去念吧?就算我们成功了,我拿了一百万走人,你自己怎么办?你如果遇见什么事都像今天,或者前几天,除了打就是逃,你永远成不了大器!”
我冷笑着说:
“你要照顾你姐姐一辈子?我希望你不要一辈子成为她的负担。”
我们面对面站在办公室里,对峙着,剑拔弩张。
常扬咬着牙,听到我最后那句话,慢慢的,眼圈都红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唉,我首先把身体语言缓和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强势的人往往是手中握有砝码,而弱势未必就一败涂地。相对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环境中,一定要非常机智地该弯则弯,该直则直,软硬兼施,刚柔并济,才能寻找机会。刚极易折,就是生活中也一样……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许多事,甚至可能是很多不如意的事,都不是单凭一股意气就能处理的。”
常扬退开一步,脸涨得通红,身体在激动的情绪下微微颤抖,突然大力就向桌面捶了下去:
“靠——靠——靠——靠——”
“这才是刚开始,在商场上闹情绪是没有意义的,”我狠起心肠,继续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不要闹情绪?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首先要做的除了冷静,还是冷静。”
“能不能答应?”我逼着他。
“能……”常扬低着头,终于从牙齿里挤出话来。
我从地上捡起一盒面纸,递给他。
他一把推开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故意背过身去吸烟,等了几分钟,听到身后传来恢复平静的声音。
转过去,常扬已经挺直身体,他甚至比我还略高一点点,正注视我的眼睛。
常扬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我不是又想全靠你来摆平,不过这方面我经验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希望你给我分析分析,我们接下去能怎么做——”
他诚恳地说:
“请你教我。”
5
“还钱。”我简洁地说。
常扬吃了一惊,张嘴想说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瞪圆眼睛看着我——脑门上明明白白凿着“凭什么”三个字。
他的样子让我忍不住莞尔。
“很简单,我们要争取时间、集中精力把公司业务做上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