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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泽的脸色不变嘴角却抽搐了一下露出凶狠的纹路……也许只是因为有人企图染指他的玩具而不快而已?可冲田世子的要求是无法拒绝的。谁不知道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世子向来与人为善最好说话,可私底下的手段最阴狠刻毒不过,一旦得罪到他就会连下场也没了。还有人传说世子暗地里以在犯人身上加以种种酷刑饮酒观赏为乐——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
可他要浅井去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学剑?
不行么?冲田一双清亮亮的眼望向他:水泽桑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水泽想着:真的舍不得放开浅井……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忽然想起夫人的话:再宠爱也不过是个下人……
有些怕了: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下人如此沉迷?不是美女不是娈童只是个普通的侍从,甚至不愿顺从。他慢慢地望向廊下的浅井——低眉垂目木然端坐,大病初愈久不见阳光的脸庞太过苍白连唇都没有血色淡淡地粉着。看不清那双极深湛漆黑的眸子中的冷冽流丽还有迫过来压在心上的十分狷傲,当然也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当然可以——水泽忽然笑开了,那张和今下的优雅时风不甚相合的充满威严的英俊脸庞上的笑容如此率直坦然,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有甚不情愿。
冲田笑得更清丽,仿佛水泽的话比落语还好笑,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在不经意间向浅井雅臣毫无表情的脸扫了过去。
青年仍然跪在廊下一言不发。
当天浅井就随冲田的侍从一道走了。不知怎地,听得这个消息,水泽府里的人都齐齐地松了口气。
庭院中枝叶生得繁茂的枫树下,影守平凡的容颜恍惚不可辨析。
8
一路上冲田世子甚是关照,不但安排他独坐一车还不时派人过来询问。浅井只觉烦躁:何必惺惺作态?
坐在车里怀抱长剑,仿佛昭告世人自己是去作剑术教师而没有别的目的。想想好笑:难道在水泽府时不是名义上的贴身侍卫么?华丽的丝缎帘幕深垂车厢中幽黯静寂,分明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香渗着原有的淡雅熏香搀杂在一起格外清涩。车走得悠悠游游仿佛主人对于回家也不是多么地热衷反而更爱好沿途下町的尘嚣景象。闹市的熙熙攘攘隔着厢壁变得遥不可及没有了真实感,如同在看能乐……在清水寺的舞台,边缘就是绝壁,悬崖上的舞台,在夜色深沉中篝火炽炽里观看着的能乐,那用诡异假面掩饰真面目的舞者,那几近凝固的舞蹈,那低沉悠远的吟唱,那以肉身追求着佛之幽玄的凡人,以及拖长在地面的巨大的、扭曲的影子……于是随着车轮滚动时的轻晃竟渐渐有些倦意泛起……很久……没有这样了罢……在水泽府永远绷紧如厉弓因为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就会出现。是真正把他当作了敌人罢就像只伸出利爪的野猫在怎样的黑暗中依然闪烁着绿莹莹的眸露出锋利惨白的牙齿。
“以从清水寺的舞台上一跃而下般的决心”——人们总是这么说呢,可又有几个人可能真正决绝地抛弃自己斩断过去?有太多值得贪恋了……自己不就正苟且偷生地从那些出身高贵喜好风雅的人们手中,乞求一点生命么?无论要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罢……已经付出太多几至一无所有可换到了什么?残羹冷炙与所谓的“御恩”,还有夜夜无法成眠和缠绵病榻。来这千年王城之前可曾想到?
忍不住咳起来,声声凄切。习惯性地用手去掩,才蓦然想起:秀弘不在身边。
是真的不在水泽府了呢……
冲田大纳言府比水泽府更为富丽堂皇却不失雅致,古木枝清叶茂参天入云,窗前淡竹下凉风轻拂,假山嵯峨池水蜿蜒曲折,隐约有衣着鲜丽的侍女穿行其间笑声清亮如银。
一到便被冲田世子带去见大纳言大人,听着冲田世子一反飞扬潇洒的常态恭恭敬敬地说父亲大人这位是新来的剑术教师便俯下身去,其实还来不及看清大纳言的样子。
大纳言只说很好,那你以后要多多用心。却没正眼瞧浅井一眼,自然也不会对他说话。
冲田世子特别关照的人较一般人自然食住都格外好,部屋比原来宽敞许多,摆设也分外精巧,甚至还配了名小随从和也,与秀弘年龄相仿却比秀弘活泼殷勤得多见自己不大说话也不恶形恶状的便轻松随便起来倒还不至于惹人厌,公子公子的不停口,看他虽训练有素教养颇好却仍是小孩心性待不住,索性打发他去煎药。
可笑啊……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固执地要活下去——心已经像涂鸦过揉皱扯烂再丢弃的纸表面却依然做得光鲜亮丽。明明看到周围鄙夷的目光却依然装做若无其事仿佛自己是怎样清高……其实不过是个男娼。
公子请用药。和也笑嘻嘻地端着药过来。浅井机械地去拿药碗,指尖刚碰到便触电般缩回,好烫……
在那里却从没觉得会这么烫。
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和也皱皱眉一脸同情:要用这么苦的药,公子很辛苦罢。
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药,淡淡道:还好,习惯了。
换了我就肯定习惯不了呢。和也可爱的小脸扮了个怪相。
习惯……还有什么习惯不了的?……连那种事不也习惯了么……浅井咬住唇手中青瓷碗中沉浊的黑涩药汁微颤出层层涟漪,紧扣住碗沿的手指因用劲而苍白着力处却透出深绯。
公子,世子大人唤您去。这小鬼,一提到冲田世子就乖得出奇,连自己说过可以省却的礼节都一丝不苟。
换了身衣服——冲田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会来,居然连衣服都准备好在部屋里,长短肥瘦有如贴身定制。水泽还真是没用的男人啊,忍不住唇边泛起苦笑。
冲田樣,有何吩咐?
已经半个时辰了,从行礼到现在。冲田却一直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叫他起身。白皙的额已渗出了细细的汗喘息越来越困难有什么正从胸膛涌上来想冲口而出一般。眼前隐隐发黑而地板光滑笔直的边缘开始奇异地扭动如蛇。可背上明显的压迫感清楚地告诉他冲田一刻也未将视线挪开只有硬撑下去。温腻的风吹得头昏目眩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只有冲田手中折扇的轻响不时惊醒他的恍惚。
平身罢。冲田终于放过他,用折扇一敲身倚的小几,立刻出现一名侍从:世子大人有何吩咐?
打扇,再取盏冰过的梅汁。冲田似乎有些不满:这些事还要我说?
是。侍从诚惶诚恐地退下。
一起身间才发觉腿已麻痹了竟无法站立,耳中嗡嗡直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到只见有无数银色亮线乱舞,不由得连连咳嗽,才勉强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烦恶感那一股热流已猛然上涌,喉间却是乍甜又咸知是咳上血来,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冲田啜着梅汁鬓边发丝随扇底微风轻扬:浅井君是哪里出身?
江户。浅井只觉一开口便忍不住咳,话便简短得有些轻慢。冲田倒也不介意。
家里是做什么的?
在下是孤儿,自幼被师傅收留。
哦?那令师是?
……
来到冲田府这许久却连半点剑术也未教过,虽日日蒙世子召唤却只是闲聊而已。开始还有些戒心,可也不见冲田有何意图问得尽是随心所欲天马行空而且每次冲田必先屏去左右最多留一名贴身侍从,清清静静的便也没什么拘束。时间一长浅井也就不甚在意了。何况冲田再没像第一次那样故意刁难。唯一不太好过的是带来的药已吃完冲田却再没提寻医诊治的事,虽然咳得日渐厉害可也只有忍下去了。倒是和也看不下去几次想禀报被他拦了下来。
他不信冲田是粗心健忘之人,只不过是根本无心为他医病而已。
和也总说公子运气真好,刚到府里便受世子大人宠爱,将来前程必定无可限量。浅井只当没听到从不回答。忽然有些想念秀弘了,至少他很少说话。
到后没几日就遇到了那个侍从——在水泽府比剑被自己一招击败的那个。是在冲田召见完后回部屋时,如往常一般垂着眼只管前行却听得有人唤了声浅井君。
转身时那个侍从正快步赶过来,笑着说真是浅井君你啊,前日听说世子大人从水泽大名那儿请了位剑术教师便想起你,没想得真是你。这下可好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叹气。这府里的人怎地都这般酷爱讲话?
见他叹气那人显然会错了意:你不要担心,世子大人是最和善宽仁了而且大纳言大人向来不干涉世子大人的手下,府里的人也都听说过你的威名很想见见你呢——
只得打断:对不起,我回去还有些事,请问你是……
那人很惊奇的样子:你不记得了?我叫绀野利秋,是世子大人的侍卫,上次与你比试的那个——
当然记得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