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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开始惊诧,自己居然还记得世界上在两千年后会出现一种叫录象机的东西。
东方朔讲的没有错。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只是这话哪里听过,耳熟得很。
就是这一次归来后,霍去病卧床不起。
第卌七章 余生
漠北一战,霍去病又加了五千八百户封地。威望和舅舅都并驾齐驱了。也成了大司马。
于是,一时间夜夜笙歌,把酒狂欢。应晓寒也并不阻拦他。
当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死了,再怎么快乐,也都只是余生。
那种痛,当然是忘了最好。
应晓寒拖熟人去打了两只金戒指。自己也觉得挺俗气的,但还是和霍去病一人分了一只。
本想做成扳指,当想想那时候似乎没这东西,便作了罢。
当霍去病知道那金子是自己新截来的真正祭天金人化掉而得的时候,哑然失笑。
“有你的啊应晓寒,这个就是你所谓的‘自有办法’?”
“是啊……我本来想把这个献给万岁的,可是想想万岁也不会稀罕这东西,那就我们两分的吧。”
“你……还这是欺君啊……”霍去病一手搂过应晓寒,笑道,“不过,你就想靠这东西栓住我?真是廉价……”
刚想回顶那话,霍去病又开口了,眼神有些凄怆:“栓不住的……我终是要走的……”
应晓寒以吻封缄。他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给他什么。
霍去病其实从未忘记。
他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将这戒指带在了自己的无名指。
该做完的都做了。漠北战后,从此漠南无匈奴。
霍去病已经很少去集灵宫。除了每天的上朝外,也很少北阙甲第走动。
东方朔在清明前到拜访霍府。应晓寒恰好也在。
“霍兄近来可好?”东方朔几年来一直没变,一直是那张笑脸。
“一切安好,只是偶感风寒,略有不适。”霍去病答。
东方朔皱了皱眉头,道:“那霍兄可要注意身体了。”
然后,与应晓寒和霍去病随便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后来的几个月,霍去病的所谓风寒根本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重了。
霍去病渐渐不能下床走动,浑身盗汗,起疹子,常常冷得发抖。
应晓寒就在这时住了下来,照顾他的起居。
“晓寒,你别来了。这病只不定是传染的。”
应晓寒朝他笑笑,也看不出有几多快乐:“怕就怕这病不传染。”
霍去病不说话,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生活更加平淡了。霍去病看着自己院落里的树一天天长出了新的枝桠,新的树叶,然后再渐渐凋落,不多说话。
脾气变得很不稳定,有时候经常发脾气,摔东西。
“老子的钱都多的用不完了!摔这点东西算什么?”
应晓寒只是默然帮他收拾残局。
“‘苍天为证,黄土为誓,我霍去病愿与应晓寒结为金兰,今日歃血为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霍去病,当年的话你都忘了吧。”应晓寒冷冷的道。
“……”沉默了一阵,他道,“我没忘,只是我以为我霍去病根本不该这么死的。我可以战死沙场,可以匿于深山,可以为你挡刀而死,甚至可以贪杯遭人陷害而死。可我想不到我是这么死的……死前成了半个废人,还要你来照顾我。”
一巴掌,应晓寒打的。
“我为什么不能照顾你?我是你的义弟。”应晓寒觉得受了侮辱。
霍去病惨然一笑:“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我也是个将军,我有本事养活自己。我早不是当年的应晓寒了。”
他觉得霍去病冰冷的手抚摩着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定会活下去的。你要背着我们的命活下去。”
应晓寒看着他。
“这是命令。”霍去病道。
“是。”
第卌八章 清明
元狩六年春。霍去病去世。廿四岁。
没什么征兆,霍去病说他渴,叫应晓寒给他倒水。
回来以后,应晓寒叫他,他已经不应。
应晓寒哭不出来。
应晓寒的爱,应晓寒的恨,只觉得在此刻都消失了踪迹。
亦或者,从未有过?
不去想了……以后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送葬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一群。应晓寒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去。
发属国玄甲,军阵自长安至墓地,连绵不绝——这是武帝以殊礼为之送葬。
墓在茂陵。
又到清明。
向来是多雨的。今次的雨很小,不打伞也成。
该去看看他们了吧。上朝归来的应晓寒想。
路上经过了韩府,那个大庭院已经不动声色的易了主。应晓寒轻叹一口气,漫步离开。
走到驿站,租了辆马车去茂陵。
出了宣平门,往东有个青山头,韩说葬在这里,旁边是徐锦怀的墓。
他叫马车夫稍等片刻,自己马上回来。便爬了上去。
徐锦怀的墓是韩说修的,韩说的墓则是东方朔照他生前的意思造的。
前者大气的立在山顶,甚至还有块字碑,密密麻麻的阴文,为徐家鸣不平。
韩说的墓……象以前应晓寒见过的兵冢。微,陋,不起眼。草草写了几个字。
罪人韩说之墓。上面这样写。
东方朔说,这些全部都是韩说生前要他办的,好象韩说就可以遇见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一般。
应晓寒在湿草地上跪下,各给他们磕了一个响头。
没有其他,转身离开。回到马车内。
霍去病的墓,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宏伟大气。那些刻在墓上的画面,记录着一个英武而刚毅的霍去病。
应晓寒忽然觉得那么不真实。
真实的霍去病不是这样的。他是人,他也会生气,也会绝望,也会骂人。他并不是整天踏在匈奴的累累白骨之上放声大笑,也并不是永远与将士们和睦融洽没有纷争。
多么虚假,我们后人景仰的,却是如此一个被自行完美了的,虚假的霍去病。可是这种虚假因为流传了前年,而又渐渐成了一种真实。
荒诞吧,可笑吧。
“霍将军,我来看你了。”应晓寒道。
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那曾经是霍去病的匕首。在食指划开一道口子,让血流淌下来,滴在新造好的石碑上。
“我这里一切安好。”他说。
然后又离开。
过程中,他没有变换过任何表情。
苍天为证,黄土为誓,我霍去病愿与应晓寒结为金兰,今日歃血为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过去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也好,也好。
应晓寒忽然觉得,自己果真已开始苍老。
那年他廿二岁。
这时,也惟有感叹韶华易逝。
又是十年过去。
应晓寒在霍去病的墓碑上已印了十个血迹。
雍门旁那小宅已是不住了,却把韩说的府邸给买了过来,一个人,空落落地呆着,有时候,甚至整天整天躲在那个地窖里。
铜镜里的自己,额头已渐生皱纹,可那东方朔倒是一如往昔,几乎没见他老。
喝酒是照旧的,东方朔的笑也是照旧的,只是应晓寒面上的悲喜,已经看不出来。
那天,还是喝酒,东方朔带来的是花凋。
“这酒,倒是应现在这情景。”应晓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