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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致平沉默地以眼神表示对他迢迢赶来参与表演的感激,把妻子抱入轮椅,推着她出门去餐厅。
拖着婉仪的手随后,他轻笑:“是否需要每天过来报到?”
“路途遥远,你六点钟出发此刻才到,看来交通状况堪忧……辛苦你了。”她感激地,“你不要太为我着想,方便的时候过来就可以。”
“看你姐姐殷切关心姐妹情深的样子,我下了班只要没有别的安排,会尽量赶过来……不然哪像热恋的样子?对了,我们住的房间离这里近吗?是否也这样豪华?”
“就在这栋小楼里面,楼上就是。”
度假山庄惯例金碧辉煌但禁不起审视的豪华餐厅里,他们安顿好陈夫人的轮椅位置,刚刚坐定,一位容颜秀雅举止端凝但是眼神深幽的中年妇人过来微笑致意,一口流利的哈佛口音英语:“婉文,你终于下决心来北京了?”微笑着,然后周到地掉头同陈致平寒暄。
笑吟吟看着她们互相招呼,手心忽然一紧,婉仪尽量让语气平静,在他耳边小声但急促地说:“Edward,你不认识她?这是申哥刚刚离异的夫人胡永红。她当年在美国留学时,同姐姐是一个宿舍居住三年的好友……申哥和致平就是因为她们而熟识,后来成为朋友的。”
不禁浑身一震:这就是他从前的妻子?陆申因面前这个优雅美丽、明显当年更加容颜出众的女子而得到一生事业的基础,居然因为仓促认识他而决定离婚。私心里面虽然感激,也不是没有自己开解过——也许是他妻子有什么令他不堪忍受,艾德华不过是骆驼背上最后一根草。可现在,不禁疑惑了:他们所有的人,是否真的明白陆申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令他决心离异,放弃多年同甘共苦的美丽结发妻子?
这时候,胡女士已经温颜微笑着转向他:“艾德华,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中午,小宇还拉我一起和蒋晖吃饭,推荐你继任公司CEO。你是婉仪的男朋友,太好了!……对不起婉仪,真是很不礼貌——借你男友一点时间好吗?公司有些事情非常急迫,这么巧正好碰见艾德华,想好好谈一谈。”
她美丽温和微笑着的眼睛深处,有种令人不敢正视的凄楚。
艾德华只好轻轻垂头,答一句是。
走进胡永红在另一栋小独立出租别墅中的房间,像是累极了,在他帮助下轻轻卸下外套披肩之后,她连笑容也一并卸下,依然保留着美丽痕迹的精致面孔上写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与无奈,和眼眸深处那一点居高临下的鄙夷。虽然保持着良好教养的礼貌,但语气是带着压迫性的干脆:“你真的是林婉仪的男朋友?”
那双洞悉一切的美丽犀利眼睛令人无从退避,令不懂得怎样饰词的他,只好轻轻垂下眼睛:“我们是好朋友。受人之托,也算帮他们一点忙——陈先生的苦衷除了他的家族成员似乎已经人尽皆知,或者我可以不再多余解释。”
她跌坐在柔软的沙发深处,不胜寒冷般蜷曲整个身体:“真不明白,为什么陆申要抛下我们母子。你确实很漂亮,但我当年可能比你现在还要出色。你很聪明有英国的文凭、德国的工作经验,我也是哈佛的硕士……二十几年了,他忙着办公司赚钱,我小心翼翼帮他打通所有的关系,教会他怎么穿衬衫怎么打领带怎么吃西餐怎么看财务报表,然后把一切成就都当作他的功劳,高高兴兴替他陪着爸妈、教育儿子,做他的好女人。他居然能狠下心来?是他喜欢男的?可是,以前他从来没有碰过莫名其妙的人啊。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这么多年的蒋晖,连我都看出来想什么了,他都没什么意思……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你会在这里好心帮林婉文演戏,反而蒋晖跟在他身边。但是他认识那个上海人二十几年了,不可能到现在才发作。他坚持离婚,还是因为你吧?”
听完她几近失态的悲痛混乱述说之后,反而心定了一些,多少明白她婚姻的症结所在:如果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爱他——姑且假设是他最最心仪的理想男子类型——天天忙着为他的事业修养仪表苦苦教育并且不肯居功,一样会觉得吃不消。
这个美丽深情的女人,太汲汲于让心爱的人变得理想,却忘记了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情感交流本身,是互相欣赏倾慕,而不是忙着改变对方,学习怎样完美生存。
出于对这位伤心美妇人的同情,并不想对她的悲痛雪上加霜,垂首认真想了半天,也只得苦笑:“不知道。一个月前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一去无踪,直到前天全公司大会,宣布股权转让时,我才知道他离婚。很长时间了,关于他的一切都听自旁人的叙述,真相是什么……也许我才是最迷惘的一个。”
“你们是夏天认识的?”
“是。记得是蒋总生日那天。”
教养可以帮助这位美丽而充满坚定不移真理感觉的夫人努力掩藏眼睛里面的鄙夷和愤怒,但是很容易感受她温柔言词里面对少数族群蕴含的审判意味:“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你哪一点?”
踌躇良久,他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不知道。甚至他的过去经历也大多是听来的……我们在一起交谈并不多。”
“都忙着干什么了?他自己说过,跟你住在一起有一个多月。”
“忙着……做爱。早九晚五八小时之后回到家,已筋疲力尽,短短的双休日更是不够用,我们几乎把上班之余所有的精力时间都用来做爱与恢复体力,没什么气力交谈——除了身体的细节和一些日常生活习惯,我并不太了解陆申。”
她像是被这样大胆的回答吓着了,失神良久,终于悲哀地问:“二十年婚姻,抵不上一个月变态的荒唐?”
荒唐。
觉得自己天经地义手握真理的妻子,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武断地把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定义为荒唐,然后轻松得到道德判断的优势?
努力平息内心的情绪波动,努力体谅并了解她的悲哀,尽力让自己的回答从容平和:“胡女士,我没有资格对你说婚姻应当如何如何,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同女性相处的经验。只知道,我爱某个男人,是因为他是他本人。此刻他的样子就是我深爱的原因,他穿什么衬衫用什么姿态吃法国牛排、喜欢喝啤酒还是香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和谐,对策不是努力提升他的水准,也不是努力改变自己适应他,而是努力调整出适当距离。爱也许是恩慈,但肯定不是时刻提点帮助对方升华。”
“听起来似乎很高明,那为什么你也失败了?”她幽幽地。
他凄然:“因为我对他的信心不够,居然轻易以为他已经放弃。沮丧悲哀中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犯了无法解释的错误。”
她眼中的不屑和女人面对抢自己男人的异性很容易流露出来的震骇渐渐淡去,换成了一种奇异的悲哀与理解。
本性中出色的智慧很快把一个痛苦妇人的失态驱走,不再汲汲于追问已经不再回头的人,不再纠缠于他们都失败的过往。调整一下情绪之后,连问话的逻辑都理智很多:“既然现在最后赢的人是蒋晖,我是不是反而可以信任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原谅我愚笨,不太懂得毛主义高深的阶级道理。如果你选择信任,我非常希望是因为相信我这个人尚属可信,而不是复杂的敌他立场。”
“蒋晖认真推荐过,说你是接替他最理想的管理人才,你自己怎么认为?”
“我认为?最理想的人选莫过于胡女士您自己。董事长的身份兼任CEO,加上您原来认识的朋友圈子,不论从内部外界条件看,操作公司应该是最顺利成章的。您当年是哈佛硕士,管理应该不成问题。如果需要帮手奔走,我会尽心尽力。”
这个答案令她很意外,犹疑良久,她还是问:“你会真心帮我?如果不是知道陆申没有回头找你,我会更恨你。但是听小宇说,你曾经劝他不要怨恨他爸爸,甚至劝他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诚恳挽留蒋晖……也许,你真的想帮助我们母子,让陆申知错?”
“向您当面承诺忠诚又有什么用?日久见人心。”他淡淡的,“只要在合盛地产的职位上做一天,就要对得起拿到的薪水。我并没有能力让陆申追悔莫及看错了我,也没有能力在公司里面力挽狂澜。唯一能做的,是辅助CEO让公司业绩好一点。身为职员是拿钱办事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帮自己赚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