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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历史研究--玉搔头中短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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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分出一百多个坊和东西两市的无限繁华来。你以为挖掘出恢弘到缥缈的气势、生动到眩目的美丽。在这里,十三座城门标识着一年有闰的时间维度;多出来的一“闰”在北,代表皇家“闰气”;一年四季被具体化为皇城以南东西各四坊的布局;南北九坊则是所谓“五城九逵”理念的贯彻;所有的一百多个坊又作为一个整体暗合星曜之数,仿佛它们和茫茫苍穹中同等数目的天体存在着某种不可言传的关系。正是这种非逻辑的联系如此完整如此精到地体现出了严格的逻辑美感。我想像的长安,无论是被六街九衢分割开来的市井百态、透额纱下仕女光洁如满月的面庞、功名之士华服上工绮的黼黻,乃至在九姓胡牵引下彳亍的驼,都若有若无地泛出唐三彩釉色的光泽来。那是朱红、金黄和靛青以无法说清的比例复合而成的颜色,并且融入了捉摸不定的光亮;有大气的柔和,却包藏着可以恫震世人的夺目。你可以调动你全部意念来构建一座已经消逝不会再有的六陂之城,也可以把它建筑在知性的基础上。如果你缺乏这种能力,那么长安只是一个点,落在长长时间里,与什么都不联系;那么许许多多跌宕起伏的情节也就失去了展开的平面,变得无所依存。但是,如果你有足够的想像力,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一块残砖,或者线装书堆里翻检出来的一幅没有比例尺的旧图,就足够了,足够使你看到那座若隐若现的城——它使我们的故事从无根无由变为有凭有据:你的想像便是长安。那里的一切,如果分析也许是无数的灵感;如果综合,又一定是空前绝后的大气魄。是的,那是无数的灵感云蒸霞蔚地聚合出的万千气象,是从前的大气魄在冈阜起伏的六陂上固化而成的琼楼玉宇。

  虽然,今天我们在同一地点看到的只有城墙和宫室残存的基础了,灰扑扑地卧在黄土地上。可谁都可以用自己的想像为出土的粗糙轮廓补充上必要的细部修饰。不必为这种想像的真实性得不到证实而惴惴不安,因为长安一直是想像力的来源、想像力所作用的对象,甚至想像力本身、想像力的外化:宇文恺在营造这座永恒的都畿时,不仅参考了洛阳和邺都南城,还运用瞻星揆日、卜食相土的手段最大限度地发挥想像力。这使得长安与茫茫天穹以及云天之外存在于想像中的宫阙构建了某种语境下的联系。在真实的土木构造圮坏或化为灰烬,以至于像样的废墟也荡然无存,连凭吊也找不到历史的真迹之后,长安仍然是偶尔激活我们麻木了的想象力的因素之一。能和长安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风情万种的扬州了。可扬州的可观绝对是另种类型的,是竹西路的歌吹、二十四桥缥缈的玉人,是天下三分之二的明月,在无限光景中带着很大的虚空意味,最终这种虚空又被归结为“人生只合扬州死”的风流水转。长安却不然。不管是日近长安远还是日远长安近,它从来都是和骄阳而非明月共存于一个语境中的。它是更为真切的,总是外化为白牡丹、金步摇一类的意象。长安的生命过程是由搏击的生存、沉重的维持和铺张地走向完结所拼接成的,具有纯粹想像所不能替代的实在。总之,长安是幻觉与实物最完美的结合,是用心而不是眼来观察、用魂魄而不是用脚步来游历的胜地。作为认识客体的长安,实证方法所指向的真实性和直觉感悟所指向的诗性同等重要。

  即便如此,你仍不能说你已经把握住长安了,历史的线和面上的长安。因为你无法超然其上——这需要高度和距离。天子们将他们的血脉上溯到骑青牛出关的老子身上,唐朝与道家便有了某种杜撰出来的缘分。王朝作为实体存在的两百多年里,终生盘桓在丹炉畔的人们真是不在少数。可他们最离奇的结局也就是尸解而已。谁也没有羽化,取得上穷碧落下黄泉的飞舞能力,也就无法从那个夐绝的角度回望长安,从而明了其中多少悲欢离合、兴衰成败的奥妙玄机之所在。

  在苍莽的大地上方,的确有一只昏黄的瞳仁在薄雾浓云中怔怔地俯瞰着,带着一点忧郁的神情,忧郁中似乎还游离着几分狡黠。可白日是无言的,无助于你理解长安,它可能还是无生命的——它的生命被太长太长的时间搞得没有开始没有终结,至少我们看不到,或者感觉不到。没有冲动和感慨,或者欣然,或者凄怆,那实不能称之为生命。

  有生命的物对长安又都缺乏有高度的审视:

  这个城市的上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鹰隼的踪迹了。它们和鲜卑人一起裹挟着大漠的寒流,不可抗拒地入主关陇。宇文恺为长安勾勒出大致模样时,它们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流浪。永徽五年阎立德为长安的罗城添上了最后一砖时,它们还在。它们目睹过筑城者拍了拍手,在布衣上揩去泥,流露出很满意的样子。从那以后,城市从内里老得很快,外观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几百年来,只有鹰隼很天才地发现,长安从宏观上看就是一只向天张开的嘴:女墙为唇长街为舌,在上千年里不间断地吞咽下世事的甜汁与苦果;并且无论如何的檀口香腮,唇舌下依然残余着黏液、殠臭和一些肮脏渣滓。可是即使是鹰隼也对长安腻烦了,消失了,连一点遗迹都没有留下。没有了鹰隼的苍天空落落的,云填补不了,给风让出了足够的空间。枭鸟也许偶尔出没过,但是这些不祥的飞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他们是长安所上演的程式化情节中的奇崛转折,是罗嗦冗长的对白中一句教人心惊的谶语,可以标志非常事件却不能描述常态。

  骆驼曾是长安城内最伟岸的生命。它的头颅如果能昂然四顾的话,也许超过城南昭行坊和永阳坊不少低矮逼仄的黄土房宇。可是时间到了元和十四年,它们已经越来越少了。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哥舒翰从遥远安西派来的白驼——它们是那个年代里神话般的异数,它们如幻的形影当然随着那个神话般的年代一起湮没在西北的滚滚风沙中了。我说的是那些很普通的骆驼。它们曾经不远万里驮着天竺、波斯和大食的璀璨和绚丽来到天可汗驻跸的地方,曾组合为一道市井小民也惯见的寻常风景。安史之乱后,朝廷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维系薄弱的丝路防御了。吐蕃切断了长安通往遥远西域的路线。路没有了,为路而存在的骆驼自然也就丧失了存在的价值。它们只能在西市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恹恹地卧着,破落了的九姓胡商宅门前可能也栓着又老又残的几峰。最大的满足就是让深秋午后温吞的阳光晒晒它们说不清是灰还是黄的斑秃皮毛。没有了意义的时间一滴一滴从骆驼们软塌塌的嘴角淌下来,在尘埃里积成一滩翻着白沫的涎水……骆驼曾经构建起长安横的和纵的线索,使多少传奇故事有了无比坚实和大气的框架。但它们象已经过气的角儿,早该淡出长安的下一幕剧情了。

  当红的主角正在骆驼尾巴的驱赶下嗡嗡地忙碌,忙碌不息——只有青蝇的复眼,才对长安投以长久的注视。这种注视离开地面,有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但又从没有达到到俯瞰全局的地步;那是局部的观察,有些超然的意味却又囿于粉墙素壁的分割,是能将若多寻常角落记得清清楚楚却永远无法把总体规划理解透彻的注视。但也是能去伪存真地把握内幕和细节的——这也是我们所不能。因为我们总是受制于全知视角的习惯,很多时候不能自觉地意识到,有限制的、哪怕是有高度限制的视角也自有其特殊的价值。

  是的,我说的就是那种生命:李昉提到过的青蝇;附在骥尾上的;武儒衡吃瓜时用扇子驱逐过的;从郑注的药箧里逃逸出数以万计;也是《朝野佥载》里教人呕吐的青蝇。

  当我为我的叙述铺设舞台的时候,总希望有如此一种生灵:它是长安所司空见惯的,因此足以贯穿起时间和空间中那些不相干的因素。因为它的存在,使我有更为别致的写法来展开一个难以透彻阐述的题目。它最好有些世故,世故的后面是对世事无人能及的领悟;它应该超然,可又没有超然到教人无法领会的地步——是那种可以亲近的清高,可以仿效的智慧。这样,我就能站在它的角度上很好很轻易地观察长安的人和事。可惜,我总也找不到这样的角色。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青蝇看起来很接近我要找寻的生灵。它们能够认识长安,但认识长安最终是为了认识它们自己。因为它们以长安的阴晦气氛为生存背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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