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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文历史散文合集 作者:李国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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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乌焦巴弓的难闻气味之中,路人皆掩鼻急走,不敢停留。
  李抱真却兴奋之极,因为,对他而言,不死已不是问题,而是要得道成仙,指日升天,与大家要再见的事情了。见到同僚平辈、部属下司、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忙不迭地珍重道别,因为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此丹秦皇、汉武皆不能得,唯我遇之,他年朝上清,不复偶公辈矣。”那意思是,他要先行一步,再也见不到诸位了。
  据《旧唐书》,此人先后一共“服丹二万丸,腹坚不食”,最后,服到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如同死鱼缺氧一样直翻白眼。至此,“不知人者数日矣!”全家束手无策,只好准备办后事。有一个道士叫牛洞玄者,出了一个恶招,死马权当活马医,“以猪肪、谷漆下之”。猪肪者,即猪油,谷漆者,即泻药,经灌肠润滑,加之峻泻药物,积痞排泄出去,才算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略晓人事。
  但那个江湖骗子却跑来对他说,眼看成功在望,翩然飞升,大人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个白痴,想想在理,怪罪家人救活了他,反而更为增加药量。结果,“益服三千丸,顷之卒”。这回,真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人,怎么能不死呢?不过早晚而已。可一根筋到底,坚信服了不死药就会不死,你对这等傻瓜,只有敬谢不敏。但是,一个人,两个人,这样疯疯癫癫,只不过是饭后茶馀的新闻。可在唐朝,相当长的一个时间段内,相当多的人都这样疯疯癫癫,以致成为时尚、时髦、流行、新潮,那可就当真是病态,当真成问题了。
  风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对社会而言,风气一旦形成,会产生正面效应,也会出现负面效果。好的风气所至,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坏的风气所至,如污泥浊水,不堪收拾。一般来说,良好的风气,向上的风气,循循善诱、使人心理健康的风气,洁净自好、懂得礼义廉耻的风气,都是腿短的,很难推广,更难实行。相反,浮躁的风气,邪恶的风气,推波助澜、制造盲动混乱的风气,薄幸谗险、绝不与人为善的风气,总是不胫而走。只要蛊惑起来,煽动起来,前面有人带头,后边一定就有起哄架秧者之流。接着,像滚雪球似的,一股奈何不得,邪乎得厉害,足以裹胁一切的力量,有时真会搅得天下不宁,日月无光。
  说起唐朝的不死药,领风气之先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李世民啊!
  唐朝的不死药(2)
  这透着有点滑稽。一位英主,一位明君,一位封建社会中称得上为样板的帝王,他知道服药不对,求仙不对,他当然更知道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死得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的分别而已。这位大政治家、大军事家,却选择了比鸿毛还轻的让人笑话他、蔑视他、看不起他的死法。服那位名叫“那罗迩娑寐”或“那罗迩婆娑”的,来自印度尼西亚婆罗门群岛的南洋高僧所炼成的金丹,而一命呜呼。
  旧时的历史学家,编撰正史的史官们,哪敢如此直书昭陵毒毙的死因,那是大不敬呀!要知道,皇帝永远是对的,这是绝对真理。即使陛下错了,也是错得伟大光荣,错得英明正确的。可要是只字不提吧,为史官者,又觉得憋闷,觉得对不住历史。
  于是,《旧唐书》的作者,含着骨头露着肉,在《太宗纪》里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贞观二十二年五月,“使方士那罗迩娑婆于金飚门造延年之药”。在《郝处俊传》里引郝处俊的谏文又说了一句,“先帝令婆罗门僧那罗迩娑寐依其本国旧方合长生药。胡人有异术,征求灵草秘石,历年而成,先帝服之,竟无异效。大渐之际,名医莫知所为。时议者归罪于胡人,将申显戮,又恐取笑狄夷,法遂不行”。在《宪宗纪》里额外补充地说了一句,“李藩亦谓宪宗曰,文皇帝服胡僧药,遂致暴疾不救”。这样,总算让我们在这位大人物头顶上闪亮炫目的光环里,看到一个其实也并不怎么样的晦暗缺口。
  也许上帝不给人百分之百,也许我们不该求全责备,也许瑕不掩瑜,这是一个手指头与九个手指头的关系。还是尽善尽美的天可汗,还是永垂青史的贞观之治,这是毫无异议的。但要听他公元628年(贞观二年)在御前会议上的一次极其冠冕堂皇的训话,与他本人实际上的所作所为,你就会觉得他的伪善表演得不免太过分了。他说:
  神仙事本是虚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爱好,为方士所诈,乃遣童男童女数千人,随其入海求神仙。方士避秦苛虐,因留不归,始皇犹海侧踟蹰以待之,还至沙丘而死。汉武帝为求神仙,乃将女嫁道术之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据此二事,神仙不烦妄求也。(吴兢《贞观政要》卷六)
  若以这些记录在案的话,你不能不承认,李世民具有相当程度的唯物主义观点和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的进步思想,还颇有一点反权威的精神,敢于对秦始皇、汉武帝发难。可据《资治通鉴》,这位陛下,却是一直没断了服用种种延年益寿、壮体强身的不死药。
  春,正月,开府仪同三司申文献公高士廉疾笃;辛卯,上幸其第,流涕与诀;壬辰,薨。上将往哭之,房玄龄以上疾新愈,固谏,上曰:“高公非徒君臣,兼以故旧姻戚,岂得闻其丧不往哭乎?公勿复言!”帅左右自兴安门出。长孙无忌在士廉丧所,闻上将至,辍哭,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奈何不为宗庙苍生自重!且臣舅临终遗言,深不欲以北首夷衾,辄屈銮驾。”上不听。无忌中道伏卧,流涕固谏,上乃还入东苑,南望而哭,涕下如雨。及柩出横桥,上登长安故城西北楼,望之恸哭。(《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八)
  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位臣下的坚定态度,这种因服药而有所禁忌的干预,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而且,还可由此判断,唐太宗服的药,是中国古方,当为发轫于汉,滥觞于魏晋,至南北朝,至隋而泛滥,至唐代便大行其道的“五石散”。
  读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可知,服了这种药以后,痛苦难耐,非常人所能忍受。因其所含药物成分,据《抱朴子》所载为丹砂、白石英、紫石英、雄黄、白矾、曾青、磁石;《诸病源候论》所载为石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尽管自魏至唐,其配方至少不下十馀种,莫衷一是,但都离不了以上所列硫化物及矿石等燥热上亢类药。所以服药以后,要行散,要挥发,要冷食,要静息——纯系自虐,不得安宁,否则,药性散发不出,就会出大问题。这才使得长孙无忌敢拦住唐太宗的坐骑,要陛下回宫静养。
  既然服药如受罪,为什么还自讨苦吃?因为,在古籍《神农本草经》中,这些药石被视为“轻身益气,不老延年”的上品。在《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等传统医学书籍中,更认为具有壮阳及治疗阳痿的功效。所以,古人服用“五石散”,实际上是看重其所能起到的“伟哥”作用。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有“贪饵五石,以求房中之乐”的说法,也证明了当时人服药风气所为何来。
  而据荷兰人高罗佩在其《印度和中国的房中秘术》一文中研究认为,性行为和延长生命力的依存关系这两种古老文化是相互影响的。对李世民来说,当然中西合璧,各取其长。一方面,魏晋时何晏、王衍的“五石散”及其衍生产品,得以再度弘扬;一方面,胡僧那罗迩娑寐、卢伽阿逸多的金丹,得以成气候而光大,其根本原因,就是这种不死药本土的也好,进口的也好,不但起到长生不老的作用,还具有壮阳固本的作用,这正是李世民对付三宫六院所求之不得的。
  唐太宗的后宫里,有多少佳丽,已不知其详,但其建制,肯定要较他为秦王时,大大扩编。然而,这好像还不能满足他的性需求,赵翼的《廿二史札记》载:“太宗杀弟元吉,即以元吉妻为妃。”玄武门之变后,他很快将他的弟媳,那位漂亮的小杨妃,纳入他的后宫,宠爱有加。显然他早就垂涎这位婀娜多姿的原教坊的舞伎,很快生了一个儿子李明,封曹王,倘不是受到阻拦,甚至要立她为皇后呢!
  同是赵翼的《廿二史札记》载:“庐江王瑗以反诛,而其姬又入侍左右。”庐江王李瑗系李渊兄之子,因从李建成谋反伏诛,他马上将李瑗身边最美丽的侍姬,收之内廷,归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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