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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题都不会啊~”
这对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的苏祈粲是一种安慰,但慌乱和恐惧还是迅速的蔓延了全身——最拿手的数学考的最差,怎么办?我以前不是都能考一百四十多的吗?这次很多不会做啊。别人呢?别人怎么样?普通的胡思乱想中夹杂着天方夜谭似的异想天开——如果我从小学围棋的话,现在说不定就是职业棋手了,就不用考试了。如此的苏祈粲已经无法保持冷静和满不在乎,他的手心也因为紧张而发凉。
他们的考场是个奇特的考场,据说此时此刻在其他的学校早已哭声一片,愁云惨淡,这里的学生却都带着憧憬未来的灿烂笑容,苏祈粲亲眼目睹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的扑向等待着她的父亲,用甜美愉快的嗓音说:“爸爸,我要明年重考,今年的这么难,明年的一定很简单!”那位父亲宠溺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一会儿变得如同黄瓜一样青,一会儿又变得像菠萝一样的黄。
“喂,我啊。”萧溟寒的电话紧接着老班的安慰电话之后,一天没有听见的他的声音让苏祈粲觉得心平气和,“没有什么事,只是,加油吧。”萧溟寒讲话依旧简单明了,苏祈粲突然很想见到他,很希望两人能并肩走一段路,至少,很期待能多听听他的声音。
“你们考场有发生什么事吗?”虽然是没话找话说,苏祈粲却不肯挂断电话。
“哦,那倒是有。考了一半的时候,我们教室有个男生突然哭着站起来说他的眼睛看不清题了。”萧溟寒叹息了一声,“可能是太紧张了,可惜,那个人据说还有化学竞赛的二十分加分。”
人原来可以这么脆弱,是因为将未来拿捏在自己的手上吗?是因为眼睁睁看见希望破碎在自己面前的绝望么?那这么说,现在依然能好端端的站着打电话的人,还算是强者?
“所以,加油啊。”翻来覆去就是“加油”,由萧溟寒的嘴中说出来,却比什么都令苏祈粲感到实在。
“嗯,一起加油啊。”可以说“一起”,就说明不再孤单了,不再孤单,就有了坚强的理由,有了坚强的理由,就可以昂首挺胸的继续着生活。
第四天的下午,苏祈粲在考场门口看见了笑吟吟的萧溟寒,他的脸上覆着薄薄的汗珠,在强烈的阳光下闪着金光。萧溟寒的所有考试在上午全部结束了,苏祈粲的最后一门是下午的第一场。
萧溟寒是来送考的,和那些脸上挂着皱纹、紧张的原地转悠的中年人一起,满面是难掩的疲劳和陡然的松懈,这让他在人群中扎眼,也让苏祈粲一下子就发现了他。
苏祈粲默默的快步走到萧溟寒面前,同样也是无边的倦怠,对没有经历过中考的他来说,这四天的考试无疑是从未尝试过的煎熬,是对体力、耐力、精神、实力的考验。苏祈粲显然吃了一惊,他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已经好几日不见的人。
萧溟寒温和而平缓的一笑,将手搭在苏祈粲的左肩上,轻轻的将他往大门里一推:“加油。”依旧是那句话,却还有附带的“我等你”。左肩比右肩的温度高,在如此的夏日,却让人感到奇怪的“温暖”。苏祈粲连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兴奋起来,他向着萧溟寒很有精神的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向考场。
最后一门,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一个人站在树荫下;一个人等待,一个人被等待,至少这门考试不再寂寞。
12
就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完全自由放浪的时间,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喜欢的杂志摊在床上,而不是塞在抽屉的夹缝里;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书架中整整齐齐的排列武侠小说,而不是偷偷摸摸的看;可以昏天黑地的呆在电脑前面,不再有催促的声音——可以忘记时间的流逝,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一心一意的想着怎么去玩、怎么犒劳自己。
或许只有在考完试和出分数间的那段时间才是最轻松的,命运被完全托付给了别人,没有人会傻到紧张的一遍遍想着已经成了定局的那几张卷子。所以就算是不经意的联想到了已经结束的高考,也可以飞快的将其抹去。
夏天让人融化,柏油的马路变得粘湿,鞋底带着黑色的印记。在突然到来的无所事事面前,少年们显得有些懵懂。
苏祈粲选择和萧溟寒逛他们已经居住了十几年的城市。每天在烈日下随心所欲漫无目的的乱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会发现口味不错的小吃店,也会寻找到网友们曾经提供过地址的碟片店和漫画店;和三十七八度还穿着长袖衬衫、窝在店里脸色苍白的老板讨价还价,认认真真的淘几张久闻大名的DVD,以六折的价格买几套漫画,在被热气蒸熏的有点摇曳的陌生的路上不断的迷路。
日子过得简单却快乐,悠闲的好像他们拥有一辈子的时间挥霍。过去是已经截至的道标,未来还暧昧不明。至少现在是个令人满足的夏天,可以让自己的脚步遍布从前不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可以笑着享受日子的缓缓流过,可以豪气冲天的将空白的或是写过字的练习册当作废纸一样贱卖掉,可以倚在床上,就着一杯冷饮吹着空调翻着手中闲的不能再闲的书。
苏祈粲用了很短的时间扫过了大大小小的经典漫画,他略有些遗憾的告诉萧溟寒:“我觉得现在看漫画没有高考前的那种感觉了。”那时交杂着紧张与犯罪感,有那么深刻的堕落的刺激,大脑始终兴奋着,匆匆扫过一眼的对白都能铭记,那个纸页中展开的世界,是如此虚幻而又令人想往。
“不过虽然不像当初那般的狂热,我还是很欣赏这种好像进入了另一个领域的感觉。”苏祈粲补充着,面前的萧溟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欲言又止。
“车来了。”苏祈粲捅捅萧溟寒的腰,“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
萧溟寒掏出月票,走了一步又回头:“你这个路痴,知道怎么回家吗?”
“你当我傻的啊?”苏祈粲不满的撇了撇嘴,“虽然这条路我没来过,但是站牌我还是认识的。”
“真的不要我陪你等?”不放心的人追问一句。
“省省吧你,你家比较远,先走吧。”苏祈粲摆摆手,忍不住噗哧一笑。
萧溟寒上车,刷卡,找座位;苏祈粲转身,后退,站在站牌下,嘴角保持上扬,准备给车上的萧溟寒一个送别式的微笑。
有人的手搭上他的肩,带着酷夏粘湿的热度,不熟悉的感觉,让苏祈粲心里猛的一跳,仿佛受了惊的猫般将全身的毛发都乍起来。扭头所见到的脸,带着玩味的猥亵的表情,苏祈粲下意识的想后退,肩上的力度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心砰砰的跳着,该死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潮热的空气就像要凝结,苏祈粲伸出手去拨开肩上的束缚,手却被捏住。他几乎立时打了个冷战,心跳的更快,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穿着无袖背心的男人先开了口,说着苏祈粲早就料到的话,曾经在两年前的地铁站听过一遍,如今依然一字不差:“一个晚上多少钱?”
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还算优雅,第二个说这句话的人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荒凉的街道,令苏祈粲愈发的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与两年前的答案依然一致,颤抖着声音的一个“滚”字,却怎么也摔不脱手心的桎梏。
“放手!”苏祈粲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男子却进一步逼近:“别害羞,我知道你是。”眼中是调戏与勾搭。
苏祈粲突然很恨这个猥琐的男人,在他想尽量将“自己是同性恋”与“自己脸上张了一颗痘”放在等同位置的时候,如此鲜明的把他拎出人群,撇在一边。
有些事情,以为不去多想就能忘记,结果好似也确实忘记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并不像烧尽的纸灰那么容易随风飘散。苏祈粲并不是想要逃避,他只是想在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再做解决。现在的自己,怎么说都太不够成熟,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不正常,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在几乎可以忽略自己的异常的时候,竟然有人如此轻佻的提起。
他当然知道他是,因为在刚看到男人的那张脸时,苏祈粲也感到了强烈的异样。这是第一次,他对陌生人产生的非同一般的异样感,便不得不承认这种同类之间的互相感知。
此刻的苏祈粲只想快点走开,他想逃离这个地方,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心的抗拒和害怕。
他僵硬着四肢,踉跄的后退,脑中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盯着伸出手想来拉他的男子,头脑却凝固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拔腿就跑?喊“救命啊”?打110?每个方法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苏祈粲没有听见尖利的刹车声;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