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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粲无言以对,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和诱惑,面前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他想拒绝,他又想知道所有的一切,哪怕充满罪恶,他也想看看盒底是否禁锢着“希望”。他挣扎着,陆晓雅静静的等待,她的眼神清澄,看不出悲伤或是喜悦。
苏祈粲终于点点头。陆晓雅抿抿嘴角:“我们吵的很凶,声音很大,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讲,你的小说里不都是可以幸福的吗?我不在乎什么同性恋,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真的,就和你说的一样。然后也像是烂俗的电视剧情节,下班回来的爸爸听到了,他恼火的冲进房间,拽着小夕问是不是真的。那时我都傻了,小夕又是个犟脾气,当场就承认了。爸爸暴打了他一顿,打的他嘴角一直流血,然后禁他的足,连学校里都办了休学申请。家里搞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我再也不敢去看他或是和他说话,我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是希望他像个‘正常人’还是支持他的幸福;是对现在的绝望还是对未来的希望。我既觉得愧疚也觉得爸爸的决定没什么错误。”陆晓雅长叹一口气,一眨眼,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起伏,她笑着抹去泪水:“这么久了,以为早就麻木了,原来这也是不可能的啊。”
“最后他还是找了个机会逃出家门,一两个月以后吧,仅仅是一两个月,他去找他喜欢的人,然后人家说对他没感觉了,人家找了个新的男孩。他失魂落魄的回家,他笑着对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的我们说他被甩了。爸爸没有责怪他,爸爸妈妈都挺高兴的,他们说那样子是变态,变态的感情是不可能长久幸福的。家里人很久都没有笑过,也都没有那么放松过。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有留下字条,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只是说,‘等我找到永久幸福的时候,我再回来’。我们贴过寻人启事也报了警,我们登过报,我们试过各种方法,但是他就和消失了一样。”陆晓雅停顿了一下:“爸爸说这样的儿子他不要了。可是我要这样的弟弟。我每天都会想他,我只要做梦都会梦见他,我会梦见他光着屁股跟着我到处跑的小时候;我会梦见他高兴的笑着,身边的男人的脸永远模糊;我也会梦见他闭着眼睛,嘴角全是血,然后我会一身冷汗的惊醒,再也无法睡着。我开始疯狂的看各种写同性恋的小说,我只看喜剧结局的文章,我强迫自己相信他一定会和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幸福。但是,我再也没有看过《奴才》。”陆晓雅捂着脸,她突然开始抽泣,她哽咽着说,小夕他走的时候才17岁而已,他刚刚办了身份证,他那么粗心大意,他初中做化学试验的时候把硫酸搞到鼻梁上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的,这样的笨蛋去找什么幸福,让我怎么能放心啊?她喃喃自语道,回来吧,回来吧,幸福姐姐给你还不行么?你原谅姐姐吧,姐姐保证真的能给你幸福啊,姐姐保证。
苏祈粲几乎没有勇气把手搭在女生颤抖的肩上,他的心是不属于这个温暖季节的冰凉。
谁是天真的?谁是成熟的?谁是迷茫的?谁是清醒的?谁是痛苦的?谁是快乐的?谁是扭曲的?谁是正常的?谁是挣扎的?谁是坚定的?谁是不幸的?谁又是幸福的?
50
男生宿舍里日复一日的无聊着,他们谈论着谁谁谁和他的女朋友开房间去了,谈论着年级里那个女生已经不是处女,谈论着厕所门上的“I want to **** a boy。”,谈论着蓝牙手机上的黄色小说。
“行了行了,你们就不能说点别的么?”串门中的苏祈粲按住脑袋,他有点怀念自己安静的室友们——单身汉谢全,痴情男林丹和学习狂人赵唯——虽然不怎么有趣,他们只谈论正经的可以上《人民日报》的话题。“不想听就去上自习啊,你宿舍三个不是都去图书馆了么?”王桐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不谈这些谈什么?”
“好好好,可也不能总说这些吧,还讨论堕胎什么的,搞的你们一个个多想做爸爸似的。”苏祈粲微微有点脸红,刚才他才接受了关于各种堕胎方法的基础教育,据说王桐的女朋友的妈妈是妇产科医院的护士,这些信息绝对正确绝对可信绝对专业。“不想做爸爸也要体验做爸爸的感觉。”王桐一本正经的说。宿舍里安静片刻,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说的好啊!”每个人都在起哄,苏祈粲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涨红着脸扫视了一周:“你们都想当爸爸么?”“正常男人哪个不想当爸爸?”出乎意料的异口同声,齐刷刷的点头。“你想当爸爸吗?”苏祈粲小心的问了一句,他捧着一片淡红的西瓜,倚在萧溟寒家的碗柜上。“噗”萧溟寒立即呛住,他喷出一颗西瓜子,“什么?”他哭笑不得的盯着苏祈粲。“我听我们班男生说,正常男生都想当爸爸。”苏祈粲仔细的咬着西瓜,声音模模糊糊。他竖着耳朵听萧溟寒的回答,难得周末萧溟寒的爸爸妈妈出去了,他们又有了自由自在说话的机会。“你们说什么说到这个了?”萧溟寒皱着眉头,“什么爸爸不爸爸的?”“他们说‘不想做爸爸也要体验做爸爸的感觉’,都相当赞同的样子。”苏祈粲老老实实的回答,“你想做爸爸么?”萧溟寒停顿了一下,他的脸孔忽然有点泛红,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苏祈粲惊讶的看着他的反应,萧溟寒叹了口气:“你没有理解他们的意思,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们班的那些男生还真够无聊的。什么‘做爸爸的感觉’?”萧溟寒暗暗的骂了一句。苏祈粲刚想告诉他陆晓雅的故事,门铃突然响了,苏祈粲愣在原地,他有点手足无措。萧溟寒反射似的的望望他,无奈的一笑,飞奔去开门。“啊,祈粲也来了么?”萧溟寒的妈妈打量了一下,苏祈粲赶忙站好,露出笑容:“阿姨好。”他从厨房端出一片西瓜:“阿姨吃西瓜么?”“啊,谢谢你啊,等一下。”仍旧是温柔的笑容,亲切而又优雅。她愉快的扭头去看萧溟寒:“妈妈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呢。”她又转向苏祈粲:“祈粲也会替阿寒高兴的。”苏祈粲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但他努力维持着笑容,他隐隐约约的有着不好的预感。他紧张的看着一脸迷茫的萧溟寒。“阿寒,妈妈替你办好签证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美国留学的么?妈妈和你叔叔终于把这件事办妥了。过两个星期就走。真不容易呢。”
苏祈粲只觉得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永远凝固。他的手指神经质的一痉挛,西瓜冰凉粘稠的汁水顺着指尖流淌蔓延,在小臂上留下淡红的痕迹。“什么?妈妈你在搞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和我说过啊?”萧溟寒焦急的一会儿扭头看苏祈粲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妈妈,“照护照照的时候你也只和我说是去旅游啊。”他粗粗的喘着气。萧妈妈安静的笑着,那般慈祥,她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苏祈粲,苏祈粲呆呆的望着他,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他机械的捏着那片西瓜,他的心里却是无限的明了。被算计了,我们,我和萧溟寒,都被算计了。“祈粲,我知道阿寒走了以后你们都舍不得。但是机会难得。我一直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阿姨很喜欢你,阿姨知道你是阿寒最好的朋友。以后阿寒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当他的伴郎,好不好?”她亲昵的喊着苏祈粲的名字,苏祈粲仿佛不能呼吸。以后阿寒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当他的伴郎。以后阿寒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当他的伴郎。以后阿寒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当他的伴郎……他慢慢的低下头,他一字一顿的说,啊,好晚了,我要回家了。客厅里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他头痛欲裂,他想赶快的逃离这个地方,他挪到门口,他觉得他在做一个恍惚的梦,他梦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妈!你在说什么啊?”萧溟寒暴怒般吼了一声,苏祈粲不禁全身一抖,萧溟寒三步并两步跨到苏祈粲身边,他刚想伸出手去拉苏祈粲的胳膊,萧妈妈忽然举起话筒:“阿寒,找你的。”她也是一呆,却立即笑得如同阳光般明媚,萧溟寒闻声下意识的一回头,苏祈粲向外跨了一步,低声说了句“再见”,飞快的带上门。苏祈粲缓缓走出萧溟寒家的小区,他面无表情的走到车站,他刚想伸手掏月票,却发现那片淡红色的西瓜还在手中。他渐渐扬起一个笑容,他举起手,高高的举起,红色的痕迹继续蔓延,他狠狠的将西瓜抛的远远的。西瓜砸在地上,溅起破碎的烂红,指尖和手臂上粘湿的感觉却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