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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目随之环视四周,一双双充满怀疑,不屑的陌生眼睛,每多看过一点,心就跳得快一分,再回到慧德神僧脸上时,流芳已出了一身冷汗.
「阿弥陀佛!」朗朗佛号,如暮鼓晨钟,敲醒迷失云雾中的心智,流芳猛地举起手,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掴了两个耳光.
「我没有!君副楼主,我没有做!」他肩上挑着的不止是个人荣辱,而是恩师的期许教导,少林的千古威名!
流芳的声音清朗,响彻四方,君明月没有作声,早在流芳「啪!啪!」地自掴两个耳光的时候,他已经紧紧地闭上眼帘,掩去一双充满失望悲伤的眸子.
又是这样......无论曾经说得多么漂亮,到最后依然如此......天下间的情爱不过如此.
见到君明月身上吻痕,本来羞赧无言的阿遥,听见流芳嘹亮的否认声,神情再次鲜活起来.「听到了吧!流芳说没有!他昨夜和我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潜入你的厢房!你自己出了什么事,别随意推在别人身上!」
「这个别人是什么意思?」东方红日英伟的脸孔上铁青一片,厉声质问.
阿遥得意地笑着答.「这就难说了,说不定是那儿来的喜欢『兔子』的采花大盗,又或者......或者,是你俩做的一场戏,哼!那些红点叫谁咬上去不可以?谁都知道,你们为了武林盟主之位,不择手段!」
虽然君明月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不过,每次看着他,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说话亦自然不留情面.
这几句说话厉害得很,君明月的脸色刷地白得如纸,身子晃一晃,依偎着身侧的东方红日才不至于倒下去.
「阿遥!」说得太过分了!流芳加以喝止,只是,已经太迟,几句说话引来连串回响,顷刻之间,喧哗的争论声此起彼落.
「这小姑娘说得倒也不错.」
「听说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玉面狐』最近曾在少林附近出没.」
「我说一定是花非花做的,他最喜欢狎玩相公了.」
「不是有人说君明月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吗?依我看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人,如果我是他就宁愿一掌打死自己,一了百了,免得丢脸!」
这些鄙夷,轻薄之言,君明月一生中何曾听过,浑身微微抖动,依然闭着眼睛,提起手,一指便朝自己天灵盖刺下去.
「啊!」流芳大惊,猛地扑前抢救,但是,却总是要迟,目睹修长的手指快要刺入洁白的额心之际,幸好有东方红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抓着他的手,制止他的举动.
他距离君明月最近,而且相处多年,熟知他外柔中刚,孤高自傲的性子,是以早在那些胡言乱语传出的时候已经留意上三分.
抢救下来,立时松一口气.「明月,别傻了!此事万万不可.」
被紧紧抓住,君明月倒也没有挣扎,敛下的密睫在洁白的脸孔上不断微颤,贝齿紧紧陷入红唇,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抓在手中的身子,传来颤抖不休,东方红日欲劝无从,心中烦恼.
流芳大感心痛惭愧,想走前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无言凝视.阿遥却轻轻地嗤笑一声,在唇边喃喃自语.「一唱一和,我就不信他真的想死.」
声音甚轻,她自以为没有人听见,却想不到武功高强者耳聪目明,任她将声音放得像蚊蝇般轻细,依然传入东方红日耳中.
「刚才妳所说的,其中有一件事对了!」抬头,怒极之下,东方红日的脸色反而冷静下来,棱角分明的唇微勾,似笑非笑.
镶在高挑鼻梁两侧的鹰眼,直视前方,光芒凌厉如剑,阿遥看着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惧怕感,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哈哈!哈哈!」惧怕的反应,令东方红日笑了,笑声一如以往,狂放豪爽,激昂波动.
「妳只说中了一点,是!就是本大爷做的!昨天,我喝得大醉,犯下大错,本来想冤屈了他,想不到......」
举起左手,向流芳一指,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隐藏鄙夷,接着,又转过头,对阿遥说.「妳这小丫头蛮机灵的!妳说是我做,那就是我做的了!」
「楼主?」听到他的狂言,一直寂然的君明月吓得立即瞪大双眼,一双珠子显得那么地愕然,不知所措.
垂首,东方红日温柔下来.「明月,是大哥对不起你!这儿的乌烟瘴气,多留片刻都受不了,我们走吧!」
他生性狂放,也不等君明月回过神来,便自把自为地环起他的腰,向少室山下走去.
「春风骄马楼」的人面面相,亦跟着在他身后,想不到,事情如此峰回路转,众人都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出了人群的圈子之外,才如梦惊醒,纷纷叫道.
「东方红日,你们闹出了这个大笑话,这样就想一走了之?」
「对!你一定要做个交代,你们有意污蔑少林弟子清誉,不可以就这样离开!」
东方红日头也不回,只冷冷地道.「笑话!一切都算在我身上,我不怕认了,武林盟主亦我不做了,那还要交代什么?」
迈步前行,身后的挑衅,嘲弄,尽置若罔闻,及至下山的千级石阶之前,他才顿下步来,回首,脸上一片冷峻.「尽情地笑吧!骂吧!因为过了今天,你们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语气阴森冷酷,众人听了身上都不由冰冷一片,「春风骄马楼」势大,东方红日经过今天一战已证明是江湖中的第一高手,得罪他的后果必然可怕,不少人立刻就后悔刚才骂得太大声,悄悄地退后几步,暗暗希望东方红日没有留意到他.
凌厉深沉的眼神环视一周,最后,停在流芳身上.「哼!少林,英雄......」东方红日嗤之以鼻,昂首阔步,拥着君明月步下石阶.
不理会东方红日的嘲弄,流芳只定定地凝视着他身侧的君明月,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回眸,可惜他始终低首螓首,在东方红日身侧默默随行.
长长浓密的青丝掩饰下,流芳甚至没有办法看清楚君明月脸上的神情,是悲?是痛?是屈辱,还是愤恨?
流芳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垂着头的君明月在笑......微微地勾起唇角,一抹甜蜜的绝艳的微笑.
得得......得得......通往京城的驰道上,响着如雷轰响的马蹄声,几十匹健马同时放蹄奔腾,尘土翻起数丈,马队形成长方阵,中央护着一辆用八匹马同时拉着的马车.
红木车厢内载着一副棺材,两个人──两个隔着棺材而坐的人.
看着放在身旁的棺材,东方红日大感无奈,若不是在武林大会上得罪了六派中人,担心他们会追上来寻仇,他也用不着下令丢弃多余的累赘,尽快赶回京城,落得与棺材为伍的地步.
车厢内没有点烛光,只靠几扇窗子透进来的星光照明,在昏暗之中,人的心情特别起伏不安,东方红日亦如是.
越是静静坐着,他的心绪越感紊乱,不是因为在短短一日内结下无数仇敌.老实说,与正道六派反面,他反而感到高兴,失去武林盟主之位亦不感到可惜,毕竟,对起领导,他更感兴趣的是凌驾与支配,想起不久的将来,将会由他一手掀起的江湖风浪,快感就无尽涌现.
令他心神不定的是另一件事......目光如电,向在棺材右侧坐着的君明月瞟去.
已经梳洗过,换上一身白色长袍的君明月,托着腮坐在窗前,由上车至今时四个时辰,他依然保持同一个动作,脸无表情地呆看窗外.
马车颠沛起伏,窗外景物如飞,唯有他恬静如水,一动不动.
东方红日弃马而登车,目的是想向他解释在少林寺的事,不过,看见他这种表情动作,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本想,先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说话打开话柄,君明月却连一个眼角也没有拋过来,害他的口打开几次,终是紧紧合上.
锁紧浓眉,踌躇之际,一直木然的君明月倏地动了一动,轻轻张开唇瓣.「楼主,你不用烦恼,刚才在少林寺的说话,我不会当真的.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顿一顿,未待东方红日回答,自唇中继续吐出温和而有条理的声音.
「不是流芳,亦不会是你......这种事......算了,也不必追究,又不是妇道人家,何必在意?我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做傻事了,楼主请放心吧......我知道你刚才只是看不过眼,想为我出头而已......我明白的,我会当作没有听过,楼主别放在心上.」
君明月说得虽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