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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天死了,才能激怒濯彦;也只有激怒了濯彦,才能经他之手顺利取到千年血妖的性命!因为血妖只会被为之动情的那个人杀死,或可说,他们并非死于血魂之手,而是亡命于心中的那柄情剑之下……
今日是七月十五,离天劫之日尚有整整一个月。不过,却恰是百年一次的小劫,必须以血相祭。
血祭……上一次的小劫是什么时候呢?
「天婵,你应该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夜吧?从那天夜里开始,你才是真正只属于我的血魂。便是升了仙,你我仍会永世相伴……我也会如我们约定的那般,永远庇佑你的初氏王朝,你的子子孙孙……天婵……」
想到此,蓝凌喃喃自语着,露出了一个笑意浅淡、却意味深远得难以揣测的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啊,他与那个女人以血相约的秘密!
午后·瑾王府
蓝濯彦没见到濯天,只见到了初无修。但见人不见面,他根本无法与他交谈,询问濯天去向。
他借口摆脱蓝凌来找濯天,设法混入瑾王府,可坏却坏在,他没想到会在初无修房中看到那个男人,那个本该身居大内的九五至尊——初无极!更加想不到,会看到兄弟二人为情而战的一番龙争虎斗!
「皇兄,你怎么会突然到我府上来?」
初无修同样没有想到面前之人会突然降临,惊愕之下,也唯有立时起身跪拜相迎。那人却一伸手,扶了他的双臂,微微笑道:「起来说话吧,无修。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不会为了那小妖背叛我、离开我。」
「皇兄,我——」初无修正欲开口辩解,却又被那人拦住——
「此时不在宫中,我也没有皇袍在身,还是像从前那样,叫我二哥吧。」
「不,皇兄,臣弟此时有件极为重要也极为急切之事要与皇兄相商,还望皇兄成全!」初无修边道,边重又跪倒在地。
「便是有事商量也无须如此,你且起来说话吧,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初无极笑问,面上神情却已不像适才那般喜悦。显然,他已猜出初无修究竟要说些什么。
「恳请皇兄下旨,命令蓝凌立刻放了燮儿!」初无修说着,转了身伏在初无极足边,磕下三个响头。直磕得额上红肿一片。
「无修,你当真如此在乎那小妖?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初无极半沉下脸道。
「是!燮儿就是臣弟的性命!她是血妖,而我是她的血魂!血魂为血妖而生,血妖为血魂而活,彼此牵绊,姻缘天定,无论骨血魂魄早已融为一体!求皇兄放过燮儿!」
初无修心下担忧殷燮落入蓝凌手中遭受折磨,一口气将心中所想道出,未曾留意面前之人脸色已是一片铁青!只听他低低冷笑几声问道:「她是你的性命……那我呢?我与她相比,在你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一句话出口,惊得初无修哑口无言。抬了头,只见面前之人满面怒色,心下一急,便越发语无伦次起来:「这——皇兄,我——」
「怎么,答不出吗?原来,我在你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妖孽?」初无极呵呵冷笑数声道。
「不,皇兄,臣弟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两件事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啊!」初无修急道。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无修,你早就不是不识情滋味的孩童了,莫非真的感觉不出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一片用心?」初无极伸手迎向前去,冷不防扣了初无修的下颔,缓缓抚过他的双唇。
「用心?臣弟——臣弟不懂皇兄的意思——」
初无修全身一颤,摇头欲避开那令人背脊发寒的碰触,谁知初无极早抢先一步,一个用力反扣了他的手臂,将他按压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俯首逼问道:「不懂?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不愿懂?」
「皇兄!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莫非你中了蓝凌那妖孽的妖术了吗?」初无修大惊之下,用力挣扎起来,拼了命般自初无极手中脱出,爬将起来,戒备地退向门边。
「疯了?我许是疯了,不过却并非中了妖术。你以为我为何明知蓝凌是一个妖孽,一个已经修炼了三千年的魔怪还对他如此执着?因为他可以帮我收了那小妖,既不伤及你的性命,又可以像从前那般,让你只属于我一人!」
一石激起千重浪!只是这浪不在表面,而在心中。而且,不止是初无修心中,还有隐了身形伏在梁上的蓝濯彦!
魔怪……妖孽?蓝凌是一个妖孽?他不是仙,更不是人,而是一个妖孽?他若是妖孽,为何偏要杀妖成仙?他若是妖孽,他与濯天岂不是被一个妖孽养大?他若是妖孽,他所说的话中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几分可信?
妖孽!妖孽!妖孽!
蓝濯彦的心——乱了,急了,惊了。
七月十五,月圆。百年轮转,小劫。
血祭。
月色猩红如血。淡淡的血,像少女唇上的胭脂。至真,至纯。
心中微微一动,蓝凌此时才发现,那天上婵娟的音容笑貌在自己心中恍如昨日。他偶尔会为初无极所迷惑,因为他有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眸子。他将濯天当作男孩养大,因为她有如她一般的、女子少有的英气与风骨。
所以他对着濯天端详许久,却仍未下手。只是她割破了自己的手,失了血,也破了他的咒术。他只得将她定住,让她怒目圆睁,却动弹不得。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的石几上。在濯彦与那千年血妖到来之前,他要好好欣赏眼前的她,思念心中的她——
天婵,看着吧,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蓝凌笑着,甚至显示出了一丝喜形于色。因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他却忘了一点,计划在它真正付诸实施并且成功之前,永远都只是个计划而已。
此时,他还不知道初无极已经在无意中坏了他的大计,不知道蓝濯彦已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更不知道他的计划早已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他所不知道的已经太多。因此,那天外飞来、亦是突如其来,几乎当场斩断了他探向濯天颊边那只手掌的一剑,也同样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濯彦!」
蓝凌惊呼一声,来不及按他所计划的那般将濯天失神之事推给宇文刹,蓝濯彦的剑已接二连三,流星也似的攻了过来!
血魂这对雌雄宝剑,原本属于他与天婵,混合了他与她的鲜血铸造而成;即便他把它们给了濯彦与濯天,它们真正的主人却依然是他。所以他惊,却未慌。他的阵脚依旧稳固。
「回。」蓝凌轻启双唇,只吐出一个字。极淡,也极有力。只一眨眼,蓝濯彦手中的血魂已脱了手,驯服地落入他的掌心。
「濯彦,你出去一趟,怎么回到府中来却好像中了妖术一般,如此放肆起来?」这不止是质问,同时也是疑问——是那千年血妖吗?是他提前动了什么手脚?
「妖术?或许我与濯天这二十二年来都活在妖术之中而不自知!」蓝濯彦直盯了蓝凌一双眼,双掌收拢,狠握成拳,依旧意欲伺机进攻!
「濯彦,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蓝凌手持血魂,终于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焦躁——是那千年血妖来了,他已嗅到了那股强烈的气息!只是此刻,他已有些把持不定,蓝濯彦究竟会走向何方。
「我别无他意,只有一个问题——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濯天?」蓝濯彦问道。他始终想要进攻,可无论采取何种攻势,无论怎么计算,算到最后都只有一个「败」字。
蓝凌离濯天太近了,近得随时可以扼断她的颈子;他与他的实力相差悬殊,在他面前,或许他的力量根本不能称之为实力。
「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始终是我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