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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南案的紫铜花瓶里,插著的一只紫黑铁掌,有些个抢眼,不伦不类之外,在在都显示著这书房的主人,是个文人雅仕。
苏治泉端坐在窗前的高背靠椅上,面前摆著一本书,可是他半天都未曾翻过一页,显然的,他的心并未放在书上。
从他的脸部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双眼凝视,若有所思,双眉时皱时舒,似在思索著一桩难以决定问题。
蓦然,门外传来叩击之声,苏冶泉目光一拢,答道:“进来!”
罗天赐应声进门,跪下连叩了三个头。他素来拙于言辞,心里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不晓得该怎么讲,因此只好以叩头代替。
苏治泉见他呐呐叩头之态,双目中掠过一丝喜意,缓缓挥手示意,让罗天赐起身,微微一笑,梳髯说道:“燕丫头脾气不好,天赐你不可认真放在心上,羽儿也是小孩心性,极易冲动,其实老夫晓得,他俩的天性,到是挺善良的。……”
说著,微微一顿,干咳了一声,继道:“其实,老夫是过来人,深知少年人性皆好胜喜斗,以后若他们再欺负你,天赐你尽管还手好了,……咳,其实你心地笃厚,秉赋上上,若肯学老夫的地煞掌法,不出半载,必然能凌驾他俩之上的,……只是……咳……”
他连连干咳著,意味深长的看著罗天赐。
偏偏罗天赐心眼太死,一来听不出场主弦外之音,意欲收他为徒,再者他一直认为,那地煞掌法太过歹毒,苦练成了,动辄伤人,岂不会弄得自己缚手缚揤,连想和人拍肩握手亲热亲热,都不方便?
不过这一刻,他心里对苏治泉充满了感激与孺慕之情,若是苏治泉照直说出收徒的话,他便心里为难,也必定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
苏治泉见他怔怔的没有开口,颇为不悦,但心想时间还多,以后再说也不为迟,便道:“好,你去吧!”
罗天赐恭身施礼,退了出去,方想到后宅看看苏巧燕,那知方一移步,霍听得墙外传来数声“呣呣”牛鸣。
这牛鸣之声又高又急,十分刺耳,正表示此牛十分愤怒。
罗天赐听出正是银牛,心里一惊,撒腿往外急奔。
才到大门,一阵阵人喊马嘶,接踵传来,罗天赐转过围墙,目光掠处,顿时大惊失色!
祗见那一座马棚前,广场之上,数十只马匹嘶声乱跑,那银牛紧追在后,角撞蹄踢,当者立时肚破肠流,惨死于地。
另外十几名牧童马师,手执著枪棒绳索,边喊边追,但真等银牛回头撞来,却又都撒腿跑开,无一人敢攫凶锋。
罗天赐又惊而且急,但两下相距过远,长鞭莫及,祗好使尽力气,回广场赶去。
正在此瞟,那场边房舍之中,霍的闪出一排弓箭手,一个个手执强弩,纷纷向银牛攒射。
罗天赐虽恨银牛,不该杀伤这多马匹,但又爱它神俊不凡见状心中痛惜,不忍看它惨死之态,不由得脚步一停,闭上了眼睛。
那知,霍然一声高亢的牛吼过后,紧接著却听一阵,哗然惊叫,传入耳际。
罗天赐睁眼急瞧,祗见那场中矢箭乱飞,射伤马匹无数,那银牛身上,不但未看一根反“呣呣”的向人丛之中冲过去。
那一排弓箭手,来不及引弓再发,一见银牛气势汹汹,直撞而来,顿时大惊失色,弃箭抛弓四散逃窜!
那银牛脚程如飞,霎时间已然追及一人,祗见它巨头一扬,立那人挑上空际!
罗天赐急怒交加,扬首发出阵,明朗悠扬,彻入云霄的长啸,啸声中展开脚力,向场中奔去。
银牛闻及啸声,仿佛怔了一怔,四蹄稍顿,身形骤然停了下来!
半空那人,此际力衰下落,堪堪还有二丈,便要触地而死。
场边房顶,霍然显出一条黑影,倏忽间跃起丈余,将那人抢接手中,缓缓飘落下地。
罗天赐远远望见,心中又佩又慕,细看之下,那条人影却是牧场总管事苏致威!
祗见他仍然是一袭长衫,手执那只旱烟袋,落地将手中那人放在地上,幌身向银牛扑去。
那银牛这时凶性似己稍煞,它只在场中发威乱转,并未再伤人畜。
苏致威乘机掠至银牛背后,霍地凌空拔升一丈,窜至银牛上方,右旱烟杆抖手迳点银牛红睛,左手劈空一掌,打出一团凌厉劲风,直向它前脑撞去。
银牛发现空中有人,暴吼一声,四蹄一登,顿时也凌空飞起半丈,巨头猛挑,直向苏致威小腹划去。
苏致威不料银牛动作如此迅速,两招一式,无形中部位失准,本来该打在头部的两招,却只能打到牛背。
但若果他两招不撤,真个打实,则牛头锐角,也可能划裂他的小腹。
如此,以人命换一兽命,岂能值得。
苏致威无奈之下,霍收攻势,双臂猛的一震,上身挺直上拔三尺,肢腰顺势前挺,两足猛然蹴出,踢向银牛双睛。
银牛两角挑空,升势已里,庞大的躯干,带著筱然风响,在空中冲出一丈。
苏致威蹴出的两脚,也正因此又落空档。
然而,苏致威究竟身具上乘武学,身形灵活。自然远在银牛之上,祗见他施个身法,疾如巨袅盘空,竟而跟踪扑去,落在牛背之上。
他一落之倾,稍沾再起,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然换过了一口真气。
苏致威真气一换,稍腾三尺,霍运全身功力下凝双腿,猛用千斤坠法,疾向牛背踏下。
这一下正踏在牛背脊椎骨上。苏致威自忖,这一踏力逾千斤,既便不能将银牛脊骨踏断,其码也能够令它跌在地上,受伤不轻。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银牛受此重压,仅仅是身形略停,不但未如所料,反因而引发了它的凶性。
祗见它忽然仰天“呣”的一吼,长尾拂起,“嘶嘶”风声,刺耳惊心,直似是一柄银鞭一般,猛的向苏致威脚踝挥去。
苏致威万没想到,它会来这一手,心凛之下,双足急跳而起。
那银牛一扫不中,霍然掉转头尾,仰首圆睁看血红大眼,眼睛里暴射出凶恶虹光盯著苏致威,前蹄踢爬,鼻孔中“嘘嘘”喘出自气,作势欲扑。
苏致威心中大怒,暗付以自己这等身份,竟然收拾不下这只怪牛,日后传将出去,尚有何面目见人?
故此一落平地,立时将轻易不用的地煞玄功神掌,运集起来。
祗见他双掌一翻,“双煞亮印”两掌掌心赤红如火,对著银牛的两眼打去。
那银牛虽则不懂招式掌法,但一见他手动,顿时把头一低,“呣”的一声,向苏致威身上撞去。
它这低头献角,无形中护佐双眼要害,但闻得“惚”的一声,苏致威“地煞神功”掌劲,正打在它的角上。
银牛只不过身形略挫,仍然冲上前来。
苏致威见状大吃一惊,盘身绕步,闪电般向左一让,那银牛庞然之躯,竟在他右胁半寸之处,冲了过去。
苏致威一见机不可失,挫腰献掌,“煞神举火”式,双手拢在一处,“嘿”然吐气开声,向银牛腹下印去。
这一下果然被他印个正著,那银牛受不住地煞掌歹毒的炙热之力,“呣”叫出声,庞大的身躯,跟看向左前方倒了下去。
苏致威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正准备补上一记,击毙银牛,却不料那银牛虽受微伤,却有煞看。
只见它将倒未倒之际,长尾霍挥,向苏致威中腰拂去。
苏致威大意未防,这一下也正拂个正著,祗听他痛得大“哼”出声,横空飞出二丈,“叭哒”摔在地上,挣了两挣,未爬起来,心里连气带痛,竟自晕绝过去。
此际,罗天赐正恰赶上前来,他瞥见银牛竟尔摔伤苏总管事,闯下大祸,心中大怒,也不问自己是否能敌得过银牛之力,怒叱一声,和身向银牛扑了上去。
那银牛一跤跌倒,略一喘息,猛吼一声,重新站起,红睛一转,只见有一条小小黑影,向它扑来,三不管低头就挑。
罗天赐扑进银牛,霍然见它站了起来,心中微凛,但是他功力虽纯,运用却不得法,一个收势不住,反向银牛双角扑下。
就在此际,罗天赐耳中听得一阵苍老沉重的语声,大叫:“天赐不可”,及一声脆润尖叫惊呼,正是场主父女两人的声音!
他堪堪便撞在银牛锐角之上,心头大急之下,陡生急智,就在千钧一发之倾,双手疾出,正扣住牛角两个角尖。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