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个屁哦!」晶笑得狠狠吐了一口烟:「ばか!这你就问到重点了,我,完、全、不、懂。」
晶的短发又薄又亮,帅气十足地衬出轮廓完美的瓜子脸,漂亮极了。长手长脚的高挑身材,鲜锐双瞳,简直,就像清水玲子笔下的美少女,辉夜姬,冈田晶。这麽巧,也叫做晶。
「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什麽样的女孩?」晶凑过来直视我的双眼,邪邪地笑。
「不知道。」
「我呢?」
跟晶在一起很舒服,不是指作爱。当然,作爱是很不错,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让人跟她在一起时,像哥儿们,像姊妹淘,像是在秋天的午后,躺在河堤的树荫下,懒懒地作场清梦,闲适快意啊。
每回打电话来,她总在那头嚷嚷:「喂喂喂!别躲在家里自慰,快出来强暴美女吧!」
「你!」我叹气:「非得如此耸人听闻吗?」
「对!非如此不可!要不然无法达到高潮。」
出去不一定会作爱,大部分的时间是东扯西扯。後来,连带和墨条毛毛一干人混熟之後,晶惊讶得不得了:「他们口中的你,跟我认识的你简直完全不同嘛!」
「哪里不同啊?」
「话啊!他们说你平常只会笑,不讲话,偶而做做简答题:是、不是、随便……天哪!听起来简直……简直……」「简直怎样?」
「简直像只毛毛虫,怪恶心怪讨厌的,头上的角角还挂著一个扁牌,写著:『暂停营业』,受不了……」
原本,怎麽样也不会想到,我会喜欢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还挺快乐的。长大的过程中,即使最亲最蜜的家人没有说,旁人也会说。老师说、邻人说、电视说、社会说,他们全都有意地无意地一本正经地漫不经心地理所当然地告诉我,说:「男人跟女人,命运的相逢,天生注定的。」
自小就是这样,当老爸抱著我笑著对妈妈说:「咱们小弃以後,一定会遇到一个可爱的好女孩!」我总腼腆笑著,忍著心中的恶心。
蝴蝶结,好女孩,粉红蓬蓬裙,娃娃大眼眨巴眨巴:「王子王子你在哪里?」
晶是女生,也不是女生,是好女孩,也不是好女孩。二分法,你以为世事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吗?
晶站在窗口,阳光斜斜透进来,映在她象牙色的胸脯,不硕大,但是匀称,现代性感新经典。她的Esprit白衬衫,长长软软垂至大腿,裸足的季节,好美好美,的女孩。鬼相信,我就这样一路亲亲热热地附了过去,跟著走著,觉得神秘而丰富。我说:她是一座南国的迷人的热带雨林啊!穿梭幽暗羊齿,步步惊异,你眼睁睁地看著这巫女嬉笑著,捧著满满一掌易碎的人经世道,不屑地轻佻地,放开手掌,哗啦啦啦裂碎一地,霎时,浓郁噬人的蛊香泛滥开来。
直到某夜豪豪打电话来。
曲折迂回好一阵,终於:「听说最近你跟一个家专女生走得很近?」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女朋友?」质问句。
「不是。」静静回答。
「对不起,不要生气……」豪豪说:「我……」嘟——嘟——嘟——
直到某晚,晶打电话来:「喂喂喂别老窝在家里打炮,快快出来伴游!」旁边一阵轰笑娇声。
「好冷!」我没好气:「路有冻死骨啊!这种天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来嘛!快来嘛!你来不来嘛!」晶腻起嗓子一副马上就要叫春的样子:「人家在KTV里,再不来,人家就琵琶别抱了啦!这边有好多漂亮妹子哦,人家快受不了了啦……」
「天哪!八婆!」我挂了电话笑至无力著衣,直待笑穴解开,才披上风衣围巾骑车飙进凄冷夜街。
KTV,小包厢,搔首弄姿,端坐了八九个女子,晶说全都是同班的死党。後来晶问我,乍入众香国度的感受如何,我说:「彷佛看到寒冬正月牡丹花开啊……」
「唉唷!形容成这样……」忍不住得意,喜上眉梢。「一言以蔽之,就是俗艳啊!」
我客气笑著接过麦克风,一曲一曲唱个不停,晶讶异说:「我不知道你会唱这麽多流行歌曲啊!早知道,就早抓你出来混吃混玩了。」我笑著不答腔,依旧一曲接一曲,唱个不休,有人递过啤酒来,笑著仰头喝了,有人传过点心来,笑著说谢吃了,再唱。直唱到晶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来宣布:「姊妹们,我先走啦!」扯我衣袖两人下台一鞠躬,自始至终完美演出,嬉闹观众们浑然不觉。
「怎麽搞的嘛!阴阳怪气!」晶瞪我。
「没事啊。」
「少来!你还自以为演技高超啊?再撑十分钟,我看你准摔麦克风!」晶骂著:「你在不高兴什麽嘛?」
不高兴什麽?
不高兴什麽?
我不喜欢那堆女人看我的眼光,我不喜欢晶突然让我觉得陌生的感觉,赫然发觉放蛊的苗女在人群中,怎麽原来也是,粉红蓬蓬裙?
我、不、喜、欢、当、你、的、男、朋、友!
「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有认真谈过,我本来以为,没有必要……」
「什麽?」晶咬著唇,水亮大眼直瞪著我。
「我觉得……」我不想、不愿、不敢正视晶的眼:「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什麽屁大的事啊!」晶背著我:「什麽了不起,何必装那种脸吓人?……」
觉得很抱歉,很难过,完全是突发状况我不知所措极了。我扯扯晶的衣袖:「对不起……」
「够了!」晶转过头来,微笑:「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回家吧!」一颗泪滚过她淡妆的脸,哗啦啦破碎一地,被卷卷的风一拖过啊,全迤逦成冬夜星斗了。
(五)
晶说:「爱情嘛!不过就一场游戏,看不透的人是傻瓜啊!」
豪豪说:「我认了,反正,谁爱谁比较多,谁就注定要多吃一点苦,这本来就是自暴自弃的一件事。」
老爸醉後搂著我的颈:「不要相信爱情,爱情没有保证。」
老爸不常喝醉,通常是因为工作,也不算应酬,多半是同事间案子了结的庆功宴,所以,他的同事每个人都知道老爸喝醉之後的失态,他们会习以为常地把爸爸送回家来,然後我笑著对他们说:「叔叔再见!」或「阿姨再见!」
老爸喝醉之後不闹事,不暴乱,静静流泪喃喃诉念著,好忧郁。这总会令我相当难过,因为,他很难过。
在清醒的时候,偶而,他会又烦人又讨人喜欢地赖在我的房间,整夜。「想聊天啊!」他说:「I
don't want to sleep
alone,认识你真好,知不知道?」
我想,大部分的人无法理解我父母离异的原因,而且,解释实在太、太、太麻烦,所以我通常不加说明,就说离婚了。那些当老师当教官的,每次一听到「单亲家庭」,就直觉地归档到把我「问题学生」一类,实在是非常有趣的制约。
当墨条说我是登记有案的「问题学生」时,我曾认认真真反省,想:问题到底在哪里?结论是:或许我有点小问题吧,但是……晶的口头禅:「啥屁大的事?何必大惊小怪?」
我跷课,但是通常算得好好的绝不至於超过规定的旷课日数,超过的部份我会打点得好好的不露痕迹,完全无需教务处烦忧我升级退学与否;我抽烟、喝酒、打牌、打炮,可是都不在学校势力范围之内干,没那麽笨;我骑摩托车上下学,无照驾驶,可是这该是警察伯伯管的不是吗?……
我不打架不嚣张不沾毒不侵犯同学不惹教官和老师麻烦,尽量活得像个无声无臭的幽灵。我太了解校规繁复禁制的存在理由了。在高中校园中,无知幼稚的小孩子,太多太多了,他们只不过是,具备成人躯体勃起能力的垂髫小儿,非如此不足以安定其好事骚动的性格。
但是,看不出来,我不同吗?
很早以前,我就老了。所以,我的违规并非故意挑衅权威,不是的。我只是,想偷偷地,不引人注意地,不造成别人麻烦地,提早取得和我的能力相符的权力罢了。
国三那年某个晚上,回到家,妈妈失神坐在客厅沙发,双眼红肿,见我想装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却是不能。我在心中自问三遍:「要吗?确定要这样吗?确定?」三遍之後就决定了,我抱著美丽如水莲的妈妈,轻轻说:「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考虑我,我已经长大了。」
後来,把这段往事说给豪豪,他居然抱著我哭了起来,长得像大树一样的这个人!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还自以为了解你。」
「哭什麽嘛!有什麽好哭的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