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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天笑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电视里那些女人遇到大事会晕过去,人有时候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到也是件好事。艾萍疑惑而轻视的瞪他,他也不去理会,重新提起包,打开门往外走。
“你到哪儿去?”
李嘉天快步走向门关。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套房子里待下去,待在这个令人窒息、却正常无比的家里。
将近深秋,天气一天凉似一天,被窝却越来越温暖,开学初的劲头也磨没了。每天早上一二节课,迟到的人成群结队。沈涵两次课都是从第一节开始的,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采取了一打铃就点学号的办法。偶尔也会有人代别人叫到,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很维护他的,遇到这样的事不明讲,只是哄堂大笑起来。那人往往是羞得面红耳赤,一声不响的就坐下去了。沈涵听到这阵势,心里便明白过来,也不去追究,把刚刚念的学号记下来就是了。几次以后,课上迟到的人就少了起来。
今天沈涵讲的是兰姆…格罗米格方程的微分形式,上到一半的时候班上就趴下了一片。第一节课的下课铃一打,一个男生站起来,学着琼瑶剧里悲情女主角的腔调,惨叫了一声:“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呀!”班上的人先是爆笑,然后竞相模仿起来。
沈涵在台上微笑着,由他们闹去。直到铃声再次响起,班上慢慢安静下来,才开口:“原先在大学里上课的时候,教理论力学的老师证朗格朗日方程证了两节课,然后站在旁边足足看了五分钟,最后讲了一句话,”他停了一下,换了一种高昂的调子:“他说,多美啊!”有几个人在下面笑起来。
“学力学是很苦的。你常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智力上的缺失。”他继续讲,“很多人最终的结果,就是模仿着前人的步骤,重复着他们验证过的题目。”
“对这些人来讲,他们能达到的,只是前人已经到过的最高峰。听起来很不幸对不对?”他轻松的笑了笑,“所以,有时我也会遗憾,想着,如果眼睛真的坏掉的话,为什么不能迟一点,至少要到欧拉那样的年龄。”
这是他第一次在班上提到自己的眼睛,台下的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过,我喜欢力学。对我,力学是天底下最好的专业。下辈子要我选,我一定还选力学。”
他这几句话带了点执意在里面,却显得格外的自豪和真诚。
“研究数字和图形的人,失去眼睛就很难再有所突破。可是我已经站到巨人的肩膀上,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风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希望学习力学的孩子,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轻松一点,走得更快乐一点。我希望可以帮助你们。”
“就是这样的。”他说。
台下静了片刻,然后响起热烈的掌声。杨乐看着台上坚定又腼腆的沈涵,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他终于懂得了,沈涵文弱外表下的坚守和骄傲,他从不溢于言表的遗憾和追求。杨乐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和他更加接近。他清楚地感受到,那时沈涵在台上绽放出的光芒,不但征服了所有人,也彻底的——征服了自己。
*瑞士著名的数学家欧拉,是数学史上的最多产的数学家,他的天才使纯数学和应用数学的每一个领域都得到了充实。对变分学和复数学的贡献为后来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奠定了基础。五十九岁的时候,双目失明。但一直没有停止学术研究,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不断发表一流的学术论文。
最杰出发现有:
欧拉角(刚体运动)、欧拉常数(无穷级数)、欧拉方程(流体动力学)、欧拉公式(复合变量)、欧拉数(无穷级数)、欧拉多角曲线(微分方程)、欧拉齐性函数定理摘微分方程)、欧拉变换(无穷级数)、伯努利—欧拉定律(弹性力学)、欧拉—傅里叶公式(三角函数)、欧拉—拉格朗日方程(变分学,力学)以及欧拉一马克劳林公式(数字法),这里举的仅仅是最重要的例子。
今天去图书馆,途中遇到了院里一对恋人。想包抄过去不打扰他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见男的对女的温柔的叮嘱:你以后做行列式计算的时候看见是3*3以上的,一定先想想有没有别的方法,不要马上拆开算……
笑,当时想了很多。回来就写了这样一章。沈涵说的话,几乎都是老师说过的。综合起来也就这么多了。汗,课堂上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这也是痛苦学着的sherry心中唯一的骄傲了吧。
不知道放在文里会不会牵强。笑,姑且让我任性一次吧。
明天一早有一个混凝土的软件展示,看文的亲们,请祝我顺利吧。晚安。
晚上,沈涵和阿姨一起吃饭。中途电话铃响了,阿姨接起来,递到他手里。
“沈涵吗,阿姨在不在你旁边?”话筒里传来颜青有点焦急的声音。
“在。要换她听吗?”
“不用。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人和你一起。刚刚师娘打电话给我:黄教授去世了。”
沈涵迟疑了一下:“哪个黄教授?”
颜青一字一顿的讲:“是黄卓圭教授。”沈涵无法相信的甩甩脑袋,“怎么可能?你会不会听错了?”颜青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小涵,你不要这样。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明天新院长一上任,更多事情会让你烦心的。小涵,听到没有?”
沈涵默默点头,也不管颜青看不看得见。
颜青在话筒那边叹口气,“今天先这样,我明天再过来找你。你自己也要有个思想准备。乖,不要乱想了,让阿姨晚上留下来陪着你,早点睡。”
沈涵轻轻应一声,把话筒放下了。
“出什么事了吗?”阿姨见他脸色不对,关心的问。
“没有。”沈涵冲着她笑了笑,“浩浩没考好在家里发脾气。阿姨快点吃吧,等会儿就凉过心了。”
第二天早上,理工院办公楼的外面贴出了大大的讣告:“理工学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长江学者,黄卓圭教授,昨天不幸病逝……”
韩毅抱着作业本出来的时候,看见岑诚正站在一堆人后面看着那张白底黑字的讣告。
“看得这么仔细?”
岑诚回过头,“没有,我们走吧。”
两个人并排着走了一会儿,岑诚开口说:“不知道以后院里的人事会怎么调动。”
韩毅“噗”的笑出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了?难道以后还留校不成?”
岑诚无奈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黄教授是沈老师的导师,研究生博士都是他带的。当时沈老师留校作讲师也是他力排众议决定的。”韩毅挑眉,“那又怎么样?沈老师又不是只靠着关系上来的。我们这届的学生不记名的教师评定里面,有哪个老师比得过的。”
岑诚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真是个没心机的东西。”
学院里上位虚空也不是办法。一周后,新的领导班子就走马上任。院长是做海洋工程的张晓荣教授,提拔起来几个中层干部,其中就有他们课题组负责港口设计的林刚。
新官三把火,第一项就是成立了教研调查小组,每堂课都有人在后面坐着,拿个本子记下有没有学生睡觉,和老师讲授的情况。沈涵眼睛看不见,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后面听课,所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课间,听课的老师走到前面来问学生:“你们老师画空间坐标轴都画不到一个原点上,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对知识点的理解?”被抽到的同学说没有关系,书上都有图,只要老师讲解的好就可以了。那人紧跟着又问:“你觉得他讲得清楚吗?”……
杨乐在旁边听着,终于忍不住想站起来,岑诚及时的拉住他,“别去,跟他讲越讲越乱,多的麻烦都惹出来了。”
几天后,又传出消息,为了提高教学质量,院里要对讲师的学位资历,论文科研情况进行综合评审,在此基础上决定来年的留聘问题。沈涵因为眼睛的问题,不属于任何一个课题组,自己也没有做项目,一直负责都是本科生的教学。这样的规则,已经非常明显的针对起他来。
周三做完实验,几个班委让同学们先不要走,拿出印好的倡议书分发下去。上面写得很简单,重点放在对沈涵工作的认同,和希望他能一直带课的要求。岑诚和韩毅把一大张桔红色的卡纸铺在实验台上,让大家在上面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