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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欢喜与不安,密密地交织着,内心竟是如此奇异。
竹帘半垂,筛下细碎光芒。
还是仲宣惊破了这层尴尬,他不甘心被我们晾着,说道:“父皇,儿臣抄写了一张书法,是父皇首创的金错刀,还请父皇指点。”说罢,他从袖口取来一张龙飞凤舞的纸,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递给李煜。
李煜微微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心。”
他们父子处在一室,有说有笑,亲情融融。
我忽然生出一份感慨,他们原本不该出生在帝王家,他们或许可以享受更多的天伦之情。
黄保仪拉着仲寓的小手进门,微福身道:“回国主,臣妾已带大皇子过来。”
“仲寓,你的功课做完了么?你师傅还夸奖你的书法很好。”
仲寓惊喜地拱手道:“多谢父皇,儿臣不胜惶恐。”
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倒成了外人,急忙起身微福,道:“家敏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你们聊天吧。”
黄保仪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问道:“要不,请太医帮你把脉么?”
李煜似乎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急忙接道:“朕去派人把太医叫过来,一会就好。”
仲宣和仲寓同时喊道:“小姨病了么?”
我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休息一会就好。”
李煜默然不语。
黄保仪温和一笑:“要不让臣妾送你一路?”
“不用了。保仪娘娘先在这里侍侯国主和皇子们。”然后,我转身掀帘,把尴尬与不适扫入门外。
晚上,李煜宴请群臣,不来福宁殿,倒省去了我心中的尴尬。
夜色阑珊,一轮银光透亮的明月,湖光粼粼,婆娑树影,池中零零散散的荷花,摇曳出一缕清香。
整个宫殿,好似天上人间,不染一丝战乱的气息。
流水般的古曲,从琴弦上荡来,凄美哀怨,令人惆怅无限。
遗落的心,最终会找回么?
外面战乱成灾,存在着多个政权并立的状况。
我恍惚想起他未来的结局,心里一黯,循着乐声,慢慢走入花丛里,隐约看见一抹红影,顿止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①李从善仅存的只有一首诗词,是《蔷薇诗一首十八韵呈东海侍郎徐铉》。全文如下:绿影复幽池,芳菲四月时;管弦朝夕兴,组绣百千枝;盛引墙看遍,高烦架屡移;露轻濡彩笔,蜂误拂吟髭;日照玲珑慢,风摇翡翠帷;早红飘藓地,狂蔓挂蛛丝;嫩刺牵衣细,新条窣草垂;晚香难暂舍,娇自态相窥;深浅分前后,荣华互盛衰;尊前留客久,月下欲归迟;何处繁临砌,谁家密映篱;绛罗房灿烂,碧玉叶参差;分得殷勤种,开来远近知;晶荧歌袖袂,柔弱舞腰支;膏麝谁将比,庭萱自合嗤;匀妆低水鉴,泣泪滴烟(雨斯);画拟凭梁广,名宜亚楚姬;寄君十八韵,思拙愧新奇。
天意弄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最后,她们还是知道了仲宣落水的这场意外。
钟太后大怒,令庆奴在殿外跪了三日,亦罚黄保仪禁足抄写佛经。姐姐更生气我的知情不报,又罚毕珠去掖庭洗衣服,令我险些与她吵翻。只是,我疑惑着,究竟是谁告密呢?
有人劝说,再过几天就是李煜的寿诞,宫里不应再节外生枝。
钟太后还真听进去,遂释放庆奴、黄保仪、毕珠等人,并警告她们下不为例。
姐姐叹道:“看来,你老大不小了,姐姐该帮你找个好婆家……”
“不要……”
我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快抗拒她的好意。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家敏,莫非你心中早有了意中人?要不,姐姐帮你,好么?”
“可是……我……不是……”
“目前,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现在暂时别谈了,好么?”
她的眼底浮现着淡淡的忧伤。
她轻轻地说道:“女孩子总是要嫁人。”
这时,流珠怀抱着一个琵琶,屈膝禀道:“回国后娘娘,国后娘娘所要的烧槽琵琶已找到,请娘娘验收。”
姐姐淡淡地问道:“移风殿那边布置得怎么样?”
流珠答道:“布置得还差不多了,只差鲜花还没送来。”
姐姐轻轻地抚摩着怀里的烧槽琵琶,眼神迷离,对我说起一个蒙尘多年的往事:“十多年前,先帝对我的琴技赞不绝口,特意赐了烧槽琵琶给我。要知道,烧槽琵琶本是宫中的珍品,堪与东汉蔡邕所制的‘焦尾琴’相媲美。之后,我根据残谱,和国主重新谱写,按谱寻声,补缀成曲,最终还原了失传二百多年的大唐盛曲‘霓裳羽衣曲’。想来,这是令我和国主最为津津乐道的事了。”
我心下刺痛,却忍着,微笑地倾听。
姐姐怀抱琴弦,轻拢慢捻。
“一谈到‘霓裳羽衣曲’,不得不提到它的一段典故。”
“什么典故?”
很快,她放下琵琶。
“开元年间,唐玄宗做梦时飞到月宫,看见数百仙女,身著五彩霓裳、素白长裙,舞姿优美,舞曲怡人。他深感耳目一新,竟动情地吟诵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怎得几回闻’的诗句。随后,唐玄宗询问众仙女,众仙女说正是‘霓裳羽衣曲’。于是,他便牢记其舞乐旋律,直到醒来时,他即向宫廷教坊使口传,并令之记录整理,教宫娥排演。他最宠爱的杨贵妃,通晓音律,还亲自演奏过‘霓裳羽衣曲’。可惜,自安史之乱之后,杨贵妃被缢死,此曲便失传了,历经二百余年,直到现在,只剩下残谱……”
《霓裳羽衣曲》,原来还有一段这么曲折的故事……
窗外,冰凉气息,屋檐角滚落着如涌泉一样的雨链。
“不过,‘霓裳羽衣曲’是大型的盛世歌舞,单凭数人是演奏不来的。”
姐姐转身坐定,怀抱琵琶,轻捻。
“啪”的一声,弦突然断了。
流珠入室行礼,道:“徐大人有事求见。”
姐姐漠然道:“宣他进来。”
“你先回蓬莱院吧,今晚你不用过来。”
走出大门的这一刻,徐铉朝我投向一道惊愕的目光,犹如清风,不着痕迹。
擦肩而过,珠帘一垂。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帘内投射着微微的烛光,某人掀帘而入。
我一见是毕珠,心中一宽。
一缕困意便又浓浓地袭来。
往事纷乱,如幻似梦,不经意回眸,悠悠我心。
或许,我在古代逗留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迷失自己,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古人,还是来自一千多年之后的现代人?
水晶般的珠帘,透过稀薄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闪耀着。
①南唐宫女绾成发鬏,她们一致鲜衣软裳,桃腮晕红,令江南增色。
蒲公英在我的手中轻轻地一吹,摇曳出一缕缕软绒绒的伞花。
突然,有只温暖的手,轻搭在我的肩头。
原来是李从善。
李从善依旧微笑:“好久没见,你现在好么?”
“你不是正忙于招待大宋使者?怎么有空过来?”
李从善淡道:“他们累了,乏了,本王就这样过来看你。”
我脸不禁一红,随即好奇问道:“从善,大宋使者长的是什么样子?”
“大宋使者?本王感觉此人相貌堂堂,不是闲杂人等。”
我心里一动……
他轻笑地弹了弹我的额头,道:“家敏,你又在胡思乱想,你不如陪本王一起看母后娘娘吧。”
“家敏恭敬不如从命。”
我俏皮地回答,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放大。
万寿殿,缕香缭绕。
钟太后的笑容里竟有几分意味深长。
我浑身不自在。
最后,还是李从善打破圆场。
“母后,儿臣和家敏有一份大礼,要献给母后。”
钟太后眉头一挑,淡笑:“什么礼物?”显然,她对我们的礼物有所感兴趣。
李从善微微抬手,箱子一启,玉观音出,质地鲜亮。
钟太后慈祥地笑了笑:“从善一片孝心,哀家心领了。”又道:“你的妻子亡故三年,你也该娶亲,不知你有无意中人么?”李从善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却淡笑道:“回母后,以后再议。”
“说得也是。”
她转头对我说道:“你年纪不小了,要不要哀家帮你?娥皇也多次提你的婚事……”
“啊?圣尊后娘娘是说我么?”
钟太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李从善拱手道:“母后,儿臣是不是该告退了?”
“且慢。”
“从善,你先送家敏回蓬莱院再回来,哀家有话跟你说。”不等我深深地思量,李从善已发声询问:“家敏,本王送你吧。”
“恩。”我尴尬回应。
天空依然碧蓝,太阳的光芒不再刺眼。
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