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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讪讪道：“那块石头真光滑，不如把火移近一点，夜里睡在上面正好哈……”
写意没有说话了，因为她似乎说了一句错话，小五脸色变得苍白，望她的眼睛几乎算是锋利了。
怎么回事？他独独喜欢那块石头？
那她不争就是了……现在的小五性情真的难以琢磨啊……
等等！写意忽然僵住了，蓦然抬头看那块石头，再看了看近处的水。
她忽然想起，小五就是把她放在那块石头上给她洗血迹的，然后，她就开始在镯子的发光下变得透明，终于不见了的，她还记得小五追那一只不知从何飞来的鸟一直到水里，然后在中央，沉进去了……
写意眼睛有些湿润，他一定是想起她消失的情景，他一定是希望在这里寻得什么才不愿远离的。
小五……写意嘴唇动了动，却见他忽然避开她直视的眼睛，把手里的鱼扔在火上，然后睡倒在地。
写意*舔干裂的嘴唇，靠近他，他只是一动不动，写意把鱼捡起来，放在干净的地方，然后试着喊了声：“小五……”
他的脊背僵了僵，可是没有理她。
写意不知道从何说起，目光忽然看见从他怀里掉落出来的手埙，她慢慢伸出手，她其实是防着他突然用剑剁了她的手的，可是她成功拿到手埙了，他也并没有动。
写意于是把手埙放在嘴角，轻轻吹了起来。
……
无份有缘，回忆不断
生命却苦短
一种相思，两段苦恋
半生说没完
在年月深渊
望明月远远
想象你忧郁
留下你或留下我
在世间上终老
……
是《似是故人来》。
她一直专心吹着，没有看到忽然转身瞪大眼睛的小五，火光摇曳在夜风中，映得她的脸也像是不真实的。
她是真的很瘦，在火光下脸色有了一点红晕，只有垂着的一双眼睛尤为动人，两排长长的睫毛割断了火光，在眼脸下投下深深的影子。
她这样安静的表情……是多么熟悉……
忽然，她停下来，对上他注视的眼睛，笑了，似乎张嘴就想说什么。
他已经哑着嗓子叫道：“写意……”
写意眼前一亮，惊喜道：“我是写意……我真的是……”
她想冲上前去抱住他，他迷离的脸却忽然变色，怒斥道：“闭嘴！滚开！”
她已经离他很近，他只一抬手，就把她拂开了。手埙掉在地上，他慢慢捡起来，仿佛嫌脏似的，用袖子擦着手埙。
心从高空跌下去，写意瘪了瘪嘴。
滚开到哪里？
他会不会立即走开不理她，或者撵她走？
他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记了让她“滚开”，写意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没出息地捡起烤好的鱼，慢慢吃起来。
夜静静的，只有写意吃东西的声音，终于吃完了一只，写意小声道：“你不吃么？”
小五背对着她睡着，没有声息。
写意也怕惹恼了他，只好寻得一个舒服的地方睡去，虽然困得不行，可是夜里真心寒得很，写意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像个婴儿一样缩在一起，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她很想爬起来围着火堆跑几十圈再睡，可是腿脚果断抗议有效，她只好往火堆靠近了点，再靠近了点。
如果不是这两天的劳累和折磨，她真难想象得出来，她会睡着。竟然睡着后也不觉得冷了，仿佛身上盖了被子一样，她畅快地睡了一个好觉，因为知道，第二天起来还有更艰难的事等着她呢：怎么样让小五相信她是写意……
很久，小五慢慢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她。
多么处心积虑，熟悉他和写意之间的一切，演得总让他一次次陷进去……
他万年死水一样的心开始躁动、不安，他控制不了自己留下来，可是会突然惊醒大怒……他怪的其实是他自己。
小五看着缩成毛毛虫样子的女孩，心里明明知道跟前面一个一样一定是她派来的，可是她那么像——他说不清哪里像，但是当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当她有些傻傻地笑，当她说那些奇怪的词语，当她叫他“小五”，当她吹那首曲子，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抱紧她……抱紧她，喊她一声：写意……
她的脚满是血泡，可是那样坚持，是主子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吗？
如果……真的是写意，该有多好……
女孩再次抱紧了自己，冻得瑟瑟发抖。他不知怎么，竟然把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不断往火堆里加柴……
漫漫长夜，仿佛会永不到头，就让他幻想这一会儿吧，幻想她就是写意回来了。
他不计较后果了……
他又有什么后果可以计较呢？
火光摇曳，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373 129 【天涯倦客孤鸿影】五＇
睡得很好的写意打着呵欠起身的时候，看见小五正准备远走，她忙跟去，道：“这里离岳家庄很近吧？我们去那里，吃顿像样的饭也好啊，你放心，我有银子的……”
小五并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往前走，写意一路小跑着才能跟得上，无奈脚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痛，她走得一摇三摆，尼玛，尝试了一下当美人鱼的滋味……
写意很想喊他停一停，可是知道他现在完全封闭自己，完全对别人忽视，请求也是无用，又坚持了一段，忽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低叫一声，顾不得疼，继续摇摆着往前走，却见小五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漠然转回身自己走，可是写意觉得他的脚步开始慢下来。
写意正想说谢谢，忽然听到一股怪异的风声，三秒钟后她才明白是刀劈开风的声音。
几个蒙面人从两边的树上飞身而下，手持兵器对着小五的后背就砍去，写意一句惊叫还未及叫出来，就见小五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剑往后一挡，飞身旋转着落在别处。
一阵厮打，写意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她总看得明白，虽然打伤了几个，小五也耗去力气，一顿之下，有一把刀就随影随行，直向着小五的后心而去，缩在一旁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写意心一下子提起来，什么都没有想就冲了过去，撞到小五的时候，他正好转过来，剑也刺了过来，看来是准备挡住那把刀的，可是她这样一冲来，他的剑生生收了回去，只好带着她就地打了两个滚，才站起来，他的手臂还是挂伤了。
写意一眼看见血流出来，惊叫了一声，心知自己做错了，颤抖着道：“对不起……”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因为他早已扔下她再次与蒙面人厮打起来，这一回他仿佛剑锋格外锋利，先是一剑挑伤了一个蒙面人，又一剑刺进一个蒙面人的胸口，同时一脚蹬开了一个……
几个人捂住伤口，面面厮觑，互相点了一个头，飞身跑了。
写意冲上去：“你怎么样？”
小五一把推开她，声色俱厉：“你是疯子吗？找死是不是？”
写意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看着小五愤怒地走了也没有跟上去。
还是小五走了一段距离，转回身不耐烦地道：“你走不走？”
写意忽然醒过来，一蹦一跳地跟过去，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他走得很快，然后，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他站住了，微微蹲下身。
写意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干嘛？
不会是要背着她吧？
“要去岳家庄就给我上来！”他就等不见她动作，不耐烦地道。
写意赶紧跳上他的背，抱住他的脖子，他顿了顿，声音冰冷：“拿开你的手……”
写意只好松开手，叹口气。
小五还是那么善良啊，虽然不愿意让别人靠近他，可是还是无法扔下她。
好在路途并不远，很快便看见前方隐隐的街道了。
小五放下她，与她保持着距离，道：“去找你要找的人，不要跟着我了。”
写意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啊……”
被他冰冷的眼光截住后半截话，写意只是紧跟着他，很久才无奈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总要等一两日才能找到，你看那些杀手都看见我了，会以为我跟你是一道的，不会饶过我的……你就让我再跟着两天嘛。我有银子，我们去吃大餐好不好？”
听到“大餐”两个字，小五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坐在客栈的桌子旁，看着小二上菜的写意无比满足地哼了两句歌，然后对小五道：“吃啊吃啊别客气！”
说完自己就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了，小五看了她一会儿，淡淡转开视线，象征性吃了几口，倒是把那一壶酒喝完了。
要了两间房。写意反复强调：“在我找到帮助我的人之前，你不能偷偷走哦！”
小五简直是不屑一顾，直接关上了门。
写意想了想，觉得他若是走早走了，也就放下心来，让小二买了药膏，帮小五买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可是小五对那件白衣熟视无睹，依然那一身很脏破了洞的衣服，写意软硬兼施：“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