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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兮刚说完，敬新磨便敛了神色，漠然的扫了奴兮一眼，张口便唱了起来。
敬新磨一开口，奴兮便知道自己错了。她万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男声时，磁性低沉；女生时，悠扬清逸；他张嘴便是天籁，是浑然天成的美好。
唱完很久，奴兮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敬新磨一声讥讽的笑意传来，奴兮才回过神。
“一直听王爷说你古琴弹的好，却不知，演出那天你那一手琴，配不配的上我的嗓子。”
闻言奴兮只是一笑，看了看敬新磨转身便准备走。
敬新磨一时滞住，半响才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拦在奴兮身前：“怎么，不好意思拿出手？！”
奴兮轻声笑了笑：“凡事争强斗胜，在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难道你没有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说完看着敬新磨极是端庄的一笑，便带着兰茵走了。
每日看着敬新磨排练，奴兮总是觉得，若是在现代，敬新磨一定会是个很红的明星，因为他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几天都很忙碌，不知不觉小年夜竟然就来了。
奴兮怎样也没有想到，石敬瑭竟然会进宫把自己接回石府过小年，李存勖默了一会，挥挥手，算是答应了。
项戎已经完全好了，又向以前那样，有事没事揶揄自己几句。
府上虽不比宫里，但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厚的，毕竟再过七八日就是除夕了。
进了厅，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
见石敬瑭带着奴兮回来，墨絮先放了正端着的茶具放在桌上，上前给石敬瑭和奴兮请了安。石敬瑭抬抬手：“去把夫人和重英叫出来吧。”
奴兮四处看了看，终是开了口：“石二还在照看着石大么？”
石敬瑭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刚落座，永宁便牵着石重英过来了，又往后看了看，不见墨絮的影子，想着，大概是石大那里了吧。
奴兮感到石重英一进门便一直盯着自己看，刚想着要不要抿嘴对着他笑一笑，便听石重英一副大人的口吻：“我娘还没有落座，你什么身份竟敢先坐？！”
奴兮一滞，生气不是，笑更不是，一时竟僵在了原地。
永宁明显的笑了笑，却还是装作没有听到一样，优雅的拉着石重英走到石敬瑭旁边坐下。
石重英还未落座，石敬瑭竟一把拽起石重英：“湘岳，把少爷带回去，不准吃饭。”
永宁一顿，连连拉着石敬瑭，微蹙了眉道：“英儿还小，你弄疼他了。”
石敬瑭看了一眼永宁，便松了手：“重英还小你就好好教他，如此小的年纪便这般跋扈，以后长大了如何是好。”
嘴里虽是骂着，吃饭时仍是给他夹了菜。奴兮抿了抿嘴，毕竟是他的孩子。
永宁好像胜利者一般的看了眼奴兮，奴兮一滞，然后回了个最妩媚最灿烂的笑。因为她知道，自己笑的越是灿烂，永宁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笑着，奴兮还伸手给石重英夹了一个石敬瑭不让他吃多，他却又很想吃的东西。石重英愣了愣看向奴兮，眼里是疑惑，看着碗里的肉，又看了看石敬瑭，又不敢吃又舍不得不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石重英的样子，一个四岁小孩子这般模样实在是可爱，奴兮不禁一笑，看着石敬瑭道：“小孩子，吃多一点怕什么。”
看着奴兮的笑脸，石敬瑭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笑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了，自己的唇边也不禁微微的翘起，然后看着石重英宠溺道：“吃吧。”
然后，石重英也笑了。石重英对着奴兮笑，比奴兮对着永宁笑，更是让永宁生气。
因为永宁很生气，所以，奴兮这顿饭吃的很是开心。
但仍是吃的匆匆，吃完后，便叫湘岳带着自己去看石大。湘岳顿了顿看向石敬瑭，石敬瑭又仰头唱了杯酒，沉沉的看着奴兮半响，才又转过视线看着湘岳吩咐道：“去问问参茶炖好了没有，炖好了一并带过去。”
刚进屋的时候，石二正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喂石大吃着东西，墨絮在一边含笑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石二聊着，石大虽然还是很虚弱，却也可以时不时的插一句话了，只是还会咳嗽。
看着屋里的三人，奴兮突然顿了脚步不敢往里走了，她怕自己是个不和谐的因素，打破了屋里的温馨美好，在这乱世里那么难得一见的温馨美好。
顿了顿，奴兮转头便想往回走，湘岳滞了滞刚要开口，却听见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奴兮小姐。。。。。。”
已经转身的背影明显的僵住，半响，奴兮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唇边抿了丝好看的弧度。
石大喊出声，屋里的气氛便瞬间凝固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石大床边的，石二和墨絮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起身退到一边。湘岳放下参茶便施礼走了。
不知道说什么，默了良久，只问了句：“好些了么？”
石大还是泛白的嘴唇翘起了个好看的弧度，虚弱的点了点头。刚点了下，便又是猛的一阵咳嗽。
奴兮连连坐下拍了拍石大的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低吟：“对不起。。。。。。对不起。。。。。。”
石大抿了抿嘴，突然敛了神色说：“跟着奴兮小姐五年，奴兮小姐的心思我想我应该知道一点的，有一次救下你，你正昏迷着，嘴里喊着的，都是大人的名字。。。。。。”
奴兮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大。石大轻咳了声，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奴兮小姐和大人之间到底隔了什么？！若是因为先生，那么我告诉奴兮小姐，先生的死，大人比谁都难受。奴兮小姐，你可曾想过大人的心情？！先生是大人的二弟，出生入死多少年。大人表面上看上去淡淡的好像漠不关心，其实心里的苦谁都体会不了。”
“。。。。。。还记得那天突然下了小雨，大人拼命的往那里赶，连马都忘了骑，就那么跑，一直跑一直跑，我跟在大人后面，雨点打在脸上，很冷很疼。可是到的时候，先生和衾怡的。。。。。。已经被几匹野狼。。。。。。到处都是血，连泥土里都是，雨砸在泥巴水里冒起的泡都是红的。。。。。。大人一直死死的咬着牙，在泥巴里到处找。。。。。。找先生和衾怡的碎片，捡到一片树林里，大人突然看见一匹野狗在撕扯着。。。。。。撕扯着、先生的头，大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发了狂的叫着往那边跑，可是还未到，那野狗竟然叼着先生的、的头、、跑走了，大人拼了命的在后面追，一路撕心裂肺的喊，我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大人突然栽倒在地上，一身都是泥，不断的抽搐。。。。。。”
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是如何反应，只觉浑身都是冰冷，僵直的坐在一边。
石大看了看奴兮，轻叹了声：“这些事大人本来不让我说的，可是，这些你应该知道。”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奴兮小姐你怎么可以再怪大人呢？！大人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乱世奴兮 第18章 不记得，也好。
回到小院时，天已经透黑了。
月光映在雪地上，添了冰冷。
奴兮坐在树下的木椅上，任凭身边的小丫鬟如何劝，也不肯回房。
石大的话像一个点着的火苗，一直在脑里，在心里烧，无尽的烧，烧得呲牙咧嘴，烧得张牙舞爪，半点不知收敛。。。。。。
小丫鬟突然对着院门口的方向做了一揖，为难道：“奴兮小姐她。。。。。。”
“你先下去吧。”石敬瑭朝着小丫鬟挥了挥手，在原地默着半响，才抬步往奴兮走去。
伸手想把奴兮拉回房间，可是手在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眉便即刻蹙了起来：“这身子难道是别人的不成？！如此不知爱惜！”
奴兮看着石敬瑭，突然浅浅的笑了笑，确实，这身子，真就是别人的！
本想着奴兮一定又会对自己冷了脸色，这会儿如此，石敬瑭反倒突然滞住，半响，心里突然像打进阳光一样。
奴兮拉过石敬瑭扶着自己手，示意石敬瑭在另一边坐下。
等石敬瑭坐下，奴兮突然轻声道：“我们，好像从未好好的说过话。”
石敬瑭一滞，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声音也是带了丝笑的滋味：“是啊，每次不是横眉冷对，就是沉默不语。”
奴兮一笑，转过头看着石敬瑭，半响敛了神色认真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为寄月做的一切。”
终于是知道了奴兮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的原因，石敬瑭抿了抿嘴，抿起丝笑，不再开口。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坐了良久。
奴兮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石敬瑭问：“你知道音司是谁么？”
石敬瑭周身明显骤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