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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顷刻间,铁牌开山的双瞳忽然射出一股异采,他的牙齿已深深陷入下唇之内,面孔肌肉扭曲得几乎变了形,白髯抖索着,在白斌的离火玄冰真气冲射到的一瞬间,他猝而向那气柱与地面的空隙中滚进。
自然,像碰在一条弹有力的弹簧上一样,吕阳被真气充斥在空隙间无形劲网,蓦地斜斜反震而出,鲜血狂喷中,裂胆撕肝的大叫道:“孙堂主,大业未威,老夫先走一步。”
隆吼声中,他魁梧的身躯已似一块陨石般坠落,南荒一煞则险极的躲开了白斌再一次攻击,这时,任他名高技强,早已无心再斗,吕阳的凄厉惨吼,南荒一煞听得明白,他双臂凌空急振,倏然迅速拔升了六丈之高。
白斌眼梢子看见吕阳的坠落,接着冷笑一声,似流星划空,猝然跃起,追向南荒一煞。
就在他身形升跃的一刹那,已经猝落在地面的铁牌开山吕阳却蓦地猛然窜起,抖掌劈向分浪客马龙,右手铁牌却“呼”的抡起一道半弧,带着无比雄浑之力砸向九天神龙华明轩。 这个突来的变化是出人意外的,因为,任何人都以为吕阳已经奄奄待毙了,谁也想不到他犹有力量再行猝击,而且,更是如此的狠辣凶猛,甚至连白斌也未曾估量到。
正在与蟒山双奇缠斗中的分浪客与九天神龙,更是始料未及,首先分浪客被击中,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向一边,九大神龙恰好使用昆仑绝学“仙人指路”这一式时,已换步移位,幸未被击中。
白斌愤怒至极,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接引西方”倏而推出。
於是,狂厉至极的劲气暴卷,金色的织锦在空中乱舞,骨骼的碎裂刺耳传来,铁牌开山吕阳已血肉模糊的被震飞五丈之外。
此际,南荒一煞已在空中连连飞渡九丈,白斌脚尖甫一着地,一跃紧紧尾随,如影附形,南荒一煞蓦地大叫一声,反手就是一蓬“密雨银芒”,寒光闪烁中,身形一弹一翻,“青鹏飞鹤手”中的“鹏冥鹤缁火三环”已倏而展出,不错,这乃是与敌同归於尽的狠招。
白斌没有丝毫闪躲,猛冲而上,劈掌击出一股劲风,紧跟着就是五大散手:“天罡刃”、“阴冥阳关”、“苦海茫茫”、“接引西方”,尖锐如鬼啸魅号的风声倏忽在四周廻旋响起,如泣如诉,当掌影狂飚尚在空气中纵横,五大散手的最后一招,也是最歹毒的一招“千魂灭散”已紧接在前四招中一气使出。
重重的掌,连叠的掌,万钧之力,雄浑之力,天空彷佛突然黑暗下来,冤鬼仿佛全自墓中爬起,排涌。大地在翻滚,空气全为纵横上下的锐风与掌影所布满,有如绵绵无际的利刃。
於是,一连串肉掌夺击声传来,一块块的血肉横飞,带着血丝的骨骼,蠕动瘰疬的肚肠……一个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分做多处掉落地上。
不用多看,那具尸体,是南荒一煞孙恒山。
白斌神态憔悴,脸色苍白立於一旁,他的双手扭在一起,两肩插着十几枚牛毛般的银针,宝蓝长衫也破碎不堪。
绝斧客快步走到他身边,以迅速的手法为白斌拔针疗伤。
这时,蟒山双奇仍与华明轩激战中,马龙死后,却由芦寒居士接替下来。
白斌剑眉紧皱,低哑的道:“六师叔,可怜二师叔……”
陆涛细心为白斌除毒敷药,叹息道:“困兽之斗,不可忽视,马师兄忠肝义胆,刀尖上舐血本来就是如此,他死得有价值,是一条汉子,将来,昆仑派英烈堂的灵位上将永志不朽。”
白斌不待伤口裹好,甩脱了绝斧客扶着他的手,“呛”的一声拔出伽蓝剑,唇角浮起一丝残酷的微笑,大声道:“二位师叔暂退,两个余孽交给师侄我……”
他双手举剑,极为缓慢,缓慢得任何人都可以看清他出剑的势子,剑芒倏而聚成一道光住,斜斜斩向蟒山双奇的颈。
白斌,再一次施用“驭剑成气”!
蟒山双奇只觉得白斌出剑的瞬息间,那道光柱已到了他颈项间,天与地却骤然暴缩了,沉重得几可使血管破裂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每一寸的空间挤来,而自己的四肢却使不出一丝力道,闪不开,躲不过,宛如在一个恐怖的梦魇中,然而,这又是活生生的事实啊!
於是,像是电光倏闪,两颗尖削的头颅带着迸溅的鲜血飞起。
空气在顷刻间冻结了,血腥味弥漫四周,景象凄厉。
这时,凌云山庄周围的杀喊之声已经停息,只有四处的血迹遗骸,及偶尔传来的几声叱问喝吼,还残留着几分恶梦似的杀伐气氛。
庄内,昆仑派的各代弟子正在来往抢救伤者及扑灭火势。庄外,昆仑派的弟子分做数拨,在绝斧客陆涛及芦寒居士郑三诗、侯英、华小燕等人的率领下,分别清扫战场。
九天神龙华明轩的三师弟“飘萍叟”韩松寿、四师弟“黑蛇鞭”沈百禄亦已满身血迹的赶到,沈百禄的左手五指,已经被削去四个,韩松寿的右腿亦微见跛瘸,显然都已受伤。
空气是哀伤与沉穆的,韩、沉两人分别拜见大师兄华明轩,又与白斌见过,飘萍叟语声嘶哑的报告奋斗的经过。
九天神龙华明轩深深的叹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衰弱的道:“这次金衣教已是倾巢出动,大举来击,某目的乃消灭我凌云山庄,今日我们尚能支撑,而且反败为胜,这全是白贤侄一人之力,否则,只怕吾等现在早巳死无葬身之地,鸡犬难留了。想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假如不是白贤侄及时来至,仅凭金衣教一半的力量,凌云山庄已是无力抗衡……”
说到这里,他转首向白斌道:“白贤侄,你适才的武功显示,为师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双老眼了,金衣教的高手,一流的高手,几乎已全数被你消灭……祖师有灵,昆仑合兴,今后昆仑一脉,将要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老人形色凄凉,满头华发,他又低下头去凝视着自己二师弟的遗骸,点点老泪,又簌簌洒落。
翌日,凌云山庄盛开酒筵,一来庆贺胜利,实则为白斌接风。
白斌望着这些师叔辈,一个个对自己爱护与关注,觉得一阵少有的温暖包围着他,这温暖的感觉,是世间任何物质所换取不来的,人有天性,便是如此了。
忽然,一个青衣下人急促的跑到厅外,向里面望了一下,九天神龙华明轩咳了一声,道:“华寿,有什么事?”
那青衣下人急步行了进来,向华明轩道:“回禀老爷,大门外有一位老人家求见……”
华明轩不以为意的道:“是那一位,你以前见过没有?”
这下人略一思索,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那老人家瘦瘦高高的,看不出确实年岁,,他老站在暗影里,讲话口气却狂得吓人……”
华明轩双眉一蹙,道:“怎么个狂法?”
下人华寿吸吸鼻子道:“他一拍开门就站到阴影里去,小的问他找谁,他却根本连理都不理,只告诉小的一句话……”
绝斧客陆涛在华明轩师兄弟群中,性情较为暴烈,此刻,听得火气顿升,阴沉地道:“那句话?”
华寿一看陆涛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急忙道:“他说,不论谁是这里的主人,叫他即刻出来见我……”
华明轩感喟的道:“看来,凌云山庄是真个没落了,任人都敢找上门来施狠发威……”
绝斧客陆涛古怪的笑笑,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三哥,我们不妨出去看看,到底又是那个人王?”
飘萍叟韩松寿应声站起,正待偕陆涛向外行去,白斌却若有所悟的伸手拦住,他慢吞吞的道:“华寿,那位老人家口音如何,穿何种衣服?”
凌云山庄上下,对白斌莫不敬仰万分,华寿忙恭谨的道:“回少侠,那位老人家口音低沉,却有如雷鸣,语韵十分慑人,那儿人氏却听不出来,穿的好像是……好像是一件看不出质料的黑色长袍……”
非常令人惊异的,白斌面孔上的神色斗然转变,瞳孔里倏而射出一股湛湛光采,这转变的神色与灼灼生辉的光彩互相揉合,成了一种惊喜过度的表情,这喜悦的程度似乎超出了白斌心灵上所能负荷的极限,在寻常,都从来没有看见白斌曾经如此兴奋与喜悦过。
华明轩瞧看白斌,罕然道:“白贤侄,你怎么了?”
白斌忽然站起,双臂伸在空中挥舞,雀跃地大叫道:“是的,八成是他老人家……”
华明轩迷惑的道:“谁,白贤侄,你在说那一个?”
白斌忘形的道:“师叔,假如小侄所料不差,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