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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额娘!
胤祯喃喃低语道,一时眼眶酸涩,他苦笑一下,仰望向水洗般湛蓝的晴空。
京城的秋天还是这般美不胜收,风缓缓吹,胤祯忽觉眼前竟飘着一根亮白的发,三十岁出头的胤祯,却似一夜白头饱经风霜,他不禁紧锁眉心,捏住眼前的白发轻轻将它顺进鬓角里继续前行,牵马而走的步子缓慢而沉重。
“驴打滚儿,艾窝窝~驴打滚儿,艾窝窝~”路边小二守着两个竹筐,一边是驴打滚儿,一边是艾窝窝,码放的整整齐齐,精神抖擞的扬声叫卖。
胤祯一时站定,耳边的熙熙攘攘忽而就化作那清脆甜美的声音,“爷,你听,竟然有东西叫驴打滚儿,哎呀,你看还有人吃呢。。。。。。咦,原来是糕点。。。。。。哈哈,这糕点名字真好笑!”
多年前那个娇小的身影猫儿一般趴在马车的窗户上,掀着帘子的一角,睁着大眼睛竖着耳朵,看着热闹听着动静。
“快点坐回来,一会儿被叶嬷嬷看到又要说了。”胤祯笑着吓唬她。
小小的脑袋扭过来撇撇嘴,乖乖的坐回来转眼缩进了胤祯的怀里。
“爷,您来点什么?”
小二的声音终于将胤祯拉了回来,胤祯才惊觉自己一时回忆的入神,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小二跟前,他却不知道他那满脸不自觉流露的笑意着实吓了小二一跳。
“爷。。。您?”小二见胤祯盯着驴打滚,便自豪地挺起胸脯大声夸道:“我这驴打滚儿和艾窝窝都是我家婆娘最拿手的,这大栅栏可再没第二家比我家婆娘做的好吃!”
“哦?是嘛?”胤祯笑笑,稍稍惊了一惊,他,好像很久没有笑过了。
“您来块尝尝!”小二大方的拿起一块递给胤祯。
胤祯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的伸手接住,小二希冀的看着他,“爷,快尝尝!保准您吃了恨不得都买了回家!”
胤祯咬下一小块,细细的嚼,那娇滴滴的声音似又响起:“哎呀,这味道还不错嘛!”
“是嘛?小爷也来尝尝。”胤祯凑到吃的津津有味的小脑袋旁边,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哎呀,都是我的口水,爷你也不嫌脏!”
“反正又不是没吃过,嗯?”胤祯笑嘻嘻的将小娘子搂紧在怀。
“哎呀,蹭你一身啦!”娇滴滴的小娘子举着一块吃了一半的驴打滚儿,小嘴上还粘着粉面,大叫着,惹得胤祯更加开怀大笑。
欢声笑语不断,只是那笑声不知何时怎么就没了呢?
唔,该是他错了,他从来没意识到过她只想拥有他一个,他更没意识到过,他本就该只属于她一个。
“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胤祯指着那一竹筐的驴打滚问,惊得小二下巴差点掉来,“爷。。。小的没听错吧?”
“这筐驴打滚我都要了。”胤祯掏出一锭银子要给小二。
“爷,这么大的银子,小的找不开啊!”小二一脸为难。
胤祯却不再理会,将银子放在一旁艾窝窝的筐里,提起竹筐便离开了。
“快点,再快点,”胤祯飞快的策马前进,风呼呼呼啸过耳,笑意溢上嘴角,“若是快马加鞭,晚上她就吃上了。。。。。。吃上。。。。。。吃上就都好了吧。。。。。。。对,就这样~”
自打胤祯来了这荒凉的遵化守灵,洛佳便再也不叫大夫瞧病,哀莫大于心死,她没了女儿,父母受了牵连被发配宁古塔,与其说一心把所有所有的罪孽归咎于胤祯,不如说是洛佳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她自己,若是没有嫁与他,若是当初没有嫁与他。。。。。。
若是没有嫁与他,她现在也该是准备儿女成亲的幸福额娘吧!
洛佳想着,便有了淡淡的笑,被掏空的心口似被填满了一些,只是这样填满的一点点竟似千斤坠般让她再站立不住,单薄如纸的身子如凋零的落叶般滑落。
“格格,格格,王爷回来了,您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您都这样了,天大的误会也该解了,格格,格格……。”
一声声的呼唤,春华拼尽了全力,大声叫着,却见纤弱的洛佳蹲在地上如同失去操控的玩偶,头轻倚在门上,垂手无力似是睡去,只是那嘴角上弯起来不及消失的弧度,将最后一缕残留的微笑永远定格在她苍白尖瘦的脸颊。
春华捂着嘴巴,悲恸的啜泣,格格睡了,终于微笑着睡了,这一次再不似平常里的眉心紧锁,压抑隐忍。
夕阳西斜,小林子在大门口张望的心急如焚,见胤祯下马急忙跑过去,战战兢兢地说:“爷,您。。。。。。终于回来了!”
胤祯小心翼翼将竹筐从马上解下来,掀开盖布不禁莞尔,还好还好,这点心没颠坏,再轻轻盖上盖布,才问:“怎么,府上有事?”
“爷,这是?”
“哦,送到。。。。。。福晋那去。”胤祯将篮子递给小林子,又迟疑了一下,“算了,我换了衣服自己拿过去。”
“爷~!”小林子突然大声痛喊一声,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胤祯心头似被一击,一股强烈的痛感直冲心头。
“福晋,福晋。。。。。。”小林子大声痛哭,“刚刚殁了!”
一个踉跄,竹筐重重摔落,驴打滚咕噜噜无声滚落一地。
洛佳房里,两个小丫鬟跪在一旁低声啜泣,春华跪在床边,拿着温热的帕子给洛佳擦脸,“格格,格格,让奴婢伺候您。”
“十四爷。。。。。。”两个小丫鬟同时胆怯的叫道。
春华猛然回身,“十四爷,格格,格格刚刚。。。去了!”
“都出去!”胤祯声色厉荏,愤怒溢满胸腔似要爆炸,“都给我滚出去!”
“十四爷!”春华叫了一声,声泪俱下间却被小林子使劲拉起来,“你们两个,快!”
一瞬间,房内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里,透过雪白的窗纸,将橘红一格一格印在地上,唯有灰尘还飘舞飞扬在日光里。
站在洛佳的床头,看着她平静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胤祯一瞬间愤怒到极点,字字愤恨相交,“你就这么狠心!”
“起来啊!”胤祯弯身拉起洛佳的手,袖子滑落,细长而枯槁的手臂毫无力气的垂坠着,“起来,骂我啊!给女儿讨公道啊!起来!起来!起。。。”胤祯怒斥着,却因骤然涌出的巨大悲恸而再也发不出声,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让他几近窒息,他不禁弯腰,捶着胸口发出闷闷的钝响,却止不住的开始干呕,呕的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泪水滑落,滑过他挺直的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再滑落耳际。
胤祯眼前漆黑,大口急喘粗气,接着挣扎的爬到洛佳的床边,扒着床沿起身,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可爱姣美的少女,乌溜溜的眼睛追随着火红的蜻蜓流连荷花池畔。
胤祯弯身,吻上洛佳的唇,心头一阵欣喜,她还是温热的,她还没有死!
十几年不曾再吻过她,只因洛佳的冷漠和胤祯的赌气。
胤祯以为,他们的人生还长,以后有的时间跟她耗。
洛佳以为,她的人生已经不长,早早去了,也就。。。。。。安心了。
胤祯亲吻着洛佳干燥的唇,这个人儿再也不会拒绝,再也不会推开他,他应该开心,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一滴泪,从洛佳眼角骤然滑落,胤祯心头一紧,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爷,吃饭吧,您都抱着。。。福晋。。。两天了!”舒舒觉罗氏再按耐不住,冲进来规劝,跪了一个时辰了,却再唤不回胤祯的一个眼色。
“是啊,爷,身体要紧,福晋已经去了,咱们都伤心,只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啊!”伊尔根觉罗氏幸灾乐祸的看了舒舒觉罗氏一眼,口气上却凄恻无比,心里却打着小算盘,这碍事的福晋终于让位了,看这样子,福晋的位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让你再逞能!
“滚!”胤祯沙哑着嗓子怒斥道。
两个侧福晋面面相觑,给了彼此一个白眼,骨碌爬起来识相的赶紧逃走。
“我知道你烦她们,以后她们再也不会来打扰你,就算她们死了也再没资格打扰你。”胤祯将洛佳冰冷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道,为什么他的体温就不能暖热她?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就捂不热她的心了吗?
眼角溢出冰冷的液体,胤祯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她将他赶出自己的房子,歇斯底里;她对他冷言冷语,置若罔闻;她抱着女儿不撒手,就如同他此刻抱着她一般,哭到晕厥;他夜深人静里坐在她的床边被她发现,冷冷的说他是凶手,而这一句凶手,是他最不能接受,他终于拂袖而去,从此相
见是路人。
只是,她怎么不懂,缘何她失宠数十年,福晋的位置依旧稳当而坐,任凭两个侧福晋如何争斗依旧不能动摇?
他苦笑,太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