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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看着阶下的闹剧,老皇帝的目光投注向了一抹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身影。难得来上朝,又要经历这种事,还真是苦了年轻的将军。
夜商暗忖着,开口喊停了众臣的喧腾,蓦地问道:“濮阳陌,你在神弃之地待过的时间最长,没有话说么?”
被老皇帝点了名,日渐消瘦的英俊男子出列,拱手揖礼,冷清答着:“回陛下,臣无话可讲。”
濮阳陌憋得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只能蹦出这么一句来。他离开了三月有余,为了不再给宁洛和小不点造成困扰,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跟他们联络的念头。
可是,消息不断地透过其他渠道传回,为师不尊的云若澜,并非血亲的慕言,俨然都成了她身边的男人。宁洛竟然都忍下了,还与两人相处融洽,这让身为好友的濮阳陌,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有士兵在闲聊扯淡时耻笑过病秧子美男的懦弱,绿帽子都戴在头上了,还要死活赖在不知廉耻的女人身边。那人被满目寒光的年轻将军教训得很惨,以致之后军营内再也没有人敢说半字。
濮阳陌了解宁洛,没有人能强迫挚友做他不甘愿的事情,可为什么,他能附和小不点做出这么悖论的举动?
律法的公示,也是在昭告天下,她有三位亲密爱人,她将会和他们完婚成亲。那他濮阳陌算什么?
心事沉重,他的气势也愈发阴沉。英俊男子的寡淡回答让老皇帝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又看了一会,轻描淡写地问着:“不想为曾经的同僚和自己的好兄弟辩解两句?”
“陛下,这些都是领主大人的私事,臣没有资格插言。再者,朝堂之上,政务为重,臣以为,各位大人与其把精力放在妄言他人私事上,不如尽好本分,为陛下排忧解难。”
濮阳陌还是没能忍住那份维护的心情,冷然说着。纵使她的博爱让他苦不堪言,但深爱着她的心,依然在有力地跳动着。
众臣气结,却也不好正面和这位朝中新贵有冲突,看得夜商满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梓旸,霓儿也快回到皇城了吧?”
老皇帝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平王稍愣,一时间不明白父皇提起八皇弟的女儿作甚,只得答着:“约莫后天就能回宫。”
夜商的目光飞快地在濮阳浩德和濮阳陌之间流转,曾经在丽潜殿内看到的,长期以来在外流传的,尽数涌上心头。
微不可闻地叹息,他大手一挥,“濮阳陌深得朕心,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却尚未觅得良缘。今由朕做主,特将平雅郡主许配于你,不日完婚”
173濮阳陌的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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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濮阳陌的牢狱之灾(一更)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本该跪叩谢恩的男子站得如青松般笔直,鹰眸微眯。
见儿子没有及时反应,濮阳浩德在心里骂了无数句兔崽子,不得已出列,正要行礼谢恩,却被终于有所动作的濮阳陌抢在身前。
“谢陛下厚爱。臣无意娶妻,望请陛下收回成命。”
跪拜在地的年轻将军说着让众人惊愕的话语,也急得濮阳浩德一道跪在了阶梯之下,“陛下,臣教导无方,才会让不孝子冲撞了圣驾,求您恕罪。”
老皇帝的指尖在龙案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听不出喜怒地问着:“濮阳陌,朕的孙女配不上你?”
“启禀陛下,臣不过是一介莽夫,是臣不敢高攀金枝。请您收回成命。”濮阳陌沉稳地回着,不现慌乱。
年轻人抗旨抗得稳如泰山,众臣惶然地看着老皇帝渐黑的脸,暗暗腹诽着他的不识趣。
夜商已经多年不曾赐婚于百官,那平雅郡主更是众人皆知的才貌双全,他拒绝得如此坚定,只怕跟那个天姿国色的少女领主脱不了干系。
濮阳浩德怨念丛生,在心里破口大骂着四子的鲁莽,连声求情:“陛下,臣曾答应过不孝子自觅良缘,是臣娇惯,才会让他口出不逊。您开恩,允他些时间思量,他自会明白您的隆恩。”
“爹,再多时间都一样。我不会娶别人陛下,请您降罪。”濮阳陌抱歉地看了许未交谈的父亲一眼,朗声说着。
老皇帝老脸阴沉,字句问道:“哦?别人?你已有心上人?”
心兀地,像撕裂一般生疼,英俊的男子苦笑,声音却无比坚定:“是的,陛下。”
“朕倒要听听,你意属何人”
众人惊叹,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新贵会如何作答,只听得他徐徐说着:“臣不愿将她陷入难堪之境,恕臣无礼。”
濮阳陌百般维护的人物,除了那个身处流言蜚语中心的佳人,又还能做何想?众臣各有所思,铮铮男儿的不屈和真挚也令他们为之动容。
“濮阳陌,说不出就是欺君罔上。你以为随意找的借口,就能豁免你抗旨不遵的罪状么?”老皇帝阴冷的声音让众臣更是噤若寒蝉。
“臣甘愿受罚。”
坚韧的回应换来了啪一声脆响,龙案被拍得直颤,老皇帝怒气喧天地吼了句:“退朝”
夜商拂袖而去,众臣跪送,留下了一殿尴尬。
大臣们也不敢在此刻与犯了圣怒的年轻将军有交流,交头接耳地退出殿外。平王搀起了濮阳浩德,宁谦扶起了濮阳陌,四人站立着,一时无话。
“陌儿,莽撞了。”白面宰辅喟然说着,心下也在盘算老皇帝的突来之举。
“宁叔叔,劳您费心。”濮阳陌应声,眼看着自家父亲的手掌扬起,不躲不避。
眼明手快的夜梓旸扯住了虎威将军严父棒打孝子的举动,叹了口气,“濮阳将军,有话好说。”
“殿下,让臣打死这个忤逆子濮阳陌,你翅膀硬了啊?朝堂之上竟敢顶撞陛下”濮阳浩德的嗓门很大,加上这一吼,更是震得几人耳朵嗡嗡作响。
“爹,连累您老,孩儿不孝。不过,我绝对不会接受赐婚。殿下,宁叔叔,我还有军务要忙,先行告退。”
濮阳陌行礼出殿,气得濮阳浩德撵在身后直嚷嚷,剩下两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良久后,夜梓旸看了看不似忧虑的白面宰辅,低低问着:“宁相莫非与我想到的一样?”
宁谦笑笑,“陛下行事,又岂是臣下能揣测的?凡事太顺利,往往寡然无味。殿下,您觉得呢?”
平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心思缜密的宰辅又怎会是能轻易套出话的平庸之辈?夜梓皓不再言语,玩味地琢磨着父皇的神情。
是幼稚的老人想见孙女儿的烂招,还是,老皇帝真的另有盘算?但愿,他的苦心,某位对皇室避之不及的遗落明珠能领情呐……
濮阳陌抗旨拒婚一事,如长了翅膀般,迅速流传到了各地。人人皆知做皇帝的金口玉言,既然发话了,决计不会收回,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令人哗然的事件会如何收尾。
慕绯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一众下属共进晚膳。原本还热热腾腾的饭桌,却因为她手中应声而断的筷子,冷却下来。
面面相觑的几人带着半饱的五脏庙恭声离去,只留下三个神色各异的美男齐齐凝视着脸上不见血色的少女。
慕言轻叹,扯过她握得太紧的拳头,力道柔和地将她的手掰开,发现有竹刺嵌进了她白嫩的掌心,心疼不已。
一面替她清理着小伤口,青莲少年一面语带不善:“瑟儿,是想考验我的医术可有精进么?”
眼尖的云若澜也看到了这一情况,脸色一沉,“我回房取生肌膏。”
掌心的刺痛和两人的话语让慕绯瑟从脑袋一团乱麻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沁出了点点血珠的手掌,她轻声说着:“我太用力了。小伤而已,不打紧。”
“瑟瑟,别担心。濮阳不会出事。”宁洛柔声劝着,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脸,却不曾察觉自己也是满面忧色。
少女说不出心口像是被剜了个洞的感觉来自何方,濮阳的婚事已经引起皇室重视了么?
在皇城不长的时光里,她虽没和那位平雅郡主碰过面,但据说才色双全的佳龄妙女是老皇帝颇为喜爱的孙辈之一。
夜商器重濮阳陌才会有此一议,她不是该高兴么?为什么听说明明是已经被他拒绝的赐婚,还是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抗旨了,会很麻烦的。”细声细语地说着,慕绯瑟忧心忡忡。老皇帝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君,虽然很多事略有优柔寡断之嫌,可应该还不至于为所谓的冒犯君威而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