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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女子们盛装出行,来到河边,或扯起一边的帷幕当屏风,铺上波斯的毯子,席地而坐,举行欢宴,斗草,投壶,吟诗作赋,曲水流觞;或者两、三相伴,侍女相随,在河畔游玩赏景,尽情展现自己的美丽,再偶尔邂逅一两位养眼的公子,给自己增加一些谈资;或者干脆享受英俊男子的奉承和爱慕,与人妙目传情,玩得不亦乐乎,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坚决不会说出一个不妥当的字!
——简而言之,女儿节,是贵族女子们最喜爱的节日!不管是什么年龄的女子,都能在这三天里找到无穷的乐趣!
有一位男性诗人写过一首《丽人行》,诗曰:“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可见,长安城的男子们,不管已婚、未婚,对于这个难得的养眼机会,也是欣赏不已,绝不会错过的!
骄阳公主与宁儿皇女穿上节日的盛装,佩戴上兰草,在众宫女的簇拥下,沿着水边散步。
“姐姐,她们的衣服真漂亮,发髻好美!”宁儿赞叹道。
“美人如云,临水照影,当然美啦!等你长大到十二岁,开始学梳妆打扮的时候,姐姐就送你全套的首饰,给你梳起如云发髻,插上精美的发钗,穿上华丽的宽袖长裙礼服。那时候再来水边照影,哇,宁儿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小仙女了!”骄阳公主打趣道。
宁儿果然红了脸,说道:
“宁儿还小,姐姐才是真正的仙女!”
骄阳公主解决了一桩心头事,又穿上华服,戴上凤冠,神色轻松,嬉笑之间,姿态生动,越发显得光彩照人!一众秀美的宫娥将其簇拥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天空中独一轮清辉,皎皎照人!
旁边早有贵公子看得呆愣住!只是看其侍女的宫中打扮,并不敢贸然相扰!
此时,却有一位英武的公子,上前来与公主搭话。
——旁边的贵公子们纷纷扼腕,后悔自己没有鼓足勇气上前,哪怕不知道该说什么,赠一朵芍药,表示爱慕也好啊!
那被人嫉妒的对象,正是韩家的三公子韩武。
“公主!”他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羞涩,举起一朵芍药花,递了过去。
公主却瞬间沉下脸来,并不伸手去接。
“何意?”她冷冷道。
——她此刻已经明白,她被皇后和韩家算计了!韩二公子不行,那就换上韩三公子么!呵呵……恐怕这次她并不会如他们所愿!
若是她在父皇面前求情,主动说看上了韩三公子,那么婚约便顺势延续了下来,两边的脸面和利益都得以保全!可是谁规定了,她一定要如他们的意?
“我……”他有些慌乱起来,怎么剧本不按照二哥编排的演了?他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如刚入学的学童一般,守规矩地站在那里。他偷瞄了一眼她美丽若花的容颜,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如果这么高贵、美貌的女子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定会好好待她,绝不像二哥一样混账!
“我……爱慕于你!”在她冰冷的视线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惭愧了!
“你是想为你二哥赎罪么?你还想发誓说一辈子都对我好,绝不纳妾?可惜,我不相信!
“你想为了韩府的利益挽回君恩,牺牲掉自己!哼,你太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我!好一个兄弟情深!我真是太感动了!可惜,我永远都不会叫一个甘心做外室的女人‘二嫂’!那真是太恶心了!我叫不出口呢!”骄阳公主高傲地望着他,讥讽地说道。
他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看向她!怎么二哥说的话,她全都知道!果然还是二哥与她心灵相通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发酸呢?
以前他只怕自己性子鲁莽,肚子里又一根筋,怕她在那繁华之地变了,变得不能认识!可是现在,被京城的繁华、富贵所侵蚀的,最快变得面目全非的那个人是他!在他被二哥的哀求打动,答应为了保住韩府的风光,用情爱来迷惑她、引诱她的时候起,他就失去了坦然站在她面前的资格!最先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那个人,是他啊!
看他一脸懵了的样子,骄阳公主叹了一口气道:
“你、我本是一同长大,顾及儿时情谊,我也不会针对于你!此事与你无关,他犯的错,自是他受罚!你又何苦替他顶罪,将‘觊觎未过门的二嫂’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呢?韩家是已经决定好要牺牲你,保全你二哥了!
“京城里的权谋你不懂!西京长安,东京洛阳,不如你去洛阳游学吧,保全自己,也避避风头!如果你不信我为你着想,你可以派出心腹去城内打探,恐怕现在已经有流言了呢!”
韩武身体僵硬地退开,为公主让开了道路。
——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到了耳里,却一时间理解不了话的含义。
公主在这一仗里取胜,气势非凡地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的反击
公主在这一仗里取胜,气势非凡地走开了。
韩武突然觉得身体发冷,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如天上花,并不是他这异想天开的小子能够轻易攀折下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理解了她话中的全部含义,明明太阳那么温暖地照耀着,他却觉得越发地冷了!
他挥挥手,叫来了心腹小厮——这个小厮是他从老家里带来的,十分可靠!他轻声吩咐了几句,小厮的眼中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来,但是什么都没有说,领命而去!
韩家三公子独自坐在水边,并没有按照二哥的详细计划行动,与公主纠缠!
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只一刹那,小厮慌慌张张地骑马回来了。
——怎么才半日,他家一向不出名的三公子,竟然成了长安城里的最新流言?韩三公子与骄阳公主有私情!
“哈哈哈!”韩武仰着头,在水边悲愤地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是聪明人,独有他是个傻子!太顾念兄弟情义,还想保全韩府!孰料,二哥的哀求,母亲的暗示,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只有鲁莽直白的他,是天下独一号的大傻子!
此事父亲知与不知?他的不露声色、无动于衷莫非就是默许!
大哥是嫡长子,受到重视!二哥文武全才,也受到重视!独有他,从小就是被忽略的那个!所以被抛出来牺牲也不心疼吗?有谁考虑过他的名声?他的未来仕途?
骄阳公主说的对,他太高看了自己,被人玩弄在手掌心,还不自知!
唯一的儿时挚友都替他考虑到了将来,他的所谓家人却无动于衷!
他怎么就瞎了眼,会一时冲动答应了二哥?为了保全家族,来算计她!
他想要跟公主道谢,却又觉得没办法站在她面前,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
既然韩家都是聪明人,那此事没有自己帮忙,韩家也不见得就会垮!
他整理了衣襟,走向男子聚集地,不久就凭借着豪爽的性格与高超的武艺,赢得了众人敬重!后来又结识了一位洛阳的学子,便对洛阳的风物极感兴趣!他一时兴起,马上留书一封,送去家中,当日就动身,与好友一起,去洛阳游学了!
在场的众人提及此事,谁不赞上一声!说此人光明磊落,有魏晋人物的遗风!
(就是那个“兴之所至,兴尽而归”的典故。)
至于城内流言,自是很快烟消云散!
骄阳公主端坐于宫中,誓要与算计她的韩二公子斗上一斗!
她要让他知道:并不是每一位豆蔻女子,都会如那杏花女一般,轻易被情爱引诱,一旦品尝情滋味,就如他所愿地昏了头!
不久,在骄阳公主的各种运作下,皇帝的明旨下来了。
“……因韩斌早有妻室,欺瞒圣上,特削其秀才身份,贬为庶民,此后永不录用!骄阳公主可自主挑选驸马……”
因为《周礼?地官?媒氏》流传到此朝,虽名存实亡,但是也没有明令废除!所以,皇帝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依照此律法,承认了韩二公子的外室柳氏合法妻子的身份,并赐骄阳公主有自己选驸马的权利!
于是,韩家不得不捏住鼻子,自认倒霉,迎那柳氏入府!
因为儿子都生出来了,婚事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再办一次,所以,韩府的当家人,只好令其乘一顶小轿,从后门入内,让下人们都改了口唤“二少奶奶”!
韩府还派人联系了柳氏的亲人,再次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家!并且出钱资助,赠房子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