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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子扇著風,隨手甩落一錠銀子。
銀子在大叔腳邊喀喀打轉,看得七索兩眼發直。
「言之有理,賞你一錠銀子,說。」大胖子拿起身旁餐碟裡的葡萄吃著,七索早跑得喉嚨乾渴,看見吃都洠С赃^的西域葡萄,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敢問公子爺的名字是?小的要知曉爺的生辰與字姓,好起個匹配爺的雅號。」大叔彎腰撿起銀子揣入懷中,笑玻Р'地站在字字真金的旗桿旁。
「大爺的名你耳朵配聽得嗎?難道看我面相就不能起?」大胖子怒道,丟了一粒葡萄在測字大叔的臉上。
大叔也不生氣,真端詳起大胖子的面容來。
大胖子自顧自吃著葡萄,四個抬轎的漢子正好藉機喘息。
「爺,您身形寬大有降龍伏虎之勢,身坐四人之轎有富貴之尊,出手豪氣更非等閒之輩……」大叔拍馬屁的表情已練到出神入化,繼續說,「就叫做,金轎神拳錢羅漢,既響亮又有出場的氣勢,爺覺得如何?」
大胖子滿意地點點頭,將一串葡萄摔在地上。
「看不出你這窮算命的也起得出這麼有錢味的名字,走!」大胖子拍拍手,四個挑轎漢子扛起重轎,吆喝著往少林寺走去。
這四個漢子著實好腳力,七索暗暗佩服。
算命大叔撿起地上的葡萄,笑嘻嘻拔了一串丟給七索。
「吃吧,瞧你渴的。」大叔說。
七索也不客氣,連子都狼吞虎嚥吞進肚,心想這葡萄真是好吃得要命,將來當上了雲撸暮5拇髠b,可得到盛產葡萄的西域逛逛。
七索吃完葡萄便要走了,算命大叔躺在樹底下乘涼,看來是要睡上一場。
「大叔,你留鬍子會比較老稚钏阋稽c,再加把扇子裝修門面,羽扇荆Ы砺铮 蛊咚鞔蛄恐笫澹D身就要上階。
「言之有理。」算命大叔看著七索手裡的老母雞,好心道,「既然你免費給了我建議,我也不妨送你個好聽的江湖諢名,就叫做……」
「不了,你剛剛起的名字很難聽,不得我心。」七索哈哈大笑。
「不收銀兩的名字聽聽無妨吧?」大叔伸了個懶腰,將斗笠蓋在頭上。
「多謝,但還是不了。真正大俠根本不需要拉里拉雜的諢名。」七索認真道,一邊提著兩隻雞踩著石階上行。
大叔一怔,在斗笠縫裡瞧著這孩子越行越遠的身影。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真想直說少林寺墮落已深的光景,好阻止這少年白白浪費兩隻老母雞,卻又想看看少年伲鼧愕膫性,在這紛亂的人世間能夠身清於濁流,還是會被這亂世給吞噬。
「小子,忘了問,你什麼名字!」大叔在樹下大喊。
「我姓乳,乳頭的乳,名七索,麻將裡的那個七索!大叔你呢?」七索洠в谢仡^,兩隻母雞被他晃動的身形甩得很厲害。
「劉!劉基!」大叔摸著下巴,思量著七索給的留鬍子建議。
大叔看著七索的背影,手指掐算。棄官離開故鄉青田雲撸В讶暧制邆月,這才頭一回聽到意料不到的人話。
但不論他的手指怎麼算也不會算到,多年以後兩人再度相逢時,已站在歷史巨大的裂縫上。
**********「大俠張懸的兒子!有新生來啦!還不快拿乾淨的衣服靴子送去!」
轎子停在少林寺門口,四個轎夫氣喘吁吁地累倒在地,其中一人小腿在半路抽筋,還是靠好心的七索幫忙才順利將轎子扛到少林。
七索心中興奮異常,夢想已久的英雄集散地,少林寺,就矗立在自己面前,只有五個觔斗的距離就能進到寺裡,流下滿地鹹鹹的驕傲汗水。
不過令七索驚訝的是,少林的寺門並非說書老人口中的斑駁木門,而是上了金漆、耀眼生輝的銅門,兩隻咬了巨大錢幣的金漆蟾蜍取代了想像中不怒自威的石!
七索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原因。
大胖子慢條斯理地下轎,幾個寺僧笑容可掬地列在兩旁。
一個小和尚抱著乾淨的武僧寺服匆匆跑出寺,將寺服恭恭敬敬遞給大胖子。
「這衣服未免太寒酸,哪匹配得上我金轎神拳錢羅漢?」大胖子皺眉,將粗布寺服丟在將小和尚的身上,小和尚面無表情地將衣服折好,退到一旁。
大胖子冷笑,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交給一旁守候的寺僧。
寺僧一見到信封上的落款,心中一驚,直奔入寺。
七索還呆呆提著兩隻暈倒的母雞站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入寺習武時,一位面容紅潤的老僧拿著信件與雍容華貴的衣服,從少林內院快步來到大胖子面前。
「原來是汝陽王親筆推耍У馁F客,失敬失敬,老衲便是現任少林的住持,法號不嗔,叫我方丈就行了,希望貴客在小寺能度過一段快快樂樂的武學時光。」方丈面容慈祥,雙手獻上華貴的習武寺服。
大胖子摸了摸方丈親手捧來的寺服,感覺是平常自己慣穿的絲伲I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拍拍手,原先抬轎的四人再度扛起轎子循原路下山。
「貴客請進。」方丈微笑拱手,讓出一條路。
七索心中暗讚,一代少林大師態度如此謙恭有禮,果然武術是一修兩得,強身又強心。
大胖子在眾僧的合擁之下步入寺內,兩個粗壯的僧人便要將大門關上,七索這才發現自己被當作陪同大胖子上山的抬轎工人之一,是故完全被冷落了,趕緊大叫喚住眾人。
「喂!不嗔方丈!我也是少林寺的新生啊!」七索甚至拋下昏死的老母雞,伸手搭住關門僧人的雙手。
僧人面色微變,七索登時感覺到手腕一陣刺痛。
原來是僧人反手一扣,將七索的左手腕卸到脫臼。七索痛得流淚,滾出寺門。
「小鬼,看你窮酸的樣子就知道你既洠уX又洠扑'信,還敢直喚方丈的名諱!」一個守門僧人冷淡地說。
「得罪了方丈還敢賴在這裡,等一下把你拽進寺裡當作爺們練武的活靶!還不快滾!」另一個守門僧人惡言惡語。
七索忍住痛,看著慢慢轉身的方丈,雙膝墜地。
「方丈,弟子七索想進少林寺練功習武,懇求方丈答允。」七索跪地磕頭,左手痛得全身發抖,汗珠不斷自額上滾落。
「就兩隻老母雞?」方丈的聲音有如冷刺。
剛剛那慈祥和藹的老僧好像是幻覺似的,現在正打量著七索的,居然是一個目光勢利的禿頭老人。
「是。」七索極為不安。
「進少林做啥?」方丈撫摸灰白的鬍鬚。
眾僧停下腳步,大胖子不耐煩地雙手叉腰。
「習得一身好武藝,闖蕩江湖行俠仗義,正所謂為國為民,俠之大者。」七索的額頭頂著石板地,大聲說著自己的夢想。
眾僧突然爆出一陣狂笑,連方丈都給笑彎了腰。
七索呆呆抬起頭,灰沙沾滿了額頭與鼻樑,不曉得說錯了什麼讓大家捧腹大笑。
「現在我大元盛世國泰民安,哪裡需要你行什麼狗屁俠義!無端端惹是生非,別辱洠Я宋疑倭窒碜u天下的名號!」一個身材魁梧、目光如鷹的武僧怒聲斥責。大胖子不斷點頭。
七索愣住,什麼跟什麼啊。
蒙古人入主中原後的高壓統治弄得百姓怨聲載道,什麼蒙人、色目人、漢人、南人的階級之分,圈田做牧、水患不修,動不動就抄家滅族、強擄民丁入伍長征四方,就連小小的乳家村也被強征了百頭牛羊供遠征軍食用,隔壁的老王還因為繳不出重稅被官兵綁在井口活活鞭死,這種世道絕對跟國泰民安扯不上邊啊。
「無論如何都想進來?」方丈挖著耳朵說,似乎是笑累了。
「無論如何!」七索堅定地說。
剛剛手腕被折、那陣帶有譏嘲的大笑、亂七八糟的政治語言等等一定是試煉!試煉自己求武的決心是否堅定,想要騙過我,還早得很!七索心道。
「就算是當習武體驗營的爺們練拳的活靶,也要進來?」方丈伸手將剛挖出的耳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