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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把小鸭分装在两个大的竹扁筐里，细细说道，“酒楼里那些贵人们才稀罕这野味，咱这卖的都是家禽，除非能碰着大户人家管事的出来采买，不若你就是蹲一天也没人看一眼，而且，你看这野兔都快死了，放久了味不鲜。”叶将听了顿觉有理，提议道，“阿络，要不咱去酒楼看看。”好像别人的摊位都是人来人往，自家的摊位人家只是看一眼，连问的兴趣都没有。叶络不相信野鸡野兔这么好的东西还比不上家禽，这山野间自己长大的动物不比家养的味道好啊，可她忘了这可不是现代，农家人谁家不会自己套些野物呢，做啥还要花银子去买。
叶络问了大娘野鸡野兔的大概价钱，和叶将一道往菜场附近的一家小酒楼走去，店里一个穿着粗黑棉布衣的伙计看到兄妹俩的穿着加上手里拎着一个竹笼，知道是来卖东西的，便把人往后头厨房领，不多时出来一位身穿蓝灰袄子的胖大婶，手里还抓着一把枣子在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先是往野鸡野兔那瞟几眼，再看兄妹俩一眼，笑着开口，“我是管这酒楼采买活的张婶子，我也不讹诈你们，我们这收购野鸡六十个铜板一只，野兔一百二十个铜板，这三只野鸡一只野兔，给你们三百个铜板。”
叶络听了好想冷笑一声，低了快一倍，这还叫没讹人呢，这张大婶一看就是个人精，犹记得卖鸭大娘的话是这么说的，“酒楼里收的话，一般来说，野鸡一百个铜板只会再高不会低，野兔加兔皮，不会低于两百个铜板，你们这只野兔虽然快死了，不过也能有一百八十个铜板左右。”
叶将一听这价格跟鸭大娘说的有很大出入，当下就跟张大娘讲价，“大娘，这价格是不是有点低了，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捕来的，你再加点钱呗。”张大娘把枣核往地上一吐，摆摆手，“这是很合理的价钱了，我们店里收的都是这个价。”
“大娘，我们来之前已仔细打听好大致价格，先来你们这家是因为离菜市场最近，你若是以为能随便给些银子打发我们兄妹的话，我想你要失望了，这镇上不是只有你们一家酒楼，我们回村里把你们的价格一传出去……”叶络没把话说完，留给她自己想像的空间。
张大娘只是个帮东家采买的，平日里低买能克扣不少，这次也是看着兄妹两面生，又是乡里来的，定是不了解价钱，给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哪成想这跟在少年后面的小姑娘倒是一张嘴就伶牙俐齿，也就十二三岁的姑娘，倒是有这般心思。张大娘收起脸上的笑，考虑着叶络话的可信性，迟疑道，“姑娘，你看这样，三只野鸡我给两百四十个铜板，野兔一百五十个铜板，统共三百九十个铜板，我再给十个凑够四百个铜板，可不能再多了。”
正常的价钱该是四百八十个铜板左右，张大娘目前没有点克扣是不可能了，叶络跟她在这磨蹭半天了，还要去卖野菇，快刀斩乱麻道，“张大娘，不瞒你说，我知道公道价，我家这些东西，一共要四百五十个铜板，一个都不少，你看要是能接受就给我们结账，要实在不行我们这就去别家，我哥山上山下跑也不容易。”叶络想着筐里的野菇还是不要卖给这个酒楼好了，四百五十个铜板勉强可以接受，跟张大娘的第一桩猎物交易也是最后一桩，往后这野物还是去别家。
张大娘讪讪道，“姑娘，你这下子加了五十个铜板，我要怎么跟掌柜的交待。”说了这么多跟白说一样，张大娘当然不乐意。
叶将看叶络比他还会讲价，便一直沉默看着，这时候插嘴道，“张大娘，这谁都各让一步了，要是野兔是活的，我们能卖更多价钱。”
“是啊，既然张大娘不同意，我们也不强求，哥，我们走吧。”叶络说着便背起竹篓，叶将点点头也拎起竹笼。
张大娘看着这兄妹俩还真的说走就走，急忙道，“等等，哎哟，我真是服了你们兄妹俩了，四百五就四百五，我可没卖过这么高的价了啊。”其实这样张大娘还是能从掌柜拔下的银子中克扣了二三十，也可以了，这兄妹俩要走了可就一点都没了。
她这跟人打工的，明明都能从中得好处了，还装得自己亏了一样，叶络只跟她做这一笔生意便也懒得计较，“那谢谢张大娘了。”
张大娘把暗褐底钱袋掏出来，四百五十个桐板数了三遍才交到叶络手中，“诶，姑娘，你背后的野菇卖不。”张大娘交钱的时候才瞅到叶络背篓里的松乳菇，暗道这是个稀罕货，很少有人采得到。
“大娘，这是别人早定了的，我们正准备给人送去。”说完兄妹俩对着张大娘笑了一下，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还卖给她？脑子被门夹过一次就够了。
兄妹俩出了这家酒楼往前走一段路便看到名为“红居”的酒楼，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柜台把算盘拔得啪啪响，“掌柜，我想问一下，你们酒楼收野菇吗？”叶将朝柜台后面的人问道。
那人没回应，低头把手头的账算好了，才抬头看向来人，“有些收有些不收，给我看看。”叶络一听便把野菇放上柜台，“掌柜，这是松乳菇，很好的。”掌柜抓了几朵出来看一眼，扔回去，“收，一百五十个铜板一斤。”这个掌柜的真是寡言，话都不多讲一句的，不过够爽快，就是不知道价钱合不合理。
“掌柜，能问一下，你们这收的野鸡野兔价格如何？”若是他开出的价格公正，以后可以考虑来这家。
掌柜的回答仍旧简短利落，“野兔七十个铜板一斤，野鸡四十个铜板一斤，越大越肥价格越高。”
叶络一听，野鸡野兔也有大小呢，这才是酒楼业界的良心啊，本来就该按斤算才公平，刚刚卖的那些价格绝对是自家亏了，这说明野菇的价格，掌柜的不是在信口雌黄了，“那这些菇卖给你了，麻烦掌柜的给称一下。”掌柜的果然不拖泥带水，招呼店里的小二把称拿过来，“三斤六两，五百四十个铜板。”叶将朝掌柜道谢，看这个掌柜废话不多，人很干脆，便笑着说，“掌柜，以后我家要是还有野物就拿来你这了，请问您怎么称呼？”掌柜点点头，“我姓付，你喊我付掌柜即可。”
兄妹俩跟付掌柜道别，收好钱愉快地走出红居酒楼。叶络想不到这松乳菇这么挣钱，也是自己运气好碰着这几斤。今天卖东西赚了快一两银子，想到这，叶将的脚步都轻松许多。两人去菜场谢过鸭大娘，叶将问叶络想吃啥，准备带她去买一点，叶络便说去点心铺看看，在点心铺里称了几两话梅和一斤瓜子零嘴，叶将送她到镇口坐张大爷的牛车，他则留在镇上找找有没有活干。叶络知道叶将不放心她一人在镇上瞎逛，便听他的话回家。
“阿络，哥呢，咋你一人回来了。”叶飘听到声响出来看看。
叶络放下背篓笼子，答道，“他留在镇上找活干，娘呢，还没回来？”家里要存过冬的柴，李氏一大早拿着把刀就去树林里砍枯枝了。
“娘背柴回来一趟刚走，让咱先吃饭，她背完这趟再吃。”说到吃饭，叶络这才想到哥把钱全给她带回来了，今天他没带干粮，午饭怎么办，一想到爹也在镇上，便微微放下心来，都怪自己没想着午饭。
叶络进屋把身上的钱袋拿出来，叶飘期待地问道，“阿络，今天卖的价钱怎么样，挣了多少？”
叶络为了闪瞎她姐姐的眼，先示意她去把门窗都关上，这才把那一袋铜板哐啷哐啷地往桌上一倒，九百九十个铜板摆在桌面这场面也是醉了，叶飘哪见过这么多的铜板，饭也不吃了，兴冲冲地挽起袖子就开始数，叶络看她一副开心的样子，就不告诉她有多少个了，拿出几根线来，跟她一起数，一百个成一串。两姐妹数钱数得专注开心，李氏回家放好柴禾，不见叶飘人，看到门窗都关着很奇怪，便喊道，“大丫，大丫。”留她在家做绣活做饭，没道理不在家啊。
叶络和叶飘听到李氏的声音，先是相视一笑，叶络起身去把门开个小缝，“娘，我们在这呢。”招手示意李氏进来。
“阿络回来啦，咋不吃饭，你们姐们俩躲屋里干啥呐？”李氏边说着边抬脚走进去。
叶飘见娘进来，抢着把叶络刚跟她说的话重复一遍，什么善良的鸭大娘，坑人的张大娘，沉默少言的付掌故，事无巨细地描述一遍，李氏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地场面就变成三个人一起数着快一两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滞销的青柠
随着寒气日益加浓，�